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彙報完後，艾倫直接回了診所，那些送病人來的家屬已經回家，只剩下病人母親還留在診所裡。
艾倫剛走進診所，豪倫斯就湊了過來，他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艾倫看了一下診所大廳裡的掛鐘，時間確實不早了。
“你可算是回來了。”
豪倫斯有些感慨地說。
艾倫看着他，問了一聲，“怎麼樣，我離開的這會，診所沒有出問題吧？”
豪倫斯搖搖頭，有些疲憊地回答：“能有什麼問題。”
他晃了晃腦袋，變得精神了一點。
“誒，對了，我想問問你，你到底怎麼想的，確定是瘟疫嗎？城市裡真要爆發了瘟疫，不是一個小問題。”
豪倫斯看起來有些嚴肅，看來艾倫離開的這段時間裡，他沒少思考。
“什麼怎麼想的？我打算想辦法救下那病人，情況我也跟隊長說了，隊長同意明天找人去調查下東區疫情，我們等消息就好。”
他對卡爾特的決定，有些無奈，他明白鼠疫的威力，只是其他人不明白，派人調查疫情又得耽誤一些時間。
不過雖然費點時間，但卻是必須的過程，空口無憑啊。
只是不知道，鼠疫會不會傳染給超凡者，他今天晚上不打算回家了，萬一傳染給弟弟妹妹，就是場悲劇，打地鋪睡診所得了。
“我覺得，你說的瘟疫，存在一些問題。”
豪倫斯補充了一下。
艾倫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什麼問題？”
“你怎麼確定它就是瘟疫？”豪倫斯這會已經回過神來了，他先前考慮了很久，覺得艾倫的結論有些武斷。
艾倫朝手術室裡看了一眼，發現那名女人正在小心地護理病人，便拉着豪倫斯進了問診室。
“你知道嗎，今天來看病的人，我發現好幾個人身上都有咬傷的痕跡，剛開始我並沒有多想，只是當成例行檢查。”
“不過，當這個病人過來後，我才發現，他們那些人身上的傷口，不是意外，而是瘟疫的證據！”
艾倫給豪倫斯解釋起來。
“這場瘟疫的源頭，是老鼠，它們身體裡攜帶一種致命病菌，會傳染給正常人，當人們被這種病菌感染，只需要幾天時間，就能走完發病到死亡全過程。”
“發病的人，短的一兩天就死，長點的，也熬不過一個禮拜。”
聽艾倫說完，豪倫斯才瞭解到鼠疫是多麼猛烈。
“竟然這麼快？”他有些驚訝。
“對，不過有一點我還沒有想清楚，那些來看病的人，身上雖然有咬傷，不過他們並沒有發病。”
艾倫皺着眉，手撐在下巴上。
“按照道理來說，他們被咬傷的時間也不短了，都好幾天了，早該出現隔壁病人的那種症狀，可他們今天來檢查，卻又很健康。”
艾倫正思索着，哈利三兄弟窸窸窣窣地從地上爬到桌子上，它們看着艾倫與豪倫斯凝重的臉，沒有出聲。
豪倫斯拿起菸斗，抽了一口，認真想了想，纔開口說道。
“艾倫，或許這次的瘟疫，不是你想象中那麼嚴重，我記得你們醫生不是說，抗體，抗體嗎？或許那些被咬傷的人，對這種病有抗體。”
艾倫愣了一下，搖搖頭。
“不可能，這種病，我暫時將它命名爲鼠疫，是老鼠帶來的瘟疫，一個兩個人有抗體，還可能，不可能來檢查的十個病人，個個都有抗體。”
“如果是那樣的話，就不會形成大規模疫情。”
豪倫斯看着艾倫，神情很嚴肅，“或許事情的真相，就是這樣呢，現在的病情也沒有大規模爆發。”
“如果不是他們有抗體，你又怎麼解釋？”
沒等艾倫回覆，他繼續追問起來，“艾倫，你爲什麼判斷，這場疫情一定會很嚴重，甚至能趕得上瘟疫？”
“我不知道你怎麼得出來的結論，事實上，你只接觸過隔壁的一位病人，用一名病人作爲樣本，得出來的結論，很不準確。”
