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元太妃一挑眉,道:“別忘了你說過的話,既如此,今兒王爺回來,你好好同王爺說了此事吧!哀家想,明日正好咱們府上舉辦宴會,到時候正好宣佈這一樁大喜事!你覺得呢?”
“一切太妃做主便是!”徐初盈道。
元太妃冷笑,揮手道:“去吧!”
徐初盈斂衽施禮,無聲退下。
出了福安殿,許是今天的陽光太刺眼,徐初盈只覺得眼前一黑腦門一陣眩暈,腳下踉蹌着差點跌倒。
“王妃,您沒事吧?”候在殿外的碧羅和半夏忙扶住她關切道。
徐初盈笑着搖了搖頭:“太陽有點兒刺眼,走吧!”
碧羅和半夏忙小心扶着她。
回到明春殿,徐初盈進了東暖閣便將人都摒了出去。
坐在軟榻上,淚水不知不覺流了滿臉。
她掏出手帕輕輕擦拭。
不停的流淚,不停的擦拭。
心口的鈍痛再次劇烈襲來,強烈的痛感令她捂着胸口低低呻吟,胸腔悶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她其實,沒有自己所表現出來的那樣堅強,也沒有那麼看得開!
半響,徐初盈心中方略略好受了些,將淚痕擦拭乾淨,勻了勻氣息,揚聲道:“來人!”
“王妃!”徐姑姑打起簾子走了進來。
徐初盈側身對着她,淡淡道:“叫個人去一趟福寧殿,跟桑園說一聲,王爺回來了請他過來一趟!或者,讓人來叫我過去一趟也可。”
“是,王妃。”徐初盈雖然掩飾得很好,可如何瞞得過徐姑姑,她還是看出了點兒行跡來,只是見徐初盈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也不敢多問,便識趣的退了出去。
這位主子其實是個很理智理性的人,很懂得自我調節,輕易也不會犯糊塗,讓她們這些伺候的下人很是省心。
燕王從外頭回來,聽了桑園邀功似的笑嘻嘻的稟報,心裡卻突然生出點兒不安來。
若非必要,他的盈盈是幾乎不會主動來尋他的。
衣裳都來不及換,燕王立刻便朝明春殿方向奔去。
“盈盈!”踏入明春殿,燕王便急急叫道。
隔着門簾,聽着他彷彿帶着驚慌的熟悉聲音,徐初盈心中不由又是一陣鈍痛。
她下意識的忙擦拭擦拭眼角,將情緒收拾好。
門簾晃動,燕王已經大步走了進來。
“盈盈!”看到徐初盈笑吟吟的站在自己面前,依然婀娜嬌俏如一朵芙蓉花般風姿綽約,燕王心中才稍稍放鬆。
衝她笑了笑,幾步上前握住她的手柔聲道:“你找爺可是有事?”
徐初盈忍不住擡手替他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髮梢,聽他氣息還有些不勻顯然是急匆匆趕着過來的,她便笑道:“我還不能叫你過來啊?你看你着急的?慢慢來便是了!”
“盈盈找爺,自然越快越好!”燕王笑着攬着她坐下,順勢將她抱坐在自己懷中,“爺心裡喜歡!”
徐初盈眼眶一熱險些又涌上淚來,咬着脣忙忍住了,勉強笑了笑。
她輕輕掰開他圈抱着自己的手,從他懷中起身,在旁邊坐下。
“盈盈?”懷中一空,燕王的心彷彿也跟着空了起來,有什麼東西似乎已經抓不住了!
他有些驚慌,勉強笑道:“盈盈有什麼事嗎?”
“我沒事!”徐初盈擡眸,眸光沉靜若波瀾不驚的湖面,她凝着他,柔聲道:“我只是想問問王爺是不是有事?昨天晚上,王爺不是有話要跟我說的嗎!我想問問王爺,到底是什麼話?”
燕王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怔怔的望着她,眸光驟然一緊,“你——你都知道了?”
徐初盈沒有回答。
燕王大爲懊惱,道:“是母妃找了你?”
徐初盈眼眸輕眨避開他的目光,輕輕道:“是,太妃什麼都跟我說了!”
“盈盈!”燕王愧疚而心慌,緊緊握着她的手忙道:“你別擔心!爺昨夜沒有跟你說不是故意隱瞞你,而是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再告訴你!因爲爺不會納青冪做側妃!”
徐初盈眸光閃了閃,“王爺,您知道,這不可能的!”
“可能!”燕王冷聲道:“爺打算明天啓程去山虞。”
徐初盈一呆,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越發的難受鈍痛起來。
“你相信爺,”燕王撫上她的臉,柔聲道:“盈盈,你相信爺!爺有法子讓鳳頭領改變主意!你放心等着爺的好消息!”
“王爺!”徐初盈心裡沉沉的,苦澀一片,又哀涼一片。
他以爲這件事的根源是在山虞那邊嗎?他錯了!
這件事的根源,是在他母妃那裡啊!
青冪救了元太妃的性命沒錯,可難道就因爲她救了元太妃的性命,元太妃便必須要滿足她提出的一切條件要求嗎?根本不是!
說白了,青冪也是元太妃的臣屬子女,救主是功勞,也是本分,斷斷沒有攜恩求報的道理!
如果元太妃不願意讓她進府,有的是理由婉拒。
可元太妃非但沒有婉拒,反而說得不納不行!
這說明什麼?
說明對於青冪進府,她不但是同意的,而且是千肯萬肯巴不得的!
這會兒事情都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青冪就算不進府,自己在燕地也別想有好名聲了。
元太妃必定會散佈消息是自己攪黃了此事。
那麼以後,元太妃真要對付起自己來,那就少了許多顧忌、容易得多了!
只怕縱然她公然賜死自己,忠於燕地燕王的燕人也只會拍手稱快!
就算朝廷派人來攪合一番,事實俱在,燕人衆口一詞,朝廷的人想要生事都不容易!
元太妃之所以將一切都已經準備好才冷不丁將此事提出來,又怎麼可能不把一切都安排好呢?
“不必了,王爺!”徐初盈暗暗深吸了口氣,勉強笑道:“臣妾,今日已經答應了太妃,讓青冪小姐進府,做王爺的側妃。王爺,與山虞聯姻,對穩定燕地西境也有好處,此事,便如此了吧!”
“你胡說什麼!”燕王心中又怒又憐,扶着她雙肩低聲道:“你怎麼會這麼說?不想笑就不要笑,你這樣笑着,爺看了心裡更難受!是不是太妃,是不是太妃逼着你應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