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虹羽草會令人嗜睡並且產生疲憊感,因此,自那日之後,除了偶爾到院子裡散散步之外,元祁幾乎再沒出過房門一步。
正好前日剛下過一場大雪,他便也樂得舒坦地日日窩在屋子裡烤火翻書。
秋煙離定時定刻去幫他診脈,發現他人雖然始終懨懨的提不起精神,但好在體力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而且蠱蟲已經在虹羽草的作用下被漸漸殺死,相信要不了多久,蠱蟲就能從他體內消退,之後再配合適當的調養,應該就不會有大的問題了。
就在秋煙離一點點將懸起的心放下的時候,祁王府之外,各種風言風語卻已經肆無忌憚地傳開了。
本來在嶽城這個地界,消息傳播的速度就快如閃電。
加之宮宴那日,秋煙離在滿朝文武和各國使臣面前大出了一番風頭,她和元祁自然成爲最近城中的焦點人物。也因此,他們的一舉一動,包括祁王府內的任何一點動靜都逃不開有心人的眼睛。
於是當知道元祁近一段時間幾乎都閉門不出之後,不少人就猜測元祁是不是病情加重,臥牀休養,以至於難以見人。
就這樣,拎着各式禮物來前來求見的達官貴人絡繹不絕,打得是探病的旗號,實際上不過是各懷鬼胎罷了。
以元祁現在的身體情況,他肯定是不能親自應付了,那這打發不速之客的工作當然都落到了秋煙離這位未來女主人的身上。
果然,這人啊還是活的低調些,才比較不容易招惹麻煩。
雖然有的時候,“高調”是她逼不得已的。
在心中長長嘆出一口氣,秋煙離使勁擠出一堆乾乾的假笑,對着側位上的莫夫人挑了下眉:“不知今日莫夫人大駕光臨,所爲何事啊?”
不要告訴她,她是那天還沒被罵夠,特意上門找罵來了。
“也沒什麼,只是聽說祁王爺病了,所以特來探望而
已,倒是沒想到,公主竟也會在這裡。”她斜眼瞧着端坐在主人首位上的秋煙離,那眼神鄙夷中帶着不屑。
秋煙離擡手接過奈兒遞上來的茶水,卻並沒有喝,只是隨手放到了桌邊:“王爺重病,北離身爲她未過門的妻子,近前來照顧,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嗎?”
莫夫人陰陽怪氣地笑了笑:“是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不過,如果妾身沒有記錯的話,公主和王爺還沒有行過拜堂禮吧?”
言外之意,你還沒名正言順呢,就如此明目張膽的登堂入室,說好聽點是不知廉恥,說不好聽點就是不要臉!
秋煙離不以爲意地一笑:“北離身在異鄉,沒有住處,恰好祁王府空置了許多屋舍,王爺便請本宮住進來了,難不成這也要提前問過莫夫人您才行?”
莫夫人被堵得一噎,牙已經咬了起來,但突然間似想到了什麼,強嚥回那一口氣,笑得十分難看:“妾身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怎麼說這也是王爺和公主你們兩個的私事,妾身只是一個不相干的外人,哪有權利置喙呢?只不過,妾身還是要好心提醒您一句,畢竟是人言可畏啊,陛下不是爲您和世子安排了驛站嗎?在出嫁之前,您還是住在那裡比較妥當吧?”
知道自己沒有權利置喙還在這裡多嘴?
還妄圖用人言可畏來壓她?
秋煙離眼中亮出一絲寒芒,淡淡掃去的眼鋒充滿了殺傷力,脣角卻抿出一道輕漫的笑:“沒錯,陛下是爲本宮和王兄安排了驛站,可本宮住在那裡的時候,卻不小心遭小人暗算,差點沒命。從那之後啊,本宮就夜不安枕,天天擔心會不會有人還想着下毒害我。你說我這怕都怕死了,還能住得安心嗎?當然是趕緊搬到祁王府來了。”
她邊說話,邊煞有介事地拍了拍心口,完全是一幅驚嚇過度的嬌弱樣,變臉之快,令人咋舌:“而且我相信,有王爺的庇護,最起碼北離
的人身安全能夠得到保障,莫夫人,你說對嗎?”
莫夫人感覺像被人當胸錘了一拳,一口鬱氣堵在喉嚨,彆彆扭扭地咧開嘴,露出一個笑不是笑,恨不是恨的表情:“公主說的是。”
那磨動後槽牙的聲音,再配合她那生吞了蒼蠅般的表情,真是說不出的精彩。
秋煙離側身端起茶杯,低頭吹去升騰的熱氣:“行了莫夫人,您這病也探了,該說的不該說的也都說了,請問你還有別的事嗎?”
“妾身是來替貴妃娘娘傳口信的。”一提到莫貴妃,莫夫人的氣焰馬上囂張起來,下巴也不自覺向上擡了擡。
秋煙離悄然揚出一抹冷笑,因正好被茶杯擋去,所以莫夫人並沒有發現。
她就說嘛!
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
這位心高氣傲的莫夫人寧肯再受一次侮辱也要找上門來,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想來是莫貴妃那裡要有所動作了……
“不知貴妃娘娘有何指教?”秋煙離全然不被莫貴妃之名嚇住,淡淡的,漫不經心的抿了一口茶水,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
莫夫人對她的反應很不滿意,剛想追究,一考慮到正事,便又作罷,清了清嗓子,趾高氣昂地拔高了語調:“娘娘請公主後日中午進宮,她想要和您商量一下您和祁王爺大婚的事情。”
大婚的事?
莫貴妃現在操心自己兒子婚禮還操心不來呢,有空管她?
恐怕是另有指示吧?
垂眼放回茶杯,再看過去時,笑得毫無破綻:“好,還請夫人替本宮回稟娘娘,就說北離一定準時赴約,請娘娘放心。”
本以爲她會耍兩句花槍,或者託詞不去,沒想到她居然答應的這麼痛快。
如此一來,莫夫人想要藉機羞辱回去的打算自然泡湯了。
這丫頭真是鬼的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