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子健哭笑不得,連聲說不敢不敢,端起杯來回敬,一輪酒喝下來,一瓶已經見了底,秦必林又要服務員開了一瓶,笑眯眯地道:“首長,要不要來兩個美女助助興?”
賀子健也不知道張榮強的喜好,便開着玩笑道:“現在一切都以經濟建設爲中心,必林也說了,張董是財神爺,就依財神爺的意思吧。”
張榮強笑着道:“混口飯吃罷了,什麼財神爺啊,兩位領導如果有這方面的嗜好,不妨盡興,至於我,那就不必了,擔心家裡的那位找我麻煩。”
秦必林笑道:“想不到張董還是個好男人,首長,我們要是再亂來,也顯得太沒素質了。”
又喝了一瓶酒,期間賀子健收到了修宇發來的短信,心頭略有些悸動,回了短信說等一會兒,讓她先開個房間等着。
兩瓶喝完,張榮強顯然有些不勝酒力,捂着杯子死活不肯再喝,秦必林酒精考驗,察言觀色,知道賀子健可能還有事,便不再強求,送張榮強去了早先已經開好的房間,出來之後才道:“子健,有沒有內部消息?”
內你妹。賀子健忽然想起了這麼一個詞,嘴上卻是道:“那個報告的事情,我已經跟你說過了,定位有點高,不過意思還是很合老闆的口味的。重點是明朗會所的修建和體育場的搬遷。必林,老闆不喜歡華而不實的人,有想法有做法,纔是老闆提拔人的標準,體育場搬到哪裡,怎麼搬,怎麼建,誰來建,原體育場舊址用來幹什麼,這些都需要好好籌劃。”
秦必林在接到賀子健的電話之後,他就去考慮這些了,顯然,賀子健的話證實了他的判斷,那下面該怎麼做就不需要別人再提醒了。
賀子健這時忽然道:“必林,國企改制的事情怎麼樣了?打響了重安鋁業這一炮,後續怎麼沒有勁頭了?”
秦必林嘆了一口氣,默默地把一根菸點燃:“我也就是跟你說,這國企改制,雖然不是每家企業的情況都不一樣,但是因素還是很多的。”
“你也別跟我叫苦,聽說華泰製藥的推進就是個問題啊。”賀子健道,“什麼來路?”
秦必林怔了一下,道:“傳得這麼快,都到你耳朵裡了?老闆怎麼想?”
“不是老闆怎麼想,關鍵在於你怎麼辦。”賀子健道,“我先摸摸底。”
秦必林道:“華泰製藥在九十年代還是比較紅火的,藥品基本上都銷售到京城一些大醫院,但是現在隨着醫藥界的迅猛發展,再加上京城那個龍港醫藥集團的衝擊,用苟延殘喘來形容華泰製藥並不爲過。”
賀子健道:“必林,這些我都能瞭解到,來點乾貨吧。”
秦必林的臉紅了紅,幸好他喝酒上臉,不然就露餡了,撓着腦袋道:“圍繞華泰製藥的改制,何書記跟我的意見不一致,他說,改制企業的目的是爲了讓企業走上良性發展的道路,他認爲華泰製藥並沒有到病入膏肓的程度,如果區裡能夠再扶持一把的話,完全能夠起死回生。”
見賀子健不說話,秦必林又道:“爲了這個,我跟何書記爭論了很久,爲了這些企業的發展,區財政的支持力度已經很大,但是這些扶持資金投下去,都幹什麼了?說是上生產線,說是跑銷路,最後呢?買來的都是二手設備,錢全花路費上去了,每年職工們最盼望的就是年底,因爲年底是撥款的時候,這意味着他們能夠拿到欠了一年或者半年的工資。”
賀子健淡淡道:“每年的撥款都有幾千萬吧,除了發工資和買二手設備,其他的呢?”
秦必林的眉頭皺了皺,他已經聽出了賀子健話中有話了,道:“子健,你是不是有所指?”
賀子健笑了笑,道:“我又不是紀委的,指什麼。”
秦必林更聽出了這句話的意思,道:“其實區裡也接到過一些舉報,但是你也知道,舉報就是撓癢癢罷了,有何書記在,就沒有人敢動華志強,有時候我在想,那些錢都弄哪兒去了。”
賀子健呵呵笑了笑道:“必林,這件事你可得處理好,你也知道國企改制對於重安的政治意義。今天,華志強已經鬧到市政府去了,還說要去京城上訪,如果一語成讖的話,那慶安就出了名了。”
秦必林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道:“什麼?他去市政府?我太陽他姥姥。”
賀子健道:“不管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反正老闆對這個人很感冒,順利改制了也就罷了,要是撐着不改,還搞別的小動作,他華志強的結局倒是小事,老兄你就不妙了,知道老闆爲什麼沒調整人了嗎?沒調整不代表不調整,是不是?做任何事情都需要理由,我們是這樣,更何況領導呢?”
秦必林的腦門子不由沁出了汗,也不知道是被華志強去市政府嚇的,還是被賀子健的話嚇的,但是無疑的是,這件事如果辦不好,將會徹底顛覆他在陸漸紅心目中的印象和地位,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老弟,謝謝你的及時提醒。”秦必林抹了一把腦門子,心裡卻是在念頭急轉,很快便理出了一個思路來。
賀子健笑了笑,道:“國企改制是大潮流,雖然不是簡單的一刀切,但是對於那些無藥可救的企業,必須實行改制,你也該知道,老闆揹負的壓力也很大,作爲下屬,如何主動替領導分擔壓力,這是門學問。”
“必林,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去睡睡,明兒一早還有事。”賀子健站了起來。
打算用自己的專車送賀子健回去,賀子健卻是掃了一眼他的車,道:“公車私用,你膽子也真夠大的,我還是打車吧。”
賀子健上了車,秦必林怔了一下,覺得賀子健還是話裡有話的,目光不由落在了自己的專車上,暗道,以後出來還是開私家車的好,安全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