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檢舉飛天集團的信件再一次飄到了陸漸紅的桌子上。
陸漸紅的額頭蹙得很緊,這封信中所提到的內容顯然是集團內部的人所爲,與上一次檢舉內容所不同的是,這一次檢舉的不是飛天集團偷稅漏稅,而是直接把矛頭指向了董事長助理林姬,信中提到的一個信息引起了陸漸紅的重視。
信中提到,林姬與發改委主任何時尚關係不一般,很多項目都是謝士明違規操作批給了飛天集團。
陸漸紅將信疊起來,揉了揉額頭。
信是直接寄給陸漸紅的,當然,是不可能直接被送到陸漸紅的手中的,除了一些私人信件,這些信都需要市委辦公廳來把關,由市委秘書長賈慶春梳理把關。
賈慶春直覺判斷,陸漸紅會比較關注這封信,原因是,檢舉的是飛天集團。
飛天集團的董事長叫黨正進,是市人大代表、政協委員,能量通天,跟中央高層不少領導有着密切的關係。
飛天集團的前身是市政府控股的國有企業,企業改制時,矛盾重重,阻力很大,時任市委書記的魏老爲了推進企業改制,一手引來了美國華裔黨正進,高價收購,一舉解決了企業的遺留問題,從而使企業順利改制,成爲當時的佳話。打響了這一炮,魏老也得到了足夠的重視,爲他的進步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擁有着非比尋常資源的飛天集團更是發展成爲了一個龐然大物,不過由於種種原因,飛天集團並沒有能夠躋身入四大家族,這與政治背景也是有很大關係的。四大家族本身就是一個代表着官與商相融合的整體,所以飛天集團雖然在經濟上很出色,但是這個門檻卻是怎麼也進不去的。
偏偏在這個時候,又有了檢舉信。
陸漸紅在上次只是虛晃一招,走了個過場,主要原因是不想這麼揭開這個蓋子,魏系的掌舵人健在,這個時候去搞飛天集團,帶來的未知影響是很難預見的,這也與陸漸紅的思路相悖。
“我知道了。”陸漸紅決定還是壓一壓。
將信放進了抽屜,陸漸紅開始看最近的一些材料,有些材料已經壓了很久,不宜再託,尤其是清河區打來關於調整招商引資優惠政策的報告,直接決定着清河區招商引資的成績。
陸漸紅壓了一陣子,就是想看看清江區委區政府一幫人的抗壓能力。
王秉順任區委書記之後,大刀闊斧地開展起工作來,桂雨來跟他配合得極好,清河區的工作有很多起色。但是歷史遺留的原因,縱是王秉順和桂雨來再怎麼努力,但是區裡財政收入不足,下屬的待遇偏低,這也直接導致了很多幹部工作消極。
這一次市委提出來的反對四風活動,爲清河區打了一劑強心針,王秉順敏銳地感覺到這是改變清河區領導幹部風貌的絕佳機會,所以在參加了會議之後,王秉順在回去的路上便要區委辦通知班子所有人員等他回去開會佈置落實這項活動。
說王秉順政治敏感性高也好,說他求真務實也好,總之,這種雷厲風行的態度讓陸漸紅很是讚賞他。
讓游龍海打了個電話給王秉順,告訴他近期會去清河區考察工作,讓他提前準備。
出門的時候,陸漸紅想了想,把那封檢舉信從抽屜裡拿了回來,和清河區的報告一起放進了包裡。
上了車,司機自然換成了小高,游龍海好奇地打量着已經開了一星期車的小高,暗自猜測他是什麼來頭,接觸了幾次,看上去一個忠厚老實的人,口風卻嚴得很,什麼消息也不透露。
“領導,靜安區左書記今天打電話來說,要彙報工作。”游龍海說了這麼一句。
陸漸紅沒表態,游龍海便沒再吭聲,左志江近期做了一件讓陸漸紅很惱火的事情,所以打電話來的時候,游龍海沒有第一時間彙報,說是領導在忙,找個機會遞個話看看。
反對四風作爲一項政治運動,其重要性是可想而知的,落實下去自然不會是開個會議這麼簡單,而且陸漸紅明確要求,不得走過場,必須切實自查自糾,剖析自身不足,並要求廳級以上領導幹部的剖析材料報市委組織部和市委辦公廳。
靜安區在這方面略顯滯後,陸漸紅很不滿,當然這個不滿並沒有表現在外在上,而是讓游龍海看一看靜安區的自我剖析材料。
游龍海拿回去研究了好一陣子,也沒明白個所以然來,最終他把方向確定在了區委書記左志江身上,這麼前後一想,心道是了,靜安區作爲整個京城的第一方陣中的一員,無論是經濟還是政治,都應該具備超前意識,在這個方面,朱志江慢人一拍,確實是大意了,所以左志江的電話,游龍海沒有彙報。
將陸漸紅送至四合院,游龍海說孩子進幼兒園的事情已經好辦了,陸漸紅點了點頭,小高道了謝,表示有空的時間請有關的人吃個飯,游龍海只是笑了笑,唱了個諾,回了去。
手機早就在口袋裡輕輕震動了,不過游龍海一直都沒有去查看,在路邊攔出租車的時候,游龍海回了個電話過去:“左書記,不好意思,剛剛沒有聽到,嗯,好,好,我這就去。”
陸漸紅回到家,黎姿正在忙碌着做飯,陸漸紅笑呵呵地道:“小高,這多過意不去啊,黎姿都成我保姆了。”
黎姿笑着道:“在燕華的時候,我是下了班以後回來做飯的,現在比起來,可比那個時候輕鬆多了,希望陸書記能吃得慣我做的菜。”
小高現在是個準爸爸了,月月正在院子裡玩耍,便過去抱了起來,陸漸紅也是很喜歡這個孩子,便笑着逗她:“月月,餓不餓?”
這幾天月月跟陸漸紅已經鬧熟了,嬌聲嬌氣地回答了一句:“有點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