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就似秋季飄落的樹葉,她們就象冬季調零的落花,殘了,敗了,等待的只有死亡。
雪海輕輕嘆息,跟着這裡的守衛到了一處房門前,與院落中那些人不一樣,這個房間上了鎖,聲聲謾罵聲伴着碎裂聲不堪入耳!
是在罵她!
守衛臉色一尷,訕然歉笑,也不敢怠慢,忙打開了房間,驟時一個花瓶飛了出來,早有預料的守衛立即擋在了雪海身前,刀揮出,花瓶被他劈了個零零碎碎,如此的精準,看似已經不下數次這般所爲了!
隱香面容猙獰,怒怨染遍了她的眉宇,一身素裹,頭髮凌亂,模樣有點惱怒的癲狂。
雪海眉頭微微蹙了一下,與隱香目光交錯,後者亦怔了怔!
守衛見她呆着不動,豁然輕喝:“放肆,皇后娘娘駕臨,還不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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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衛很有分寸,不大聲,並不會傳到那羣瘋女人耳中。
隱香嘴角抽扯了一下,冷冷一笑,手中另一個花瓶被她放到了桌上,她根本沒行禮的打算,眼中盡有的是濃濃的怨毒!
若是眼神能殺人,雪海怕要千穿百孔了!
守衛又要呵斥,雪海太后制止了,接過芙蓉手中的籃子,她踏着滿地零碎步入了進去,芙蓉爲她關好門,房間寂靜了!
兩兩相對,隱香整個人身軀都在顫抖,似想把生吞活剝了!
雪海一笑,解開了籃子,拂去桌上的狼藉,一點點端出了碗筷,菜食,擺到了桌上,輕緩道:“姐姐,我們好好的用一頓膳吧!”
雪海僅是想好好跟隱香吃上一頓飯罷了,隱香明顯想偏了,冷冷笑道:“怎麼?皇后要對我這個廢妃下手了嗎?你看着我死去,是不是很開心,很滿足啊?你是不是還想羞辱我這個廢妃啊?”
冰寒的音色含着濃烈的嘲諷,豁地上前,一桌剛擺好的飯菜,被隱香徑直給掀翻在地!
目光落在她充斥了怨恨眸中,雪海一嘆,“姐姐,我從未想過要你死,從未想過,即便你說你並非我親姐姐,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雪海還記得姐姐給過的關懷,還記得姐姐爲雪海所承受過的痛楚,若可以,雪海真的想和姐姐和平共處!”
“少給我來這一套!”隱香諷笑,冷眸直逼她,“秦雪海,你要羞辱我就盡情的說吧,別跟玩這種花樣,若是你想如何,我反正也就這樣,沒了他,沒了一切,我也沒反抗之力,想怎麼隨你便!”
說罷,隱香轉身坐到了牀榻邊,她無能爲力,是無能爲力,寧死反撲嗎?不切實際,雪海花拳繡腿時她都沒辦法,更別說身手不錯的現在。
隱香恨吶,恨自己的恨的人站在眼前卻沒辦法,她恨,恨自己的無可奈何!
死死盯着雪海,她的眸光變得愈發怨毒猙獰,只是在無奈下,在還有理智下,她最終仍是沒撲上去撕裂她恨的人。
雪海眉間黯然,她能如何說?
隱香沒瘋掉,已經算好的了吧?
長長一嘆,雪海離開了房間,她無話可說了,因爲她不願和她說話,更不願好好的吃一頓姐妹飯。
這一去,她知道,按她的想法,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那時,也不知隱香是不是能放下?
姐姐……
心中輕喚,無人應答,似最後一聲的呼喚。
門被重新上鎖,一切歸於了平靜,雪海欲離開冷宮,一抹靜站院落中的素影,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在瘋癲吵鬧的女人間,素影如此的獨樹一幟,含着淡淡笑,友善的笑。
她是顧翩翩!
雪海眸光閃動,對她迴應微笑,並肩,坐到了院落一處較爲安靜的地方,她看得出來顧翩翩應該有話說,否則她也不會出來!
來時聽聞,顧翩翩極少踏出房間,整個人都寧靜,也沒鬧騰過,只是安靜的繡着一個個繡品,一個個無人鑑賞無人用的繡品!
雪海也未想過,顧翩翩會有如此的一面,或許這纔是她,真正的她,往昔不過是被嫉妒矇蔽了雙眼,加上洛兒的慫恿,她才變得猙獰了!
現在,繁華褪去,本性迴歸,顧翩翩更是多了一份看透世間的淡然!
無念者無慾,無念者無懼!
雪海偏頭細細看她,顧翩翩此時真的令人感覺很舒心,顧翩翩淺淺微笑,道:“娘娘知曉廢妾爲何來到這冷宮中依然繡着繡品嗎?”
“因爲,那時廢妾和皇上的初遇,他曾贊過廢妾,在繡工上,心靈手巧,蕙質蘭心!”顧翩翩淺笑着說,自己已說了答案,那是她的往事。
雪海緘默!
顧翩翩一笑,搖了搖頭,對自己有些了失笑,“希望娘娘不要介意,廢妾念及過去,難免有些多話了!”
念及過去,過去,她仍是有一份懷念,是這樣嗎?
雪海眸光微動,依是沒答,顧翩翩也不介,目光靜靜的落在了她身上,輕道:“皇后娘娘,廢妾想懇求您一件事,不知可否?”
“你可以說說!”不知道的不答應,有迴旋餘地,雪海一向亦是如此!
顧翩翩莞爾,凝眸望去,她平淡眉宇多了份回憶,好片刻,她才道:“廢妾只有一件事,希望皇后娘娘能恩准,廢妾希望皇后娘娘好好的陪着他,他一直一直很孤獨,他需要一個人相伴,這個人只能是獨一無二的娘娘,沒有娘娘,他永遠不會幸福!”
雪海眉梢微動,這是再爲他懇求嗎?一個被廢掉的妃子,居然如此愛那個無情的男人嗎?
這是何等的愛?
抿脣,她沒答,顧翩翩,她已沒有恨了,也無法去恨了,這個女人可以說是最可憐的一個,愛了楚淵那般久,伴了他那般久,甚至……時到至今,還愛着,深深的愛着,無怨無悔!
這樣一個女人,是楚淵幸!
可惜,非兩情相悅,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最終如何皆是一場悲歌!
出了冷宮,雪海依是沒給顧翩翩答案,或許連她自己也不知曉,或許吧……
不日,雪海思忖了一番,還是決定同楚淵一起到了永壽宮,太后不在自己房間,也不在大廳,正巧在汐瀅和景兒那裡,也不算巧,太后只要清醒,大多時候皆會去看孩子,已經是常例了。
兩個相連的搖籃間有一個凳子,太后正坐在那裡,搖籃上掛着許多小飾物、小玩意,太后手中還拿着兩個小鑼鼓,輕輕一搖,便會發出咚咚的聲響,逗得藍中兩孩子咯咯笑聲不斷,伸着胖乎乎的小手想要去抓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