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一個小村莊裡,看上去安靜祥和,但在一座破廟裡,一羣人吆五喝六好不熱鬧。
突然有人喊道:“有條子來了!”破廟內迅速炸開了鍋,大家趕緊將桌面上的賭資裝回袋子裡準備離開。
剛跑到門口,警察已經圍了上來,有幾個極端的人竟然拿起槍朝警察開火,一瞬間,槍火聲音打破了小村莊的寧靜。
但警察的火力完全碾壓這羣負隅頑抗的賭徒,幾分鐘之後,持槍的賭徒已經中彈倒地,其他人縮在破廟裡不敢出來。
自知無處可逃,一個領頭的選擇投降,隨後其他賭徒也紛紛選擇投降,排着隊舉着手被押上了警車。
一天時間,分佈在江下市的樑少西團伙基本全部被抓,人數達到百人之多。接下去陸陸續續對全國範圍內的殘餘勢力進行抓捕。
楊子明和歐陽藍作爲專案組的兩位組長,對這次雷霆出擊的抓捕行動非常滿意,歐陽藍提出去慶祝一下,但楊子明覺得案件還處於關鍵階段,不能掉以輕心,最後兩人只是一起吃了個晚飯。
吃飯時,歐陽藍問起了關於案子接下去的一些事。
“要怎麼做才能從兩個樑少東之間找出真正的那個人?”歐陽藍問道。
“很簡單,真正的那個樑少東,一定跟樑少西長得很像,如果他們倆是親兄弟的話。”
“可是好像兩個都和樑少西有幾分相似,但和親兄弟的角色看上去相差甚遠。”
楊子明腦海中一陣疑惑,難道這兩個人都跟樑少西有關係?按照年紀來看,可以把另一個二十左右的男子基本排除。按照花名冊上的排位,這個樑少東即使和樑少西不是親兄弟,那也一定是平起平坐的角色,可兩個樑少東看起來都不是這樣的角色。
不過楊子明對此似乎並不太在意,關於樑少東的身份,只要多從這些團伙成員身上下手,應該還是可以套出樑少東的一些有價值的信息的。
正當楊子明歐陽藍等人摩拳擦掌要對抓捕歸案的樑少西團伙進行審訊時,他們接到了一個震驚的消息,上級要求立即將樑少西放了!
“什麼?把他給放了???他可是犯有多項罪名的嚴重違法人員,怎麼能把他放了呢?領導腦子抽風了吧?”歐陽藍聽到這個消息,暴跳如雷,她是這個案子的負責人之一,全程參與了整個案子,她知道經歷了多少困難纔有今天這麼好的局面,她怎會甘心?
楊子明臉上也寫滿了無奈:“隊裡所有人都這麼說,可是又有什麼辦法,人家是領導,他們說什麼,我們當下屬的只能照做。”
歐陽藍繼續說道:“把他放了,不但對不起我們所付出的努力,也對不起我們肩膀的那顆星,對不起我們身上的這身衣服,對不起這個社會的公平正義!”
楊子明早就知道歐陽藍是個充滿正義感的人,但當她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還是令楊子明震驚不已,也慚愧不已。
“我去找領導說說。”楊子明也無法昧着良心將樑少西給就這樣放了,作爲隊長,他決定在再去找一次領導,看看能不能說服他們,也許是他們搞錯了呢。
“我跟你一起去。”歐陽藍緊跟着楊子明身後,朝着局長郭臺北的辦公室走去。
郭臺北因爲上次親赴一線參與指揮兒童劫持事件,得到了省廳領導和市委的點名表揚,這也讓郭臺北剛上任的局長位置一下子穩了許多。他深諳如何在重大事件中爲自己塑造形象,贏取資本,這次抓捕樑少西黑-社會團伙的行動就是他親自下的命令。
辦公室門被敲響,他知道是誰,朝門口喊了句:“進來吧。”
楊子明神情凝重地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氣鼓鼓的歐陽藍。
郭臺北低着頭繼續着自己的工作,等着他們倆自己開口。
楊子明轉頭看了眼歐陽藍,主動說道:“郭局,我想問一下,爲什麼要把樑少西放了?”
“對,他明明有罪,爲什麼就這樣把他給放了,我們實在理解不了。”歐陽藍情緒比楊子明要激動得多。
郭臺北擡頭看了倆一眼,反問道:“你們以爲我就能理解嗎?抓捕行動是我親自下的命令,我就能心平氣和地看着樑少西被放走?這是上頭的指示,我也是沒有辦法。”
郭臺北的爲難和無奈,楊子明也能理解,畢竟公安系統裡上級的指示不管正確與否,作爲下級只能遵從,但是作爲新人的歐陽藍可就不那麼懂這裡面的規矩了,她質問道:“你作爲市局一把手,你怎麼會沒有辦法?還是說這其中有什麼隱情?”
