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笑方這個人的悟性不錯。馬駿給出了這樣的評價,之所以並沒有說出傅維軍這個人選,馬駿也是在考究陸漸紅的這些支持者對於領導意圖的理解能力,還真是不能小瞧了他們。
副市長這個人選物色起來便容易得多了。
傅維軍這個省政府秘書長當初到礦業集團,完全是陸漸紅的任命,現在馬駿認可了傅維軍的任命,再加上那天晚上的聚會,其心意不言而喻,因此林玉清不假思索地便提出了陸漸紅的秘書曲功成的候選。
在林玉清說出曲功成的名字之後,候笑方緊跟着道:“曲副主任在省政府辦公廳的工作成績和突出表現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自古強將手下無弱兵,陸省長抓經濟是我等深爲佩服的,相信曲副主任在陸漸紅的耳濡目染之下,一定能夠勝任城關市副市長一職。”
馬駿看了陸漸紅一眼,笑道:“漸紅省長有什麼意見?”
都是自己人,陸漸紅也就不說那些虛的,笑道:“我這個人向來舉賢不避親,功成的才幹是有的,不過這兩個任命都是從省政府這邊產生的,會不會惹人詬病?”
馬駿笑道:“既然舉賢不避親了,還談什麼詬病?全省上下一盤棋,有能力有才幹的人必須放到重要的崗位上。那就這麼定了。”
在接下來的常委會上,毫無懸念,一來這兩人的確出色,二來書記省長副書記和組織部長都沒有意見,誰還那麼傻跳出來,那是自找難看,況且常委會的走向已經被牢牢控制住,所以這兩個任命輕易地得到了通過。
散了會之後,陸漸紅沒有在省委多留,直接回到了省政府。
當別的地方還籠罩在春寒中的時候,上嘉已經是春回大地。
陸漸紅站在窗前,省政府後院裡栽着的桃花已經提前開了,後院的溼氣很大,在太陽的照射下,桃花被籠罩在團團的水汽之中,就像是升騰起來的朵朵蘑菇雲一般,微風送過來,淡雅的花香沁人心脾,一縷陽光斜照進窗子來,將陸漸紅的半邊臉映得紅映映的。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了開來,曲功成悄悄地走到陸漸紅的身後,站了半晌,才低聲道:“陸省長,謝謝。”
官場的消息傳得總是特別快的,曲功成一連接到好幾個電話,都是向他恭喜高升的,曲功成這才知道自己已經在常委上獲得了通過,將去城關市任副市長。曲功成並沒有太大的喜悅之感,因爲這個任命已經是一個非常明顯的信號,那就是陸漸紅真的要離開了。雖然消息還沒有得到驗證,但是曲功成知道,距離陸漸紅的離開已經進入了倒計時,否則陸漸紅不可能這麼匆忙地就把自己的“後事”安排好。
陸漸紅沒有回頭,依然凝視着窗外的桃花,道:“功成,你不用謝我,這是你應得的。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有句話說,分離是爲了下一次重逢,希望在將來我能得到你更進一步的消息。你把傅維軍也叫過來。”
曲功成心頭有千言萬語,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默默地出去,打了電話給傅維軍。
傅維軍也得知了他即將去城關的消息,心頭之激盪那是無法言喻的,雖然去任市長也只是正廳級,跟他現在一樣,但是主宰一方,權力比起現在可大了許多,將來的政途也更爲寬廣了。不過他在省政府工作多年,城府極深,也看多了世態炎涼,所以在接到一些道喜的電話時,他也只是淡淡一笑,——在正式任命下來之前,一切說不定都有變數,所以在這個時候,一定要保持低調,悲喜不形於色,這纔是硬道理。
接到曲功成的電話時,他正從礦業集團向省政府來的路上,對於陸漸紅他是非常感激的,他非常理解陸漸紅當時讓他暫時離開省政府去礦業集團,一來是出於礦業集團的考慮,二來也是讓他暫時脫離當時上嘉風雲詭譎的政治局面。所幸的是,礦業集團在他的打理下起死回生,也充分展示了他的能力,這才真正進入陸漸紅的視線,也從而有了今天。
匆匆趕到陸漸紅的辦公室,一進來,傅維軍便神情肅穆道:“陸省長,您叫我?”
陸漸紅已經坐到了辦公桌前,看着一臉正色的傅維軍,微微笑道:“維軍,收到消息了吧?”
傅維軍這時臉上才露出感激的神情,道:“陸省長,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我只能向您表態,絕不辜負您對我的期望。”
傅維軍的表現恰到好處,也充分顯示出他的分寸拿捏感,陸漸紅點了點頭,道:“你應該明白一點,你去城關任職,不是因爲你是省政府秘書長,更不是因爲我,而是因爲你在礦業集團獨擋一面的能力。城關的發展相對滯後,起步較晚,工作任務很重,所以你去了之後,一定要迅速進入角色。功成同志也會過去任副市長,希望你們兩個精誠合作,打開局面,不要把精力放在圈圈繞繞上,發展纔是硬道理。”
傅維軍點頭道:“陸省長,我一直拿您當作我的榜樣,將來的工作中,我一定與曲老弟精誠合作,攜手共進。”
陸漸紅要的就是這句話,傅維軍這個人的城府很深,加之在省政府時日不短,肯定也有着自己的圈子,如果跟曲功成不能合作,曲功成的處境也會變得艱難,雖然相對而言對曲功成的心要重一些,但是他不想看到自己放出去的人自相殘殺。
傅維軍對陸漸紅的意思顯然理解得比較透徹,趕緊表明了態度,險些就沒拍着胸脯說:“我一天是您陸省長的人,就一輩子是您的人了。”
陸漸紅點了點頭道:“好,那你們先回去準備一下吧,這兩天組織部就會對你們考察,過了這個程序之後,差不多就可以走馬上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