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亞多剛剛出去不久,陸漸紅案頭的電話便急促地響了起來,陸漸紅並不熟悉號碼,但是他不能放過任何一個電話,因爲每一個電話都有可能會變成線索。
不過在他拿起電話之後,他失望了。
電話是省委副書記朴樹人打過來的:“陸書記,今天火氣很大啊。”
陸漸紅道:“樸書記,我怎麼聽不懂你的話?”
朴樹人道:“陸書記,蒙城的情況比較特殊,要想幹出成績來,離不開一幫本土幹部的支持,威呢,是要樹的,但是也不能通過打擊別人這個方法。”
陸漸紅聽到這裡算是明白了,肯定是喬士進去告了狀了。
朴樹人是省委副書記,分管黨羣人事,在藏江還是很有話語權的,吃罪這麼一個人顯然不明智。陸漸紅得到過首長的承諾,他要有蒙城絕對的人事權,不過這顯然不能成爲跟朴樹人作對的資本,畢竟陸漸紅來是爲了解決問題,樹立更多的敵人不可取。
心中微微一動,陸漸紅道:“樸書記,我剛剛還在翻小本子上你的手機號碼準備向你求助呢,要不這樣,我現在去你辦公室彙報一下。”
對於陸漸紅的這個舉動,朴樹人的心裡還是很舒服的,不管怎麼說,人家以前可是正部級的領導,現在對自己這麼尊重,那感覺不是一般的好。
市委距離省委並沒有多遠,不多時,陸漸紅便到了朴樹人的辦公室。只是在見朴樹人的時候,陸漸紅卻是受到了朴樹人的秘書的障礙,說朴樹人正在會見客人,讓他稍等一會兒。
陸漸紅沒有跟這個秘書一般見識,但是對朴樹人的感覺卻是差到了極點。自己也是省委常委,諒他區區一個小秘書還沒那個膽子跟自己玩花樣,那麼肯定是朴樹人交待了這麼做的了,其動機無非是給陸漸紅一個下馬威,讓陸漸紅知道,他朴樹人雖然只是省委副書記,但也不是其他的常委所能漠視的。
在會客室坐了大約十幾分鍾,朴樹人的聲音才傳了過來:“哎呀,陸書記,真不好意思,剛剛見位客人,話說得有點多,讓你久等了。”
陸漸紅笑道:“沒關係,樸書記是領導嘛。”
坐了下來,朴樹人點了一根軟中華,吐着菸圈道:“陸書記,先前我在電話裡跟你說的事情也是爲了你好。”
陸漸紅道:“我知道樸書記的好意,我也是爲了這件事情來的。你也說了,蒙城的情況很特殊,其實蒙城只是藏江的一個縮影,連省會都是如此,其他的地方就可想而知了。所以在政法系統上,我想動一動,還希望樸書記能夠大力支持。”
朴樹人的臉色微微一沉,陸漸紅想動政法系統的人,顯然是要一棍子把喬士進給打下去了,也就是說,自己的一番話他根本沒有聽得進去,當下聲音便有些冷淡了下來:“陸書記,他們都是省管的幹部,我說了也不算。”
朴樹人言下之意,我說了不算,你說了就更不算了。
對於朴樹人想要表達的意思,陸漸紅淡然一笑道:“這個我知道,我只是想知道樸書記你的態度,是支持還是反對。”
陸漸紅此時就有些逼宮的態勢了,朴樹人完全沒想到陸漸紅居然會反客爲主,逼他表態,心中極度不爽,道:“這個你應該打報告到組織部和省委來,而不是在這裡談。”
朴樹人的潛臺詞就是,逼我上船,我跟你很熟嗎?你以前是正部級,但現在在藏江,我纔是三把手,吃定你了。
陸漸紅笑了笑道:“樸書記說的有道理,要按規矩辦事嘛。那我回頭就去打報告。”
朴樹人皮笑肉不笑地道:“陸書記,做人啊,低調一點。”
“謝謝樸書記的指點,不過我也有句話要送給樸書記,煩惱皆因強出頭。”陸漸紅撂下了這句話,起身道,“那就不打擾樸書記了。”
剛從朴樹人這邊出來,蒯志成的電話便打到了陸漸紅的手機上:“陸書記嗎?有空到我辦公室來坐一坐。”
陸漸紅覺得好笑,這蒯志成的電話打得還真及時啊,是算着點呢吧?
進了蒯志成的辦公室,蒯志成笑得很虛僞,離開了辦公桌,拉着陸漸紅一起坐到了沙發上,道:“陸書記,到蒙城來還習慣嗎?”
陸漸紅道:“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組織要我們去哪就要去哪,不習慣也要學會習慣啊。”
蒯志成呵呵笑道:“陸書記是有水平的人,說出來的話跟咱們大老粗就是不一樣。”
“蒯書記就別笑話我了。”陸漸紅笑了起來,“剛剛在樸書記那邊嘮了一會兒,對我很不滿意啊。”
“哦?”蒯志成目光閃動,陸漸紅到藏江來任職的政治背景他略知一二,但很明顯的是,陸漸紅這個人輕易不能得罪。聽陸漸紅的意思,朴樹人對他不滿,那麼也就是說,陸漸紅對朴樹人同樣不滿,便道,“怎麼了?”
陸漸紅道:“爲了蒙城的一些人事方面的事情。”
蒯志成皺了皺眉頭,輕輕拍了拍腦門道:“陸書記,這一點我就要說說我的意見了。你在常委會上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也知道了一些內情,陸書記啊,你的那些言論對你是很不利的。”
“蒯書記的消息倒是很靈通,這才散會一個多小時吧。”陸漸紅滿含深意地看了蒯志成一眼,道:“蒯書記,你知道了事發的經過,如果換成你的下屬對你這個態度,你會怎麼辦?”
蒯志成打了個哈哈道:“那幫兔崽子確實不上道,要給他們一點教訓。雖然你出言不當,但是在這個方面,我支持你!”
陸漸紅略有些意外,不過從蒯志成的眼睛裡傳遞過來極大的善意,陸漸紅自然沒有理由拒絕,況且他暫時沒有行使首長給他的特權,而是採取通過省委決定的方式,也是爲了避免矛盾的激化,當下道:“蒯書記,萬分感謝。”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都是爲了工作嘛。”蒯志成把這事擺到了工作的層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