這句話令郭臺北的臉色有些難看,堂堂一個市局的局長被手下的一個支隊副隊長質疑,要不是她爸的關係,估計郭臺北早就破口大罵了。
楊子明見狀,把歐陽藍拉到一邊責怪道:“小藍,怎麼說話的呢?”
歐陽藍將手一甩,不停地深呼吸,剋制着自己的脾氣,儘管好像沒太多用。
郭臺北鐵青着臉,但他也不敢衝着歐陽藍髮脾氣,耐心地說道:“小藍,我理解你選擇現在的心情,畢竟是付出了太多心血,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夠理解一下我,身處我這個位置,不是想幹嘛就幹嘛,需要照顧很多方面。”
歐陽藍不買這個賬,反問道:“不管身處哪個位置,不都是爲人民服務,打擊罪犯,維護正義嗎?”
身爲一個老公安,一個市局一把手,郭臺北竟被一個小丫頭說得無言以對、慚愧不已。
楊子明沒有歐陽藍這麼直的脾氣,他知道這次是怎麼也拉不住歐陽藍了,局長的臉色他也看得出來,但他只能在一旁看着他倆爭辯。
最終還是郭臺北服軟,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意思和女孩子斤斤計較,再說歐陽藍說得也是道理,於是他安撫道:“行行行,這件事我會再去向上級反映的。”
歐陽藍還要繼續爭論,楊子明馬上一把拉過她,笑着對郭臺北說道:“有勞郭局了,那我們就先走了。”說完便拉着歐陽藍往門口走去。
剛踏出辦公室門口,歐陽藍就掙脫了楊子明,怨道:“你爲什麼要拉着我不讓我繼續說?”
楊子明無奈地搖搖頭解釋道:“你還是太年輕啊,郭局已經在給你臺階下了,你就不要再這樣得理不饒人了,他畢竟是局長,我們的領導,也要面子,你說是不是?再說他已經答應再去請示他的上級了,我們就耐心等待最終的結果吧。”
歐陽藍想想也是,冷靜下來後才覺得自己確實有些失禮了,別人看到肯定都以爲自己是仗着老爸的關係目中無人,這可是歐陽藍一直以來極力避免的。
“那……我要不要現在去向郭局道歉?”歐陽藍囁嚅道。
“算了,還是等過段時間吧,現在估計郭局還在氣頭上呢。”
兩人邊說着邊往自己辦公室走去,全然沒有注意到郭臺北的目光正在百葉窗的夾縫中注視着他們。
郭臺北的心情是複雜的,楊子明是他的嫡傳弟子,當年在學校裡兩人的師生關係就特別融洽,他是自己最得意的學生之一,但是這個學生思想比較獨立,常常會跟自己意見相左。而歐陽藍雖然和自己認識不久,但是她老爸是省廳領導,如果在工作上多給予一些照顧,那麼在她爸那裡就可以留下個好印象,對自己將來的前途大有好處,可是這個女孩性格太直太倔,根本無法掌控,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頂撞自己了。外人看來自己有兩個得力助手,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兩人根本不能爲他所用,不是一路人。一路人?呵呵,郭臺北苦笑一聲,拉上了百葉窗。
劉辰對花名冊上的樑少東這個名字一直很在意,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和樑少西關係非常密切,很有可能就是樑少西背後的靠山。警方那邊歐陽藍一定會去查,但是自己也不能閒着,他從樑少西身邊的人開始查起,他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樑冰,樑冰是樑少西的女兒,她一定知道樑少西是否還有其他兄弟。
他約樑冰見面,但樑冰說現在不方便見面,有什麼事直接在電話裡說,劉辰只能打電話過去。
“樑冰,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爸有沒有其他兄弟?”
“你想要調查他?”
樑冰一聽就知道了劉辰的目的,對此劉辰也不再隱瞞,他坦白道:“對,這對我很重要。”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劉辰一度以爲樑冰掛斷電話了,在電話中“喂”了好幾聲。
“有啊,我爸是四兄妹,他排行老三,兩個哥哥一個妹妹。”樑冰把他爸的家庭關係向劉辰全盤托出。
“他們分別叫什麼名字?”劉辰繼續追問道
“我大伯叫樑鬆,二伯叫樑少南,姑姑叫樑少欣。”
“不是樑少東嗎?”劉辰試探道,按照取名的規律來看,大哥應該以東爲名。
“那是他以前的名字,八年前改了現在的名字。”樑冰解釋道。
原來樑少東就是樑鬆,難怪一直找不到這個人,劉辰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樑冰站在落地窗前,捂着自己的臉頰,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否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