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也是聽到了外面的傳言,想到小姐如今管家,這種事竟讓一個未出閣的孩子擔着,未免擔憂。
傾城給了她一記安定的笑容,讓她安心,隨後便去了梨落苑。
“給祖母請安。”她盈盈福身,即便身壓重擔,神情依舊坦然。
沐老夫人暗自點頭,如此作爲,可擔大事。
“城兒,你可聽說了趙家的事?”沐老夫人開口問道。自蘇氏之事發生後,淨壇大師又已圓寂,她彷彿看開了許多,神情已沒昔日之冰冷。
“可是小公子夭折之事?”傾城問道。
趙家的事太多,一件兩件也令不清。
沐老夫人索性不問,直接道:
“趙家如今要去蘇家討要孫子,咱們沐家該怎樣做?”
這又是沐老夫人的一個考驗,傾城淡淡了笑了一下,緩緩道:
“坐山觀虎鬥。”
“照你的意思,這口氣就這樣忍了?”沐老夫人不禁皺眉。
顯然,這個回答並沒能讓她滿意。
傾城解釋道:
“趙家與蘇家決鬥,或許一家得勝,或許兩敗俱傷。等到時候咱們再出場,足可以壓制對方。況且,咱們佔了一個‘理’字。”
她將表面的道理分析清楚,神情依舊坦然,並沒有自得模樣。
雖然沐老夫人讓她管家,可她要明白,只是幫忙管家,而不是真正意義的管家。若是她什麼都懂,什麼都會,那又談何“幫忙”。可若她什麼都不懂,又何從幫忙?
唯有一知半解,才作爲何時,也更得沐老夫人心意。
“你的想法不錯,可如果趙家在針對沐家呢?”沐老夫人果然滿意地點點頭,心中的想法不覺流露。她見傾城有心求教,便循循善誘道:
“趙家庶子衆多,爲何偏偏記得在外的私生子?”
“許是特別寵愛吧。”傾城故作不解。
沐老夫人搖頭。
“於趙然來說,或許還有可能。但於趙威來說,絕無可能。”
“祖母的意思是,趙家要針對父
親?”傾城終於說出心中想法,表面上卻是因爲沐老夫人的啓發而大悟。
沐老夫人這才點頭,對傾城也更加喜愛。
沐相爺怒氣衝衝地闖了進來,對沐老夫人還算有禮,但語氣卻非常憤怒。
“母親,趙家這是什麼意思?大張旗鼓的去要孫子,生怕別人不知道蘇氏是我沐家之人。我與趙家無冤無仇,如此作爲令人氣憤。”
沐相爺一向甚少與人結怨,就算蘇氏與趙然的事,他也沒有因此遷怒趙家。可趙家此番作爲,讓他惱怒。
“官場無朋友。”沐老夫人淡淡道。
她實在看不上沐相爺的那副性子,再看看一旁平靜的傾城,只覺得更加不喜。
“宮裡的帖子已經下來了,傾城隨我入宮。至於趙家,不足爲懼。”這纔是沐老夫人找傾城來的要事。
傾城一驚,心中卻更加平靜。太后,終於要見面了嗎?
“可現在滿朝文武都傳我治家不嚴,這要傳到聖上耳中……”沐相爺完全無視了進宮的事,還在憤憤不平。
沐老夫人懶得和他解釋,只道:
“一個已經休了的妾室,還能翻了天不成?別人說什麼,你該怎樣還怎樣。”她用最粗淺的解釋讓沐相爺明白,無論是蘇家,還是趙家,對沐家來說都不足爲懼。
沐相爺還想說些什麼,可見到沐老夫人冷淡的模樣,終於忍住了。
“是,母親。”
跟隨沐老夫人入宮,與跟隨鳳焱入宮不同。一套繁雜的入宮手續,讓傾城已力氣全消。偏偏還要擺出一副閨秀之姿,不驕不躁,平淡自如。
孫嬤嬤陪伴在一側,多年未曾入宮,還有些緊張。
“沐老夫人,您老身子骨可還好?”太后跟前伺候的安公公得了旨意,特此前來迎接。他與沐老夫人也算故交,多年未見,不免寒暄。
傾城看了一眼,安公公,於她也是老相識了。當年她初初入宮,安公公可遵照太后的旨意,給她使了不少刁難。
沐老夫人別看在家裡冷淡,到了宮內卻十分和樂。她面帶笑意,不住
道:
“還好,還好,有勞公公掛念。”
安公公輕輕點頭,目光不覺落到傾城身上。
“這位就是沐大小姐吧。”太后沒少在他跟前唸叨,此番相見不免多多打量。
傾城覺察到安公公的目光,不卑不亢,一副大家之姿。
“正是傾城丫頭。傾城,見過安公公。”沐老夫人不免道。
傾城亦有模有樣地行禮道:
“沐家傾城,見過安公公。”
一個公公,得臣女拜見,可謂給足了顏面。
“不敢,不敢。”安公公急忙扶起傾城,嘴上說着不敢,卻偏偏要傾城把禮行完才說。
前世傾城不懂是非,不辨忠奸,今世,她看得明白。
“沐老夫人、沐大小姐,這邊請。”安公公擺手道。
宮中景緻幾日不見,已是瞬息萬變。金色的雛菊開了滿宮,黃燦燦一片美好時光。穿過御花園走過幾處行宮,便是“慈安宮”的所在之處。
這裡依舊繁華如初,高大的宮門透着漆紅點點,銅色的鎖環點綴華貴。步入其中,翠石白玉鋪了滿院,從正中步入,走八十一級臺階方可進入大殿。臺階兩側擺滿了盛開的鮮花,露珠尚存,嬌豔動人。
進了大殿,殿上高高做着的便是太后。
她穿着金色宮裝,頭飾上的流蘇蓋住一半臉頰,依舊可以窺見嬌豔的模樣,比起後宮嬪妃還要明媚。
“臣婦參見太后,太后萬福金安。”
“臣女參加太后。”
傾城跟着沐老夫人身後請安行禮。
這一刻,她的內心有些許騷動。腦海中浮現許多畫面。初入皇宮,刁難責罰,小產痛苦,母儀天下……一幕一幕從她的眼前閃過,那些記憶深處的時光被漸漸揭露。
縱觀以往,太后似從不喜歡她。哪怕她是太后親自指定的皇子妃,依舊沒有逃脫命運的束縛。以前她不懂,現在她大概可以明白,鳳顯娶她不過是爲求得舅舅的兵符。
可見,舅舅的兵符有多麼重要。竟讓一國之君不惜以後位做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