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劍一劍,穩準狠。刺向的卻都是虛空之處,也不知是不是在這虛空之處幻想着自己的仇人。白無心沒有停,即使已經有些力竭。可越往後去,那一劍卻是有些痠軟,沒有半絲氣勢。
“小姐,停下吧。”
白無心甩下手中利劍,面色更是難看之極,一句換不了,便生生斷了自己的念想。斷了一臂的自己有多麼醜陋,有多麼難堪。白無心內心翻涌不息,面上卻不能露出分毫,因爲她是白家的小姐,不能軟弱示人,不能自暴自棄,更不能丟了白家的面子。
一婢女打扮的女子,走了過來,拾起了地上的利劍道:“小姐,休息會兒吧。”
白無心打量着自己的模樣,確實有夠狼狽的。“阿碧,準備換洗的衣服,我要沐浴。”
“是,小姐。”阿碧恭敬的彎腰應道,便直起身往房中走去,將利劍放好,便開始準備衣物。
“小姐。”門外小廝恭敬的喊了一聲。
阿碧聽見聲音便出了門道:“什麼事?”
“二少爺帶着君家的少爺正往此處來。”
阿碧還沒說什麼,白無心嘶啞着嗓子道:“你說什麼?”
小廝將話又重複了一遍。
白無心突然心臟狂跳不止。
“二哥可說了什麼事?”白無心靜下心問道。
“君少爺剛來。”
白無心沒有說話,阿碧便對來人說知道了,便讓小廝下去了。
“小姐。”
“嗯。”白無心一愣。
阿碧沒有辦法,只說了一句小姐不要動,便只能儘快將白無心的樣子稍微整理一番。
“呼。”阿碧呼出一口氣,比剛剛要稍微好些了。
白無心卻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只覺得靜下來的心又開始狂跳。君言,君言來做什麼?因爲他的寶貝師妹將自己斷了一臂,所以來賠罪的,讓自己不要爲難他師妹?不會,也不對。君言不是那樣的人,那他來白家做什麼呢?白無心的雙眼有些飄忽,任由阿碧整理着。
就在此時,輕輕的扣門聲響起,緊接着便是白無恨的聲音。白無心沒有聽清白無恨說的是什麼,只覺腦子嗡嗡作響。阿碧搖了一下白無心,輕聲道:“小姐。”
白無心恢復了常態,讓阿碧去開門。
阿碧開了門,便識趣的側身讓人進去,自己則是去了院子外面。
“無心。”
“二哥。”白無心輕施了一禮,便擡起頭來。目光淡然的看了一眼君言。
白無恨道:“君言找你,我先離開了,你們先聊。”
白無心咬着脣未說話。
“不用,我很快就走。”說罷,君言將一個盒子直接扔了過去。
白無心伸手接住,將其放到石桌之上打了開來,檀口微張,面上盡是驚訝之色。將錦盒合起,擡眼再次看了眼君言,撫着錦盒的指尖微微有些顫動。
“爲什麼給我這個。”一句話,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白無恨也是驚訝,卻還是微笑看着。
“合作。”君言淡淡開口道。
“合作?”白無心一時之間有些轉不過彎。
“你父親沒跟你說嗎?”君言蹙眉問道。接着又像是自言自語道:“看來倒是沒提。”
“君言。”白無心心下一急便出口叫道。
“我先走了。”說罷,便看着白無恨。
白無恨苦笑一聲,在前面帶路。
“君言!”白無心喊叫了出來,語氣有些急促。
君言回頭看了白無心一眼道:“你應該知道,爲什麼要問。”語氣頗有些不耐煩。
“你可真狠。”白無心苦笑一聲,癱坐在地上。“你那師妹知道你這個模樣嗎?”