艾倫有些驚愕，他看着豪倫斯，反問道：“你不相信這種病很嚴重？”
“並不是，那名病人我看了，情況確實很嚴重，但你沒有證據證明，這種病會傳染，甚至…”
豪倫斯說到這，看了一眼旁邊的哈利三兄弟，將手伸向它們。
“甚至這種病，是由它們老鼠傳播的。”
“嘿，我們不是老鼠！”灰髮老大哈利博抗議道。
豪倫斯與艾倫都沒有顧及到它們，豪倫斯繼續說起來。
“你現在的一切，都只是臆想，沒有證據，沒有樣本，你讓其他人，怎麼去相信，這種病會造成嚴重的後果，並且醞釀出新的瘟疫？”
艾倫仰起頭，深呼吸了一下，他明白了，豪倫斯不是在懷疑他，只是在點出他沒有考慮到的地方。
是啊，黑死病的災難，藍星人都知道，可這個世界的人，他們沒有經歷過，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厲害。
小小的老鼠，不，應該說是伴生在老鼠身上的跳蚤，差點就滅絕了全人類，這個事情說出來，誰會信呢？
艾倫知道的，只是他知道，他沒有辦法將這些東西告訴其他人。
怎麼說嘛，難道他對豪倫斯打個招呼，開口說，嘿，你好，我其實有一個秘密，我是個穿越者哦，我們那裡因爲這病，差點整個西方死絕了？
對於豪倫斯他們在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人，現在看到的事實是，一個得了重病的男子，看上去確實要死了，而且病狀很嚴重。
然後艾倫開始宣傳這個人得了瘟疫，可能會造成全城滅絕，但沒有任何證據，或者事實說明，城市會爆發瘟疫。
況且，艾倫剛纔還說了，這瘟疫是由老鼠傳播的，可檢查了好幾個病人，發現他們都有被老鼠咬傷的痕跡，只是他們奇怪的沒有發病。
這一系列的行爲，豪倫斯看來，就很有問題。
先前不知道瘟疫是老鼠傳染的時候，他還有些相信瘟疫或許會來襲，但現在既然推斷這個病是由老鼠傳播，那些被老鼠咬過的人卻依然健康。
是不是能反向證明，艾倫的推斷有問題，並且以爲會爆發的瘟疫，其實只是個別現象？
或者是可控現象。
貧民區裡死幾個人，倒不是什麼大問題，以現在的醫療條件與生活環境，貧民區裡，哪天不死人。
艾倫明白了豪倫斯想要表達的意思，重新變得平靜起來。
他看着豪倫斯，認真說起來。
“有些事情，或許我現在說不明白，但我只能告訴你，這個病，不是你看上去那麼簡單，如果等到疾病真正流行起來，我們就沒有任何機會了。”
“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你覺得我現在做的事情有些突兀，這其實沒有什麼問題，我這樣跟你說吧。”
“現在這個病，還屬於剛剛起步，你知道下雨吧？”
“下雨之前會颳風，然後會有些細碎的雨點，稀稀落落下幾滴，這個時候，你找地方隨便就能躲雨，如果你不躲，繼續在大街遊蕩。”
“等到電閃雷鳴，狂風捲席着暴雨傾盆而下的時候，你再想去躲雨，可能已經晚了，全身早就溼透。”
艾倫的雙眼看着豪倫斯，對方藍色眸子眨了兩下，若有所思地考慮起來。
過了一會，豪倫斯纔開口。
“你說的，我可能理解了，雖然不知道你的信心從哪裡來的，但你說的有道理，你說服了我。”
艾倫經過豪倫斯的提醒，明白了先前考慮的不足，他明白自己犯了一些錯誤，不能將希望寄託在卡爾特那邊。
因爲即使他找人去調查，但那些調查員的認知，早就侷限了他們的思路，艾倫必須自己去調查這個問題。
而且，還不單單只是調查鼠疫爆發程度的問題，還必須調查清楚，爲什麼會有病人，被老鼠咬傷，卻沒有生病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