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傾舞足夠聰明,但也太過弱小。傾城未免她會被欺負,便再次提醒道:
“沐府之中,你我都是嫡女,除了祖母和父親之外,不必要看任何人臉色。即便是父親寵愛之人,也不能對你產生傷害。”
她真怕沐傾心趁她不在,來一個故技重施。在去莊子之前,也要拉下一個人。
沐傾舞如今身體剛剛恢復,可不能再經摺騰。
沐傾舞目光柔柔,眼眶中夾雜着眼淚,似要奪眶而出。
自離開沐府之後,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這般關懷。實實在在的對她好,準確告訴她,什麼人是不能得罪的,怎樣做不會被欺負。
傾城於沐傾舞的意義,已經不是姐姐與妹妹的關係。她更像一個守護者,令沐傾舞總覺得有傾城在,所有的一切便不成問題。
沐傾舞將眼淚逼了回去,點頭道:
“經過這此事,妹妹也明白了許多。與其一味忍讓,不如奮起反抗。如同姐姐一般,強大到無人敢惹,那纔是真正的厲害。”
像她這樣,將自己搞得遍體鱗傷,最終傷害了自己,卻無法給敵人以實質性的打擊。
若不是傾城,她都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從今日起,傾城不但是她的姐姐,更是她的偶像,是她如同母親般去崇敬的人。
“我這樣好嗎?”傾城語氣幽幽,面色看不出有什麼喜怒。
沐傾舞也是全憑心意,她鄭重道:
“嗯,當然好。沐府之中,誰敢不給姐姐面子?就算是昔日之蘇氏,也不敢與姐姐正面對抗。”
以前白氏在時,沒少給沐傾舞說傾城與蘇氏之間的種種。沐傾舞到現在依然記得,白氏讓她千萬不要與傾城對抗。即便成爲不了姐妹,也不要與傾城成爲敵人。
這世間,少有人能得白氏如此看重,沐傾舞也在每每見傾城時多留心了幾分。
可是在多次見面之後,傾城並未能給她帶來什麼驚喜。太過平常的舉動,標準的大小姐姿態。
然而,隨着她遠去莊子上,隨後的事才讓沐傾舞體會到白氏話中的意思。
她也越來越崇拜傾城,更想着與傾城並肩作戰。
好在,她成功了。
可是,傾城卻搖搖頭,言語中頗帶幾分傷感道:
“如果可以,我寧願你永遠都不會成爲我這樣的人。”
她的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之上。誰對她有利,她纔會去幫誰。
即便是沐傾舞,其中也夾雜了白氏的關係。
她從不懷疑自己是個壞人,也從不承認自己是個壞人。因爲她有良知,可她做的事卻是逼不得已。
她希望沐傾舞能夠一直純真,但在沐府這個大環境之下,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沐傾舞並不知道傾城心中所想,她不由勸慰道:
“姐姐這樣有何不好?可以保護自己能夠保護的人,濁涇清渭,善惡分明。”
傾城就是她一直想做的那類人。
“我曾想,如果我有一個弟弟,是否能夠如同姐姐保護逸寒一般。還好我沒有,否則我一定無法護他周全。”
就如同白氏一樣,她甚至都不知道白氏因何而亡?
沐府對外宣稱,是因爲生產時發生血崩,一屍兩命。可是,白氏的生產之日早已過,如何會在此刻大出血?
這是沐傾舞無從調查的事,縱然白氏對她千般錯,她也不想令白氏死不瞑目。
如果她能夠做到傾城那般田地,或許纔有調查真相的權利。
沐傾舞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不禁黯然了幾分。因爲她無法做到心中所想。
傾城從不知道,沐傾舞心中居然有如此大的壓力。
雖然沐傾舞沒有提及白氏半個字眼,但能夠讓她如此難過的人,除了白氏,還會有誰?
傾城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你保護了小真。”
在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上做到最好,那就是成功。
提到此事,沐傾舞不禁自嘲道:
“如果求饒算一種保護,那或許吧。”
以前,她覺得自己很聰明。哪怕面對傾城,她也有完全把握。
可是,當面對沐傾心時,她才明白自己有多麼癡傻。她竟然連絲毫反抗的餘地都沒有,一步步步入沐傾心設計好的陷阱。
當然,陷阱不會如此簡單。
沐傾舞想,陷阱背後或許直通傾城。
只是沐傾心沒有想到,她寧願劃傷自己的臉,也沒有去找傾城。如此,才讓計劃付諸東流。
傾城知道,很多事,沐傾舞需要慢慢消化。
就好像白氏的離開,其實沐傾舞一直都沒有想開。作爲沐家女,身上擔子千萬重,若是連這點都想不開,那麼於未來也不是什麼好事。
“祖母會讓沐傾心去莊子上,還有另一層要義。”傾城盯着沐傾舞,喃喃道:
“蘇氏回來了。”
現在的沐傾舞太過柔弱,她若是想成爲一名皇子妃,那麼就需要改變現有的思維模式。
傾城寧願她一輩子單純,但單純與現實格格不入。
在生命與單純之間,傾城還是希望沐傾舞能夠活着。
“她,她不是……”
沐傾舞大驚失色,語氣惶恐不安,眼中更充滿恐懼。
已經死去的人,怎麼會死而復生呢?
短短一瞬之間,沐傾舞的心裡已經經歷了一場起落過程。
傾城見沐傾舞的表情終於迴歸鎮定,正不解地看着她時,傾城這才解釋道:
“準確來說,是一個長相與蘇氏一模一樣的女子來到了沐府。”
這個世界上長相相似的人何其多,一模一樣也代表不了什麼。
但沐傾舞隨即道:
“姐姐,會不會是蘇氏……”
她的話並未說完,但姐妹間的默契令傾城明白她的意思。
她是懷疑,蘇灣灣就是蘇氏。
傾城坦言道:
“祖母和我都有着同樣的疑問,但這位‘蘇姨娘’比蘇氏要年輕許多,氣場也足夠強大。”
沒有調查結果,傾城不敢隨意確定。
同樣,誰都不敢隨意確定什麼。
沐傾舞點點頭,她待在院子裡,少有什麼消息透露。然而,當她第一次聽到這件事時,便意識到此事的不同尋常。
“難怪祖母會送二姐姐去莊子上,如果是我,也不敢讓她們二人待在一處。”
沐傾舞語氣幽幽,目光中帶着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