君言再次回過頭來道:“下次再碰上我師妹,便沒有這麼好運了。”
白無心低着頭,有些神經質的悶笑,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癲狂。什麼意思,再碰你師妹,便要承受你的怒火是嗎!君言,你真的沒有心。
君言腳步沒停,沒有管身後有些癲狂的笑聲。白無恨低着眉眼,往後投去一瞥,冷漠淡然。
“小姐。”阿碧抱着白無心心下有些焦急道。“小姐,小姐。”
“阿碧,扶我起來。”白無心驀然止住笑聲輕聲道。
“好。”阿碧將白無心扶起來。
白無心朝着阿碧溫柔笑笑道:“阿碧,我有佛蓮了,我的手臂可以好了。”
“真的嗎?小姐,太好了。”阿碧欣喜道。
“嗯,非常好。我要閉關,你去告訴父親一聲。”
“好。”阿碧說完,便往外跑去。
白無心收斂了面上笑容,素手緊緊按在錦盒之上。面色淡然,猶如初見時的模樣,高貴的猶如仙子一般。
“君言,你不該給我佛蓮的。”白無心喃喃道。
“你不該的。”
白無恨前面帶路,不發一言。君言緊跟其後,速度不慢。這一動作,讓白無恨雙目一凝,再次加快了腳步。在外人看來這根本不是在送客,而是有種快速將人引離開的意思。白府之人看着皆是十分奇怪,不過也沒有多加關注。
將人送至門前,白無恨看着身後之人笑道:“君言,多謝你的佛蓮。”這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像是十分關愛自己的妹妹,兄妹感情應該十分不錯。
君言冷眼望了一眼白無恨道:“不用謝我,與我無關。”說罷,便踏出白府大門。腳下一個騰空而起,身影倏然消失不見。白無恨眯着眼看着君言的動作,指尖輕顫,眼裡更是閃過一絲震驚之色。只是這震驚之色,來得快,去的也快。
“君言呢?”白無情看也沒有看白無恨道。
“大哥,君言剛走。”白無恨微笑道。
“他去見無心做什麼?”白無情冷聲道。
“君言是來送佛蓮的。”白無恨說道。
白無情立即轉身,往白無心的院子裡去。
白無恨站在遠處,靜默半晌。直到一個聲音打斷他的沉思。
“二少爺,家主找您。”
白無恨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便跟着小廝離開。
君家與戰府的聯姻,讓人驚訝卻又在情理之中。戰府日益衰敗,早已不是當年的繁盛模樣,但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加上現在又出了一個驚才絕豔的人物。讓人覺得戰府似乎要打一場漂亮的翻身仗。
君家更不必說,自遠古傳承下來的家族,僅憑這一點,便沒有人可以小覷它的存在。
君家的嫡系小姐,戰府的少主,這一場聯姻註定不會平靜。
戰府明顯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將雙修大典,定在了木雅言的壽辰之時。戰府的夫人壽辰,自然是自家人過,從另一方面來說,也就是拒絕人來觀禮的意思。戰府與君家想要低調,卻沒有辦法低調。雙修大典之事一被傳出,不少家族宗門都送來了賀禮。
這賀禮無論如何都不能拒,不能拒,只能收,也只能給這些發請帖,請來觀禮。隔絕了一部分,但是邀請來的卻各個都不是善茬。
對於此,木雅言與戰雄倒是多少有點憂色。戰風則是無畏,畢竟現在的戰府只是給外人看的模樣而已。
無論如何,這雙修大典還是要好好準備一番。請帖皆已發出,剩下的便是雙修大典當日的事情。
戰府雖名爲戰府,但是卻是擁有一塊麪積不低於小極仙島的地域。戰府以煉器聞名上界,除了本家之人,有不少是戰府的弟子。不論是世代都爲戰府之人,還是中途拜進來的。戰府衆人數量不低,且各個都是煉器之才。
一般刻有戰府標誌的武器,皆是被人認可的存在。戰府的煉器收益,不亞於那些丹藥師。自然戰府唯一的少主的雙修大典,自然也不可能馬虎。
雪白無瑕的流雲錦鋪在通向戰府的路上,流雲錦散發微光,猶如仙路一般。道路兩邊,擺放着百里香,陣陣香氣宜人。看似簡單的佈置,卻是有極大的用心。戰府以煉器聞名,所以爲了表現對戰府少主和未來少夫人的尊重,便決定,由戰府的煉器大家,拿出自己的得意之作,立在道路兩旁。恭迎二人。
這是給與少夫人的尊重,也是一種武力震懾。
雙修大典於兩個月之後舉行,君家則由君太乙與君言出面。屆時,將由離陽道長作爲見證人。
雙修大典不是凡人之間的嫁娶之事,自然也不需要鳳冠霞帔。但是卻要比平時要隆重一些。雙修道侶一般只要認定,便是不會再換。二人要在這孤獨的修仙道路之上,互相扶持下去。
君家。
君清然在自己的房中,目光淡然的看着平鋪在牀榻上的白色宮裝衣裙,衣裙是由珍貴的寒蠶絲所制而成。看似樣式簡單,細看去才能發現其中奧妙,隱隱便可見那繁複的陣法繡在其上,如隱藏的花紋一般,流光溢彩。袖口與裙襬處皆繡上流雲,腰間極品的火晶石鑲嵌其上。看得出,木雅言對着兒媳還是十分用心。
君清然站起身,伸手摸了一下衣裙,便收起素手。目光依舊淡然,然後像是練習一般,嘴角慢慢綻放出笑意。如初開的百合,醉人又美麗。
轉過身去,看了眼桌子上的錦盒。錦盒之中是一個古銅色的劍狀項鍊。也是木雅言一併送過來的,是當時木雅言與戰雄成爲雙修道侶之時,戰雄所給的戰府的傳承之寶。歷來皆由戰府的女主人所佩戴。
項鍊的特殊意義,便是佩戴之人,擁有可支配戰府之人的權利。
“謝謝。”君清然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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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也是一章哈,明日將把昨日和今日缺失的兩章一起補上。最後的最後,謝謝~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