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5章蘇雲風篇46
見了玉娉婷回來，他佈滿血絲的眼眸，頓時一掃剛纔的灰暗，變的灼熱的焦慮。
“展白，你……”看着形容消瘦的陸展白，玉娉婷眼眶一熱，“你又是何必，只要和爹爹認個錯，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擔心。”
“你真的是將她帶回來了？！”陸展白皺緊了眉頭，抱着最後的一絲希望看着她，不想從她口中讓自己擔心的被最終確定。
玉娉婷眸底黯然一片，她一路的奔波歸來，得到的不是陸展白的悉心問候，雖然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心裡委實的覺得不好受。
“是，方小禪我的確是帶了回來。”她坦白承認，不管展白會如何的怪罪，人已經在都尉府裡，他也不能擅自的放走方小禪。
嘭的一聲響，陸展白滿腹的怒火無法隱忍，玉娉婷這番動作是出於什麼目的，他比誰都清楚。
一時間沒有收放住，他只有將這腔怒火，全數的發泄在掌中，硬生生的將桌角拍碎一塊。
“展白！”玉娉婷臉色頓時一變，“你怪我也好，我是知道你會生氣，只是現在的處境，只有方小禪的出現纔可以解決！”
“你不該讓她回來的！”陸展白的眉頭似乎都快要擰斷，他轉而看着玉娉婷，“她是方家的唯一活着的人，你這麼做，我更加的虧欠了她！”
再多的懊惱都不能挽救眼前的現實，在他六年後重新見到，活着的方小禪時，陸展白心中積壓了滿滿六年的內疚和悔意，讓他甚至有些慶幸她還活着。
即使她偷走了押鏢的貴重東西，讓他差點因爲辦事不利難辭其咎，這些都抵不過，在看見她差一點又要死在自己面前那刻的痛楚。
失而復得的，到差點再一次的失去，讓陸展白明白了一件困擾了他很久的心事－－－六年來，在他認爲方小禪已死的情況下，對她的思念從沒有停止過。
怎麼會沒有感情，即使是年少輕狂，他也忘記不掉，初見的相見，她年少驕縱，回眸凝望間，那抹淺笑。
就像春寒料峭中，枝頭展露的那抹小小的嫣紅，嬌豔中卻帶着三分的冷傲，讓他少年的心有了第一次的怦然心動。
“我叫方小禪，參禪禮佛的禪。”
“哦是這樣啊，我以爲是蟬。”他偷偷的伸出手指在衣服上描摹着她的名字。
“哼！”她撅嘴的表情，生動可愛。
“不管是哪一個字，配着你都好聽。”他說的認真，眼裡女子羞澀的笑，如微風拂面，別有一番舒暢。
“展白，爲什麼……爲什麼……”
他也無法忘記，本該是喜慶的婚宴上，一身喜服的她站在血泊中，蒼白了一張臉，茫然的反覆的問着自己。
對不起小禪，對不起！
再多的解釋，都不能彌補他和她之間的裂痕，他們再也回不到過去了。甚至在他們姐弟逃跑被捉回後，聽着大牢中，方小禪不住的哀求。
“我怎麼樣都可以，放過孝儒，他只是個孩子，求你了……”撕心裂肺的哀求，生生的揪痛他的心，然而他什麼都不能做。
“展白，方家必須要除掉，這是皇命！”他跪在爹爹的書房門外一天一夜，爲的是能爲她做些什麼補救，得到的回答卻是這般的冷酷無情。
單是一句皇命，他和她之間註定了，彼此的立場，和各自要走的路。
回不去了，小禪……
陸展白腦中不斷的重複着過往的記憶，腳步開始搖晃。
“說什麼都遲了。”玉娉婷上前幾步握住他的手，沉下聲音她鎮定的在心中暗暗的告訴自己，無論怎樣，也不能讓方小禪連累了展白。
“她，我是絕對的不會放走，只是你大可放心，只要她說出東西在哪裡，一旦能證明與你無關，爹爹那裡我會去說，一定不會傷害她的性命。”她冷靜的言語安撫着幾乎要失控的陸展白。
慢慢的他擡起臉來，身體依靠在桌邊，幽幽的一聲，“即使這樣，她也難逃一死。”
“你放心，六年前誰都看見她死了，現在沒有人想起陳年往事。我有我的辦法，展白，爲了你，我也不會傷害她的！”
這番話從她口中說出，宛若將匕首將她的心扎的千瘡百孔，旁人羨煞他們是天生一對，只有她才知曉，陸展白心底，深深藏起的往事。
方小禪和他之間，曾經的那段婚事，整個朝野都知曉，縱使陸展白現在身居都尉一職，完全是靠着他自己努力得來，在外人看來，難免會將這些，一併的加載在方家滿門抄斬的那件事情上。
世人不知，從方家不復存在的那天開始，陸展白就沒有再笑過一次。和她印象中那個人，完全像是變了一個般。
不再是明朗似暖陽的少年，眼中的哀傷濃到化不開。是爲了那個早逝的未婚妻嘛？他又何必將所有的錯都放在自己的身上？
畢竟，方家叛亂的證據一點不差的放在眼前，他只是盡到一個臣子的職責，爲什麼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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