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駿並不是一個容易求和的人,更不是一個隨便放下姿態的人,也只有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時候,他纔會以勝利者的姿態居高臨下地惺惺作態,但是這一次,他真的是想跟陸漸紅談點事情。
馬駿有這個想法,陸漸紅自然也是如此,兩人可謂都是做了精心的準備。
週五的晚上,馬駿從重安趕回京城。調查組針對侵吞國有資產案件正在進行縝密的調查,這對馬駿來說不是個秘密,但他也無法介入,也不敢介入,更別談左右了。在他看來,這件事情的走向是輕是重,與陸漸紅有着很大的關係,京城那邊剛剛冒出一個對仝全不利的案子,這邊立馬就有所迴應,這讓馬駿氣憤之餘也是感覺到陸漸紅的可怕,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看上去他一直被動防禦,誰又能想到策劃了這麼大的一件事情來呢,而丁曉華自己已經是一再防範,卻仍然是着了道,看來,不能小瞧任何一個人啊。
跟高雅提到明晚去陸漸紅府上赴宴的事情,高雅對此未置可否,政治上的事情她是不怎麼想多問的,她也問不了,卻是話有所指地說:“馬駿,你跟陸漸紅到底是對手還是敵人?”
馬駿不假思索道:“是對手,也是朋友。”
高雅似乎對馬駿的回答頗爲滿意,道:“我不懂政治,但是從我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似乎能夠看得更清楚,明天我會陪你一起去。”
爲了這一次的對話,陸漸紅特意把安然也請了回來,安然自然無不應允,不過令陸漸紅意外的是,安然還給了他一個驚喜,她並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還有段若水。她幾乎已經完全康復,沒有必要再留在美國了。
段若水的回來讓陸漸紅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憑空增添了不少喜氣,只是在發現家裡少了幾個人,又多了一個生活保姆的時候,母女倆還是有點驚訝的。
陸漸紅含糊着解釋了一下,安然知道是因爲葉詩研的緣故,沒有多問,段若水倒是頗覺奇怪,但是她內心剔透,知道家裡有可能是出了什麼變故,特別是在過來的時候,看到門前有警衛把守,更是增加了她的判斷,所以她也是裝作明白了的樣子,不再多說,轉而大讚別墅的漂亮。
看着女兒如此懂事,陸漸紅也是心懷大開,把陸揚帆的事情說了,段若水一臉羨慕,不過軍營裡的生活並不合適她,她所羨慕的是陸揚帆可以早早地步入社會了。
安然提到段若水超強的商業智慧,在美國這段時間,她們經常會聊到現在的經濟發展形勢,不少觀點都頗爲新穎,加以栽培的話,將來還是大有可爲的。
第二天,陸漸紅讓保姆精心準備了一些菜餚,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康友偉安排的生活保姆可不是一般人,政治是非常清白的,用查了她祖宗十八代並不爲過,另外也是特意覓來的特級廚師和營養師,做出來的菜非但色香味俱全,而且營養搭配非常合理,由此可見康友偉在這方面的認真仔細,雖然是因爲服侍領導,但在這個方面,是前任所不能比擬的,即便是成昌懷,也是頗爲不如。
晚七點,陸漸紅依葫蘆畫瓢,讓喬初一在門口候着,很快接到了馬駿一家三口。
整個氛圍還是比較熱烈的,只是段若水的神情有些古怪,她的傷就是拜這個馬倩雯所賜,只是倒沒想到她是根正苗紅的官二代。而段若水在學校裡也是低調的很,馬倩雯也沒想到她居然會是陸漸紅的女兒,略有些尷尬。
陸漸紅爲雙方介紹了一下,高雅有種很強烈的挫敗感,雖然與馬駿的關係有點隔閡,但是作爲市委書記的夫人,高雅的保養還是非常好的,向來也比較自信,只是在安然面前卻是黯然失色,儘管高雅也很有高貴氣息,但是安然那種憑藉自己實現成功的自信卻不是她所能擁有的,這讓高雅的心情變得有些糟糕。
相對於高雅的珠光寶氣,安然的打扮簡約率性,卻將女人的高貴、溫柔與婉約集於一身,靚光四射,顯得高雅有些俗氣了,而安然脖頸上帶着的那條項鍊看上去平淡無奇,款式也舊了不少,與她的身份着實不太相稱,高雅似乎有些想找回面子,道:“陸夫人的項鍊應該很貴吧?”
安然叱吒商界,閱人無數,高雅的隱含之意立時領會,微微一笑,道:“這是漸紅買來送我的,很便宜的那種,不到十萬塊。”
陸漸紅也笑着道:“嫂子,你可別提這個茬了,那個時候我跟安然剛剛結婚,手頭沒多少錢,攢了兩年工資纔買得了。”
馬駿向高雅投以不快的眼神,跟陸漸紅一家比富,那不是自找難看嗎?
高雅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態,當即解釋道:“怪不得陸夫人把項鍊隨身帶着,原來別有情意,我們家老馬就不知道體貼人。”
陸漸紅呵呵笑道:“各人表達感情的方式不一樣,當年我跟安然認識的時候,我一名不文,安然是把我當潛力股看的,把自己的一輩子都賭上了。”
安然笑道:“別說的這麼功利好不好,感情就是感情,跟其他無關。”
馬駿舉手作投降狀:“兩位,拜託不要再秀恩愛了,這讓我情何以堪啊。”
高雅有意調劑氣氛,道:“老馬,你比陸書記也大不了幾歲,人家多有情調,你可得學着點。”
在這種和諧的氛圍中,晚餐吃得很愉快,也不知道馬倩雯在房間裡跟段若水說了什麼,起先的那份微妙也不復存在。
飯後,安然說她從美國帶回來一些名牌手包,來而不往非禮也,他們上門帶了禮物,是要回贈的,拉着高雅過去看看,給陸漸紅和馬駿留下了說話的空間。
書房裡,沏了茶,點了煙,兩人相對而坐,陸漸紅當先開了口:“今晚的菜還算可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