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在詹天齊和王秉順過來的時候,陸漸紅便注意到了一個細節,王秉順的皮鞋和褲管都沾了大量的污泥,這對一個區長來說,再不修邊幅,也不會連這一點點的禮儀都沒有,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陸漸紅很想知道他在幹什麼,於是他向成昌懷低聲耳語了幾句,成昌懷便不聲不響地出去。
秦姝婭回答道:“是區信訪局的一位姓黃的工作人員,我去了三次,都是他接待的,他只是說讓我們回去等待,他們需要調查,後來一直沒有什麼迴音,我們還向區長信箱裡發了郵件反映了。”
王秉順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立刻拿起了手機,打通了區政府辦公室主任羅大志的電話,讓他通知分管信訪工作的副區長萬松林和信訪局局長周士剛,讓他們三個人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醫院的會議室來。
打完電話,王秉順道:“陸書記,在我們的轄區內發生這樣的惡劣事件,是我的失職,我向您檢討,請求組織給我處分,但是在處分我之前,我請求陸書記給我個機會來查明此事。”
陸漸紅淡淡道:“處不處分,等一會再說。”
陸漸紅又向詹天齊道:“詹書記,王區長已經動起來了,我希望在我離開醫院之前看到此事有一個答案。”
詹天齊的心情很複雜,他自然知道這裡面的前因後果,可是他並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連市委書記都會親自過問的地步,而王秉順這麼做更是在推波助瀾,他本來是想把陸漸紅糊弄過去,只要把他哄走了,回頭有的是大把的時間來處理,大不了讓自己的表弟多賠點錢算了,可是陸漸紅雷厲風行,當場要結果,而王秉順根本不徵求他的意見,搶先發難,大有處理未把來信來訪及時反映的相關部門之意,看來緩兵之計是不可行了,必須要作出捨棄,當下道:“我馬上辦。”
這四個字說起來容易,但是真辦起來還確實頗爲不易,不過好在詹天齊已經想到了方案,他開始打電話讓朝陽街道的書記主任一起過來,他們如果能說得圓,那還好說,若是說不好,那自然是要當場免職的。
此時,成昌懷已經回了來,低聲向陸漸紅說了幾句,陸漸紅聽說王秉順一上午都在各個建築工地上跑,點着頭掃了王秉順一眼,道:“王區長,作爲區政府的一把手,現在等着也是等着,你就清河區政府的工作彙報一下。”
詹天齊的面色有些青白,按理說,彙報工作應該是由他這個書記來彙報的,但陸漸紅卻是點名讓王秉順來彙報,這裡面意味着什麼自然不言而喻。忽然間,詹天齊心裡毛毛的,看得出來,陸書記對自己很不滿,這非常不妙。
王秉順的臉上也顯露出一副詫異的神情,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是令人詫異得很,只見他瞥了詹天齊一眼,道:“陸書記,我建議先把這件事處理完畢之後,再向您彙報工作。”
陸漸紅微微一怔,從王秉順司機那裡已經知道他一上午在幹什麼,心中好感大增,居然同意了他這個要求。
不一刻的工夫,區政府辦公室主任羅大志第一個到了。
由於此時還沒有到上班時間,所以得知陸漸紅到清河的事情並沒有宣揚開來,而區縣辦主任更是得到了成昌懷的指令,不得將他們來的事情說出去,所以區政府辦公室主任羅大志到的時候,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徑直進了會議室,一眼看到面門而坐的陸漸紅,他覺得有些眼熟,只是根本沒有想到會是市委書記坐在這裡,而另外還有幾位陌生的面孔,羅大志就有些犯迷糊了。不過在他的眼裡,現在只有兩位官員,一位是詹天齊,一位是王秉順。所以一進來看到這兩位領導居然都在,而且都在醫院的會議室,感覺奇怪得很。
上前問了好,這才發現不僅這個會議室裡的氣氛不一樣,兩位領導的神色表情也不一樣,給他的第一感覺就是,他們似乎沒有了往日的官威,這種印象讓羅大志莫名其妙得很。其實這並不怪他眼拙,只不過是市委的領導並不是他這個層次所能接觸到的。
“羅主任,坐。”王秉順當先開了口,當着衆人的面問道,“羅主任,我問你件事情,區政府辦公室主任的職責是什麼?”
羅大志怔了一下,很奇怪王區長何以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道:“爲領導肩負起區政府的大小事務。”
王秉順點了點頭,卻是不再開口。
不一會,副區長萬大鬆和信訪局局長周士剛都到了。
周士剛與羅大志同樣犯迷糊,不過副區長萬大鬆卻是認識陸漸紅和成昌明的,一見眼下這個情形,頓覺事情不妙,所以在打了招呼之後,在沒有得到允許的情況下,倒是不敢坐下。
周士剛感覺到了這裡的反常,微微站在萬大鬆的身後一些,不敢多嘴。
“兩位坐吧。”王秉順表現出了很強的氣場,在三人到齊了之後,緩緩道,“今天市委陸書記和市委成秘書長到清河來視察工作,很不幸,在我們清河區發生了很嚴重的事件,更爲不幸的是,我們自己都不知道,卻是被市裡的領導知道了,現在當事人已經到場,周局長,我問你,信訪局有沒有接到秦姝婭的上訪?”
周士剛雖然是信訪局局長,但是信訪局也設了不少科室,他不可能每件事情都知道,只得實話實說道:“我不知道。”
王秉順淡淡道:“那麼萬區長呢?”
萬大鬆的心裡緊張得很,道:“我分管的工作不僅僅這一項,周局長不知道,自然沒有人向我彙報……”
“行了,這證明你不知道這件事。”王秉順似乎此時就是這裡最大的領導了,氣場挺足。
王秉順接着道:“羅主任,區長信箱的內容是不是每天都要報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