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漸紅今天是豁出去了,都想在酒桌上擺平自己,好,我應戰。
吃了兩口菜,陸漸紅說:“莫主任,你先把杯子放下來,等我先敬了周書記和關書記,咱們再慢慢加深。”
這話說得有些不客氣了,這完全是陸漸紅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言下之意說,你暫時還不夠資格舉杯。
不過陸漸紅說得很含蓄,儘管周琦峰聽出來有些不對,不過此前的情形他並不知道,便笑道:“我就免了。漸紅啊,你還能關書記喝?關書記可是號稱‘關天陪’的啊。”
關陽春有心替陸漸紅解圍,可是目前的狀況讓他有些難做,便尷尬地笑着說:“最近一陣子忙着破案,睡眠不足,不在狀態,漸紅,咱們就表示一下吧。”
對於關陽春的放水,周琦峰微微點頭,陸漸紅也是很感激,小酒杯搞了兩下,已經緩過神來,緩緩說道:“莫主任。”
只有這三個字,點將了。
陸漸紅今天是有心擺酷了,要想留下深刻的印象,不一定非得在工作上幹得有多出色,酒桌上同樣也能反映出一個人的風格和特點。所以陸漸紅瞄準了莫文衛。他不是個沒有脾氣的人,先前有酒桌上對自己的故意冷落,他不會一點感覺都沒有。
現在主動找上門來,想替人出頭,費伯渠自己不好說什麼,對於你,你自己找難看,就別怪我不給你面子了。
莫文衛從這三個字裡隱隱嗅到了一絲不妙的味道,不過箭已在弦,他就不信了,你陸漸紅還真是酒做的不成。
陸漸紅雖然不是酒做的,也不是什麼酒海酒江,不過喝猛酒向來是他的強項,加上他的酒量,這也算是天賦異稟了。
結果是可想而知的,陸漸紅在“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情況下,一口氣與莫文衛幹掉了兩大杯,讓莫文衛當場“現場直播”了。
周琦峰沒有說什麼,淡淡說了一聲:“漸紅,一會到我辦公室來。”
費伯渠跟着周琦峰去了招待所的休息室,周琦峰沉着臉道:“怎麼回事?”
費伯渠很有些尷尬,他對陸漸紅本人並沒有什麼意見,只是他很年輕,才三十出頭就已經是正廳級幹部了,當年自己這麼大的時候還在爲一個副處而拼命奮鬥呢。這一個方面。另一個方面,周琦峰在他面前不止一次地提起到陸漸紅,話裡話外,都沒有掩藏對陸漸紅賞識的意思。這就讓他奇怪了,這個陸漸紅到底有什麼長處呢?
陸漸紅到底有什麼優點,費伯渠還沒看出來,不過酒量方面已經讓他見識過了,能夠替書記代酒,這本身就是一個長處。回頭想想,今天自己做的有些過了,所以在面對周琦峰略帶責怪的口氣,顯得姿態很低:“周書記,其實……”
費伯渠把自己的真實心態說了出來,周琦峰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他喜歡的是誠實的幹部,這一點費伯渠拿捏得很準,見周琦峰臉色稍霽,心裡暗自鬆了口氣。
周琦峰道:“老費啊,陸漸紅以前曾是我的部下,對於他的能力我是很清楚的。雙皇經歷了上一次的政治動盪,一些腐敗和罪惡問題並沒有因爲這次地震而滅亡,這一次的毒品案件就是證明。從這幾個月來看,陸漸紅到雙皇是很稱職的,非但稱職,而且還能優秀,所以我希望不要因爲他的年輕而對他質疑,繼而設置障礙。”
這番評價已經足夠高了,費伯渠的酒氣早已化作了冷汗順着後背流了下來,冷氣吹在身上,感到全身冰冷。雖然自己是省委副書記,可是惹得書記心裡不爽,讓自己動一動,那是大有可能的。況且現在周琦峰已經是政治局候補委員,說話做事更有分量了。爲一個市委書記吃罪周琦峰並不明智,當下道:“周書記說得是,我知道該怎麼做。”
周琦峰這才點了點頭,說:“你也喝了不少酒,先回去休息吧。”
關陽春讓自己的司機把莫文衛送了回去,又吩咐服務員泡了醒酒茶,說:“漸紅,今天你做得有點不冷靜啊。”
陸漸紅渾身酒氣,笑着說:“關書記,您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通過陸漸紅這聲“您”的稱呼,關陽春感覺到陸漸紅並沒有喝多,在對他酒量深感佩服的同時,也知道陸漸紅的所作所爲並不是酒後的率性而爲,不過莫文衛今天有點過份了,甚至於費伯渠的做法也有些欠妥,不過這些都已經過去了。
關陽春眉頭微挑了一下,也是沒什麼話可說,這時,陸家明在門口輕敲了一下,說:“陸書記,周書記讓你過去。”
陸漸紅在酒桌上的豪邁陸家明是親眼目睹的,而周琦峰對陸漸紅的器重之心,陸家明更是深有感覺,不由爲自己錯誤地判斷周琦峰對陸漸紅的態度而感到後悔,在陸漸紅出來的時候,陸家明笑着道:“陸書記,真是海量啊。”
看了一眼陸家明,他的臉上帶着些討好的意味,陸漸紅裝出喝多了的樣子大着舌頭說:“陸秘書,你……你不夠意思啊。”
陸家明對號入座,還以爲陸漸紅說的是上次他在書記辦公室自己沒有透露相關消息的事,但是此時他也只有裝糊塗,賠着笑道:“陸書記,你開玩笑了。”
“呵呵,開個玩笑。”陸漸紅打了個哈哈,說話間,已到了周琦峰的門前。
陸家明搶先一步,推開門,道:“周書記,陸書記來了。”
“這邊沒有什麼了,你先回去吧。”周琦峰平淡無奇的聲音,卻讓陸家明感到一絲不安,這人啊,就是這樣,做了虧心事,就怕鬼敲門。陸家明有些忐忑了。
陸漸紅進了房間,說了聲:“周書記。”
周琦峰擺了擺手說:“坐下吧?怎麼樣?有沒有喝多?”
陸漸紅拿起周琦峰的杯子續了水,這才坐下來笑着說:“說沒多,那是假話,不過還能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