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工作人員開始唱票的時候,只見省委秘書長樊金桂匆匆走到岑凱的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岑凱的眼神頓時亮了起來,起身道:“請大家等一下,我有件事要說。”
岑凱的突然發話,頓時打破了會議室的沉默,每個人的目光都向他投了過來,陸漸紅的嘴角卻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大家還記得不久前衝擊省政府的事件吧?”岑凱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了出來,每個角落都能聽清他的聲音,很多人都在想,怎麼在這個時候突然提出這件事了,這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呢?不過有幾個人的臉色卻是變了,悄悄的垂下頭來,以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安。
“這件事情雖然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但是這不代表省委省政府不追責。經過省公安廳的查實,證明了這起衝擊事件完成是有預謀的。”岑凱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穩,“下面請省公安廳常務副廳長林曉冬同志通報一下情況。”
陸漸紅淡淡地看了林曉冬一眼,從一般的省市來看,大多都是省政法委書記兼任公安廳廳長,由常務副廳長主持工作,但是在上嘉卻是個例外,林曉冬雖然是常務副廳長,可是其待遇還比不上一般的副廳長,原因無他,跟郝初禾不對路。所以林曉冬對郝初禾可謂是恨之入骨。
抱着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態度,陳亮大膽地啓用了林曉冬,這一次的調查就是陳亮暗中託付林曉冬去辦的,也算是對他的一個考驗。
林曉冬清了清喉嚨,道:“各位領導,各位代表,一週前,省政府遭受到了來自於清源市清源區礦民的衝擊,在陸省長的親自出面下,完美地解決了問題,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則,沒有對此事進行深究,但是據人舉報,這一次的衝擊是有預謀且有針對性的,爲此,省公安廳對此進行了調查。調查結果表明,這根本就是有人在背後以一百萬元作爲代價唆使兩位礦難者家屬對省政府進行圍攻,其目的是給省政府的工作造成影響。”
此言一出,衆聲譁然。
林曉冬接着道:“現在查明背後唆使者的身份,拿下。”
在林曉冬叫出這一聲之後,藏在會場裡的警察頓時拿下了十餘人,衆人向那些人看過去,不由都呆住了,這些人居然都是已當選的人大代表,而且正是聯名提名敬一明爲省長候選人的那些人。
在這個時候,會議室忽然間產生了一陣低微的騷動,能坐到這裡的人都不是傻子,誰也能想得到,這些人這麼做到底出於什麼樣的目的。
“誣衊,這絕對是誣衊!”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
那些人自然不會就此承認,但是林曉冬只是冷冷一笑,道:“事實俱在,容不得你們去狡辯,帶走!”
嚴厲地說完,林曉冬道:“三天之內,公安廳會向外界宣佈案情。”
看着林曉冬帶着一羣人等離開,主席團請示岑凱該怎麼辦。
這時,負責唱票的工作人員匆匆跑了過來,低聲道:“唱票的結果出來了,多出了三張選票。”
根據制訂的選舉辦法,選舉時,收回的選票等於或者少於發出的選票,選舉有效,多於發出的選票,選舉無效,應重新進行選舉。
岑凱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主席團自然知道該怎麼做了,道:“鑑於收回的選票多於發出的選票,經過主席團的商議,根據選舉辦法,我宣佈,這一次的選舉無效,需要重新進行選舉,下面請工作人員派發選票。”
敬一明已經知道,大勢已去,再參與選舉,只是自取其辱,掙扎了一陣子,終於提出了放棄候選人提名。
這麼一來,選舉再無懸念,陸漸紅獲全票通過,當選爲上嘉省省長。
幾天的會議搞得人筋疲力盡,陸漸紅的選舉同樣是一波三折,不過有驚無險,會議結束的當晚,幾位支持者都是到陸漸紅的辦公室道喜,要大殺陸漸紅一頓,陸漸紅也不造作,當即承諾,晚上龍門客棧不見不散,誰要是沒醉就離開,就不是朋友。
在他們來之前,陸漸紅便已接到了周琦峰的賀喜電話,陸漸紅很清楚,周琦峰一直在默默地關注着他。周琦峰在電話裡只說了這麼幾句話:“漸紅,當選省長,只是爲了能夠讓你更好地開展工作。任重而道遠,你只邁出了第一步,後面的路很長很艱辛很崎嶇很坎坷,小心,用心。”
周琦峰一連用了四個“很”,足以證明上嘉還有許多事要做,陸漸紅收起了剛剛升起了沾沾自喜之心,道:“周叔,我定當不負衆望。”
不過不管怎麼樣,驚心動魄地當選了省長,陸漸紅的心情還是不錯的,雖然沒有不醉不歸,但是喝得都是東倒西歪,最後還能坐得住的只有陸漸紅和陳亮二人了。
讓曲功成負責將幾位一一送到位,陸漸紅和陳亮要了間小廳坐在窗前,一邊欣賞着窗外的夜景一邊聊着天:“陳亮,這一次要多謝你了,如果不是你及時查出內情,會是個什麼樣的結果真是不得而知。”
陳亮笑了笑道:“如果不是您指出條路子,如果不是林曉冬辦事得力,未必能有這樣的效果。”
陸漸紅點了點頭,道:“林曉冬不錯,值得培養。”
“值得培養”,就這四個字,便已決定了一個人的命運。人在很多時候,生與死,得與失,成與敗,榮與恥,只是在大權在握的領導口中的一句話。
陳亮不由露出了一絲欣喜之色,他不僅是爲了林曉冬而高興,更是覺得自己跟對了人,事實上,他已經得到了收穫,在一件事沒辦之前,陸漸紅便已操作了他的省委常委身份。要知道,這四個字代表着什麼,有多少人窮其一生,也只是能望其項背,可是在陸漸紅的手中,這就是四個字而已。
就在這時,陸漸紅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放在耳邊,他一個字也沒有說,只是靜靜地聽着,幾分鐘後,他才冷冷地吐出兩個字來:“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