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施南夢身上還有火匣子,點燃之後,發現此處四周都是參天大樹,幾乎沒有任何人家。也只好將月淺寧先放在一處乾草地上,脫下外袍來,給月淺寧披好。
隨後,施南夢栓好了馬兒,四處找了些柴火來點燃。檢查了月淺寧的傷勢,見不停地有鮮血冒出來,施南夢只好從自己的衣襟上撕下來兩塊布,給月淺寧包紮好了脖子和後腰處的傷口。
深秋的夜裡,不僅露寒霜重,這林子中滿是大樹,風一吹過便直讓人打顫。雖說施南夢有武功傍身,但他的外袍早已給了月淺寧,此刻也只覺得身子發寒。
那柴火也不過是燃到快天明十分,便全部燃盡了。施南夢不知何時,靠在月淺寧身邊,沉沉睡去了……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月淺寧披着施南夢的外袍,到也還算暖和。倒是比施南夢醒來的早些。
“嗯……這是哪裡?施公子,你醒醒……”月淺寧推了推身邊的人,但是卻使不上勁兒,身子軟的厲害,像是被抽空了一般。
施南夢本沒有睡的太沉,月淺寧這般一叫他,也倒是醒了。
“月姑娘,你醒了。怎麼樣,傷口疼的厲害嗎?”施南夢來不及顧慮自己,倒是先問起月淺寧的情況。
月淺寧知曉,此刻除了施南夢沒有人能夠幫她,便也不再逞強:“嗯,大概是沒有及時用藥,傷口疼的厲害,怕是化膿了……”
施南夢聞言,皺起了眉頭,沉聲說道:“月姑娘,眼下施府暫且不能回去,只能帶你四處找找,看看有沒有大夫或是醫館了。”
月淺寧點點頭,又閉上了眼睛。施南夢見她嘴脣蒼白,身邊也沒有帶上水囊,心急不已。便對月淺寧說道:“月姑娘,你在此稍後,我去尋些水來。你重傷在身,至少也該飲些水保存體力。”
不等月淺寧點頭,施南夢便匆匆而去。
好在有林子的地方,尋些個露水倒也不難,施南夢很快便用大片的芭蕉葉積滿了水,一路小心翼翼地走了回來。
“來,月姑娘,喝點兒水吧。”施南夢扶起月淺寧,喂她喝了些水。
隨後,施南夢便將月淺寧扶到了馬上,帶着她在林子中尋找出路。好在此刻已是天色明朗的時候,林子中雖然屏障較多,但也不會無法分辨方向。
施南夢嘗試了幾條小路,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找到一條可以通往城鎮的小徑。馬兒修整了一夜,雖沒有進食,也恢復了些氣力,帶着施南夢和月淺寧很快便到了城鎮上。
施南夢沒有立即去找大夫,反而是找了一家還算舒適的客棧,將月淺寧安頓下來纔去請了大夫,到客房中爲月淺寧看病。
“大夫,她的傷,嚴重嗎,是否會危及生命?”施南夢見大夫半晌都不說話,不禁出口問道。
那個大夫一臉愁容,轉過來看着施南夢,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大夫,你嘆氣作何,快些將實情告訴我!”施南夢心急不已,怎能忍受這個大夫在緊要關頭如此磨磨蹭蹭。
“唉,這姑娘真是命大,她脖子上的傷口差些就割到了大血管,後腰處的劍傷雖不是太深,但血肉像是被翻攪過一般,又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此刻早已化膿。公子,若是再晚一刻,怕是姑娘的命,就懸了……”
那大夫一口氣將話說完,也不顧施南夢的驚慌,接着說道:“麻煩公子爲老夫扶着點姑娘,待會兒子小二拿了熱水來,怕是姑娘要受一番苦楚了……”
施南夢聞言,急忙坐在牀榻邊,等着大夫隨時吩咐。
一陣忙碌,整個房間裡面充滿了血腥的味道。月淺寧雖然已經喝下大夫的麻醉藥,但將後腰那處化膿的肉剔除,還是讓月淺寧痛的在牀榻上不住地扭動,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公子,老夫這一刀極爲緊要,若是不慎下錯了地方,怕是會讓姑娘不治身亡。千萬要按住了姑娘,不要讓她亂動啊……”大夫額頭上滿是汗水,看來他也是頭一回經歷這麼大的陣仗。
“大夫,你動手吧。”施南夢說道,他已經將月淺寧的身子牢牢地按住,想來月淺寧是動彈不得了。
一刀到位,刀離肉落!
若不是月淺寧被施南夢按着,怕是就要從牀榻上坐起來了!
之後,大夫給月淺寧包紮好,收拾了藥箱。對施南夢說道:“公子,老夫回到醫館,會給姑娘開好藥方,派醫館的小徒包好後給公子送來。只是老夫館中病人太多,實在抽不開身。還望公子好生照料姑娘,若是有何異常,老夫再行過來爲姑娘診治。”
施南夢施禮謝過大夫,便吩咐小二好生送大夫回醫館。
月淺寧約莫在牀上躺了三日左右,才堪堪醒了過來。
“施公子,這裡是哪裡?我……”月淺寧的聲音還是很弱,畢竟傷勢太重,這幾日又只是被施南夢餵了一些流食,渾身沒有一絲力氣。
“月姑娘,這裡是一座小鎮的客棧。離京城很遠,你大病未愈,還是快快躺下歇息吧。”施南夢見月淺寧想要從牀榻上坐起來,急忙出聲阻止。
月淺寧也不再逞強,便躺了下去。施南夢給月淺寧掖了掖被子,眉目總算是不再緊皺着了。
氣氛倒是有一絲尷尬,月淺寧看着施南夢有些形容憔悴,眼瞼下也是一圈烏黑,定然是這幾日爲了照顧月淺寧,沒有好好休息。
心中歉意頓生,月淺寧說道:“施公子……你我不過是萍水相逢,你這是……何苦呢,咳咳……”
月淺寧說的沒錯,施南夢此舉,實在不像是一個朋友的行爲。若不是有所圖謀,月淺寧實在不信施南夢對她有這麼深厚的情誼。
“月姑娘,我施南夢豈是那種沒有隻知道自己利益的小人?救你,於情於理,都該是我施南夢應該做的。月姑娘不必多心,若是你不放心,那在下等姑娘痊癒之後,定然離開。”施南夢臉上的神情,不似有假。
月淺寧努力地擡起頭來,對着施南夢點了下頭,算是行禮了。即便她心中不願接受施南夢的幫助,但此刻也無力去推諉了。
她的腦海中,像是有什麼千金之物般,沉重不堪。轉眼便又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