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寶國生着一張國字臉,身材魁梧,聲如洪鐘,目光如炬,這是典型的紀委工作者的形象。
這是陸漸紅對他的第一印象。
“寶國同志,財政廳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希望你能夠挑起這個擔子,讓財政廳的工作走上正軌。”陸漸紅正色道,“我知道是搞紀委出身的,財政廳需要下大力氣啊,這是對你的一個巨大的考驗。”
嚴寶國的臉上看不出絲毫表情,道:“我定然不負衆望。”
“好,那我們就不多談了,具體的在工作中再交流。”陸漸紅此前已經跟暫時主持工作的常務副廳長徐克磊交流過,徐克磊對於新任廳長的到來表示了歡迎和支持的態度:“高位者,有能者居之。論起業務能力來,我也不妄自菲薄,但是大局觀還是不夠,統領全局的能力還很欠缺,在以後的工作中,我一定支持配合嚴廳長,絕不拖後腿。”
陸漸紅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不過徐克磊這個態度讓他放下了心,便笑了笑道:“你的能力我是看在眼裡的,機會有的是,好好幹吧。”
解決掉了廳長的問題之後,陸漸紅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副廳長的空缺交給了岑凱和候笑方了,至於他們會不會爭個你死我活,陸漸紅根本不去考慮,他並不貪婪,更不想給人留下搞團體的印象。
不知道是不是春節的緣故,大家都是一片和諧的態度,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激烈,很快副廳長的位置便定了下來。
嚴寶國一上任,便拿出了大刀闊斧的作風來,每個人做事都有其自己的特點和習慣,他出身於紀委,做的是紀檢工作,所以他一上來便採取了反腐的動作,重組了省財政廳紀律監督檢查局,要求他們對財政廳的每一筆支出進行監督,包括他這個財政廳長,查出問題絕不姑息。
這個動作得到了陸漸紅的讚賞和肯定,在跟景珊通了話之後,景珊笑道:“我推薦的人怎麼會有問題呢?”
時間過得很快,一個月彈指即過。這一個月來,郝初禾真的是花大力氣去破案了,同時公安部也成立了專案組入駐盛源,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盛源的治安空前之好,不管這裡面有沒有深一層次的原因,但是平時那些囂張的大佬個個都是看不見了,就連一些地痞流氓也都躲了起來。
他們非常明白,再黑再惡,其目的只有一個字:利。他們也更清楚,要想獲利,就必須與官聯繫起來,唯有實實在在的關係網和保護傘,才能讓他們迅速聚斂起財富。所以在省公安廳廳長和公安部入駐到盛源的這段時間裡,他們更好還是放老實一些,萬一生事進去了,是沒有人會去爲他們說話的。畢竟沒有哪個黑勢力能夠與國家機器相抗衡的,公安部就在這裡,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生事,那真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按照常理,公安部專案組的到來,省公安廳的壓力是非常大的,不過郝初禾卻是安心不少。
通過這一個月的調查,案件的進展並不大,如果沒有公安部的參與,郝初禾將會很擔心那份軍令狀,但是現在就不同了,連公安部都破不了的案,省公安廳破不了,似乎也不是什麼太丟人的事,雖然不一定讓岑凱忘卻那份軍令狀,但至少可以爭取一些別人爲他抱屈的說辭。
一月之期轉眼即逝,這一天,郝初禾正在查看着卷宗,省委秘書長樊金桂的電話就到了:“郝書記,岑書記請你到他辦公室一趟。”
“好的,我知道了。”郝初禾微微一嘆,該來的終究要來的。
一個多小時後,郝初禾從盛源趕回了玉橋,到了岑凱的辦公室。
在岑凱的辦公室裡,除了岑凱以外,還有陸漸紅和省委副書記候笑方。
讓郝初禾坐下來之後,岑凱當先道:“郝書記,彙報一下案情吧。”
郝初禾沉聲道:“這起案件,跟境外的一個叫做‘金手指’的殺人組織有關,不過該組織非常嚴密……”
陸漸紅並沒有用心去聽他的彙報,因爲這些情況他比誰都知道得清楚,他也更清楚,岑凱一直在關注着調查的進度,其實這一次岑凱把他和候笑方都叫過來,其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兌現一個月前郝初禾立下的軍令狀。
不過陸漸紅也在想,僅憑一個軍令狀,能夠實現岑凱的目的嗎?當然,這個想法是開會之前的想法。此時的他,已經感覺到郝初禾真的不妙了。
因爲在他到岑凱的辦公室之前,他已經收到了中組部下發的一份文件,要求省級政法委書記不兼任公安廳(局)長,這便是陸漸紅一直尋求的那陣東風。
在香港與高福海的一番對話之中,陸漸紅便改變了思路,拿下郝初禾,最終的目的是爲了控制政法系統,既然很難搞掉省委常委,那何不考慮工作分工上的事情呢?高福海透露,通過他的渠道,中組部正在醞釀一個要求省級政法委書記不兼任公安廳長的文件,所以陸漸紅一直在等待這份文件的下發。
所以說,今天讓郝初禾來,其實質意義是跟他進行談話。而候笑方的到來,只不過是做個見證而已。
陸漸紅此時已經在想着,該由誰來分管公安廳的工作,甚至是兼公安廳廳長的職務了,就在這時,他聽到候笑方道:“岑書記,郝書記雖然工作進展不夠,但是就連公安部,到目前也沒有實質進展,更別說破案了。我不是在質疑公安部的能力,也不是在貶低公安廳,但是我覺得事情應該區別對待。”
候笑方費盡口舌,其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爲郝初禾開脫,因爲他很明白,一旦郝初禾失去公安廳長的這個位置,那麼其能量將被削弱大半。所以,他必須爲郝初禾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