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漸紅的心猛地提了起來,安然也是花容失色,康佳誠倒是一臉平靜,道:“陸書記,這個箱子裡有兩樣東西,一個是每個人都喜歡的錢,一個是可以致人於死地的槍。現在你有兩個選擇,是選擇槍,還是選擇錢。”
陸漸紅沒想到康佳誠會如此赤裸裸地撕開表面的僞裝,說得如此輕描淡寫,沉聲道:“選錢怎樣,選槍又如何?”
“我們有的是時間,可是做下來慢慢聊。”康佳誠不緊不慢地說,“最近市公安局一直在查李宗強和阿三的案子,巴正餘也被撞了,案子還沒破吧?”
陸漸紅淡淡道:“快了,去醫院的人已經失手了,正在審訊中,雖然嘴巴還硬着,不過要不了多久就會失守。”
康佳誠道:“真想不到苗勇軍這個廢物還真有兩把刷子。”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康佳誠道:“這句話我不怎麼贊同,我國的懸案多了去了,現在的公安局我看大多數都是飯桶。”
陸漸紅道:“有句老話叫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不是不報,時機未到。”
康佳誠笑了起來:“陸書記怎麼也相信這種因果輪迴?真是無稽之談。”
安然聽着一頭霧水,剛剛還是劍拔弩張的態勢,現在忽然間又變得像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樣聊起天來了。
康佳誠用手指輕輕彈了彈那把槍,說:“既然這樣,陸書記想必也知道這一系列案子的幕後主使了吧?”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陸漸紅吐出了八個字。
康佳誠沉默了一下,忽然輕輕鼓起了掌來:“那麼陸書記打算怎麼辦?”
陸漸紅盯着康佳誠的眼睛,一字一頓道:“繩之以法。”
“其實,我要跟陸書記談的就是這件事情。”康佳誠道,“李宗強和阿三是我的手下,他們的手上沾了多少血腥,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我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清楚。雖說我國反對以暴制暴,不過這種人死不足惜,陸書記,你認爲呢?”
“他們犯了什麼罪,自然有法律來制裁。”陸漸紅反駁道。
康佳誠接着道:“巴正餘打跑了老婆,受賄,嫖妓,這樣的人居然也是你們的幹部,我都覺得羞愧,所以他的死似乎也沒有什麼太大的爭議。”
陸漸紅冷笑道:“那你呢?”
“我?”康佳誠自嘲地笑了笑,“我當然比他們更該死,不過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好了,閒話也扯了不少。事實上,陸書記,我們的關係還是很融洽的,也從沒有違背過陸書記您的意思,羊馬鎮小學建校錢不夠,您提一下我沒有二話,捐錢捐物,在所不惜,是不是?您又何必跟我過不去?”
陸漸紅的臉上浮現出鄙夷的神色來:“康佳誠,你真夠不要臉的。”
“這世道,臉皮薄的人只有死路一條。現在這麼說吧,如果能放我一馬,這箱子裡的三百萬現金我立刻捐給慈善機構。”康佳誠終於說出了要求,“我保證,從此以後,我會做一個清白的人。”
陸漸紅的嘴角撇過一絲冷笑:“三百萬就可以把你所犯下的種種罪惡全部抹掉?”
康佳誠的指間現出一張卡:“這張卡里也有三百萬。”
“你所有的資產加在一起,都難抵得掉你的罪惡。”陸漸紅鏗鏘有力地說,“康佳誠,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陸漸紅的回答似乎在康佳誠的預料之中,笑道:“陸書記,這讓我更加欽佩你,事實上,雙皇如果能夠早一點有您這樣的書記,那是雙皇之福。可是這社會就是這樣,陸書記所知道和了解的黑暗應該不比我少,既然能夠存在,就有着存在的理由。人生何處不黑暗呢?放過我一次,不但可以拯救我的靈魂,我還會把我畢生的精力都用於發展慈善事業上。”
陸漸紅忍不住笑了起來:“康佳誠,你真的很無恥。一個滿手血腥的人,居然說起慈善事業,真是侮辱了慈善這兩個字,你現在唯一可走的路就是主動自首。”
康佳誠搖了搖頭道:“不,我還有另一條路。”
康佳誠的手已經按在了手槍之上,陸漸紅冷然道:“康佳誠,你即使是殺了我,也逃不過法律的制裁。”
康佳誠看着手槍,道:“我沒有想過逃,也沒有想過後退。如果想逃,我早就已經走了。”
“你以爲你能逃得了嗎?”安然忍不住說道。
“這正是我想到的。”康佳誠看了安然一眼說,“我有一個朋友,殺了人,做了逃犯,二十年後才落網,我去看望他的時候,比我小三歲的他已經像是個老頭子,可見逃亡生活並不好過。與其做一個逃兇,還不如死了算了。”
康佳誠忽然抓起了手槍,抵在了安然的頭上。
陸漸紅吃了一驚,道:“康佳誠,你想幹什麼?這事跟她沒有關係,放開她!”
康佳誠的臉上顯出很是無奈地神色來:“陸書記,是您逼我這麼做的。這事確實跟她沒有關係,可是她跟你有關係,她是你的妻子,我只要拿她來威脅你。”
陸漸紅簡直是目瞪口呆,能在用槍抵在別的頭上還說出這種似乎很委屈的話,這天底下好像也就只有康佳誠一個人能做得出來了。
就在這時,陸漸紅的電話已經響了,陸漸紅沒有接電話,倒是康佳誠道:“如果猜得沒錯的話,應該是公安局打電話來了。如果您能考慮一下我的意見,您可以等一下再接這個電話。如果您一意孤行,置您貌美如花的妻子的生命於不顧,那您不妨告訴他們,我康佳誠,罪魁禍首就在這裡。”
陸漸紅猶豫了,安然大聲道:“漸紅,該怎麼做你心裡應該很清楚,不要猶豫,接電話!”
看着陸漸紅將手機拿了出來,康佳誠嘆了口氣說:“陸書記,您做了一個不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