“謝雲遲,謝謝你今日在龍圖閣中替我攪亂局面,化解王閣老的攻訐。”青嵐一字一句地說着,“不過對謝都指揮使做事的意圖,青嵐向來不敢妄加揣測,也不知道爲這事向都指揮使大人道謝,是對還是錯。”
謝雲遲眸子微微黯淡,靜了片刻,忽然勾了脣角自嘲似地一笑,“逢翰墨場聊作戲,哪個是真實語青小美人兒,是是非非,真真假假,便是我自己也弄不明白……你自然也不必對我說這個謝字。”
他說着垂下了眸子,執起面前的梅花酒,飲盡,又伸手提了那銀壺自己斟滿。春風樓中較爲暖和,雪白的鶴氅早被他解下來,露出裡面繡金的羅袍……硃色的袖口處玉石般修長的手指,瑩潤的酒液中盛放的梅花……其實是青嵐早已經看得熟悉的絕豔和妖嬈,今日卻不知怎地被謝雲遲演繹出一種寂寞來----越是色彩如畫,美人如玉,越讓人體味得那背後的冷清和蕭索……真真又是一種別樣誘惑。
景境如斯,青嵐也不由得呆了一呆,隨即咬了咬脣,嘆息道:“謝雲遲,你又故弄玄虛……什麼自己也弄不明白?我不信你自己做的事,會不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那是因爲你不是我,體會不得我的心。”謝雲遲擡了鳳眸,似笑非笑地望過去,“我是血衣衛的都指揮使,最擅騙人……如果連自己也騙不過,又怎麼能騙過了別人去?不過騙自己的時候多了。難免真地就被自己騙了……比如我騙自己說我喜歡你,時候長了,便也就不知道自己是真喜歡你還是假喜歡你了。”
青嵐一滯,纔要開口,又聽謝雲遲笑問:“我這樣說,你道是真是假?”
青嵐的話便被噎住。
“許多事情,沒有真假,無論對錯;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凡事蓋棺才能定論,然而你又怎知這樣的結果是出自怎樣的意圖?”謝雲遲不知何時。已經起身來到青嵐面前,“所以,我只隨心。”
離得很近的放大的幽邃鳳眼,似多情似無情的深深凝視……不知是第幾次兩個人的呼吸糾纏,並沒有肌膚相親,卻比那些吻更具有毋庸置疑的誘惑力,這一刻青嵐忽然有些心跳加速,幾乎忘記了要質問的初衷,一種陌生而柔軟地情緒席捲心頭----又被誘惑了啊。青嵐嘆口氣,退了一步。努力展開一個平淡的笑容:“隨心?那麼謝都指揮使目前的心願又是做什麼?”
“目前的心願麼……”謝雲遲的目光帶着些遺憾地從青嵐淡粉色的脣瓣上掠過,彷彿在惋惜沒有再次品嚐到它的柔軟……這樣明顯的暗示動作成功讓青嵐的笑容一僵。“我目前的心願,就是幫助你完成你地心願。”
“我說過我不信。”青嵐轉過身走到樓窗前,終於閃躲開了他的視線“攻擊”範圍。她暗暗吐口氣。心情略有懊惱:按理說以前和謝雲遲也不是沒有這樣親密過,爲什麼最近越來越受不了他的“美色”誘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