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林睿澤很清楚苗妙急着要和他見面所謂的是何事。於是,他想方設法的迴避苗妙的邀請。不論苗妙什麼時候派人來請,他始終都是在忙碌狀態。
幾次下來,苗妙也懶的再浪費時間派人去請林睿澤進宮來了。她直接向郗昊宸討了允許,跑到了丞相府去堵林睿澤。她還就不信了,林睿澤會忙的永遠都不進家門。有本事,他就像現代一樣的出差去。或者調職去別的地方當官。否則,她一定要堵到他。
苗妙特意讓侍從把馬車停在暗處,等到林睿澤的馬車回到丞相府時纔出現。
這樣乾等的滋味並不好受,苗妙從上午一直等到傍晚,才總算是堵住了剛剛回丞相府的林睿澤。一看到林睿澤的馬車,她立刻令侍從把馬車從暗處趕出來,直直擋住了林睿澤的去路。
“爹。”馬琳還沒有停穩,苗妙就心急火燎的從馬車裡跳了出來。生怕林睿澤會逃走了似的。
“綺兒?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林睿澤一詫,他倒是知道苗妙今天來見他。殊不知她竟然堵在門外,不曾進府。這下,他大概是不好脫身的了。
“我若是不這個時候來,誰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見到爹爹?爹爹現在可真是大忙人,女兒一連等了七八日,竟然也見不着爹爹一面。”苗妙語帶嘲諷,絲毫不掩飾自己對林睿澤的怨憤。假如林睿澤不肯幫忙,那這次見面後,他就再也不是她的父親。以後彼此的生死,都與對方沒有任何關係。
“皇上纔剛剛登基,爹爹身爲一朝丞相,自然是特別忙碌。”林睿澤隨口搪塞,忙碌是真的,只不過並沒有忙到連與苗妙見一面的時間都沒有。他不見苗妙,自然是不希望父女之間發生衝突。他們都已經兩年不曾見過面了。
“現在不忙了吧,若是不忙了,那就請爹爹到書房說話。”苗妙的語氣十分疏離,更帶着不容拒絕的強硬。這算是什麼父親,竟然這樣暗算她這個親生女兒。
“唉!走吧。”林睿澤無奈,看來,今天這一場衝突,是避免不了的了。
苗妙絕不客氣,擡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就率先大步邁進了丞相府的門檻。她已經打定了主意,今天非得大鬧丞相府不可。林睿澤要是能想出一個好辦法,讓林雨伊在飽受折磨之後能獲得真正的幸福。那她可以給林睿澤一個面子,不太爲難他。否則,她不但要砸了他的書房,還要拔掉他所有的鬍鬚,讓他好好的疼一疼。
林睿澤默默的跟在苗妙的身後,他明顯感覺到,他的女兒好像又變了一個人。
父女二人一前一後的走進書房,守在書房外的侍衛才把書房的大門關上,苗妙立刻就推翻了書桌上的文房四寶。
林睿澤一驚,不解的問道:“綺兒,你這是做什麼?”他的寶貝女兒,何時變成這般沒有教養的潑婦模樣?她這都是從哪裡學來的撒潑勁?離家的這兩年,她怎麼從一個千金大小姐淪落成了一個山野村姑的脾性?看來,他把她騙回來是對的。時間再長點,指不定這丞相府嫡出的大小姐,就要變成什麼模樣了。
“做什麼?爹爹問的還真是奇怪,你說女兒這是在做什麼?”說着,苗妙長臂一揮,把已經被推的亂七八糟的書桌,弄的更加凌亂不堪。
“胡鬧,這是爹爹的書房!”林睿澤不禁加重了語氣,想制止苗妙毫無禮節的行爲。
苗妙一躲,閃到了另一邊。接着,她拿起一個花瓶,一邊說話一邊不停的在手裡掂來掂去。“到底是我這個女兒在胡鬧,還是爹爹你這個長輩在胡鬧?散播謠言把我騙回來,把二妹說成是人見人恨的毒婦,爹爹你這是在做什麼?你非得害死自己的親生女兒才高興嗎?”
“爹爹這是爲你好,你馬上就能當皇后了。”林睿澤實話實說,他這麼做,全都是爲了林思綺一生的幸福。爲此
,他甚至不惜委屈了自己另一個女兒。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當皇后了?我寧願死都不想當這個皇后,你爲什麼非得強迫我來當?而且,就算你那麼想讓我當皇后,卻用得着這樣傷害二妹嗎?她哪裡是毒婦,她分明被你和郗昊宸折磨的都快不成人形了。你們這樣做,讓二妹以後怎樣做人?她才十九歲,你是打算讓二妹守一輩子活寡,困死在深宮嗎??”苗妙氣不打一處來,說完,她忍無可忍的把手中的花瓶摔到了地上去。只聽‘啪’的一聲脆響,那隻做工極精美,白玉材質,雕花鏤空的花瓶就這樣被苗妙摔成了碎片。
“放肆!!”林睿澤眉頭一攏,第一次這樣大聲的吼苗妙。這怎麼會是他的女兒,他女兒絕不會是這個樣子的。這根本就是一個潑婦。
“我就問你,二妹怎麼辦?”苗妙絲毫不在意林睿澤的反應,她纔不怕林睿澤發飆。大不了就是被揍一頓。他要真敢了結了她,那她可就謝謝他了。現在她要是被了結了,那就真是大好事了。眼一閉,不見爲淨。
林睿澤強壓下被苗妙激起的怒氣,回道:“我自有安排。”
“什麼安排?”苗妙不依不撓,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來。倘若林睿澤確實有很好的安排,那她可以忍一忍,先當一當皇后。等到林雨伊自由後,再考慮離開。反之,她就要當大鬧天宮的孫猴子。
“等你當上皇后,我會把她秘密帶出皇宮,讓她以別的身份,擇一個不錯的人家,嫁了。”林睿澤耐着性子,儘可能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更溫和一些。林雨伊也是他的女兒,他當然也會爲林雨伊考慮。以後,他也會盡力補償林雨伊。只要他還活着,他就會一直彌補。
“不錯的人家?是怎樣不錯的人家?是像三妹夫和四妹夫那樣不錯的人家嗎?”苗妙嗤之以鼻,不錯的人家有什麼用?如果林雨伊嫁過去仍然過的不幸福,那豈不是更要害了林雨伊嗎?有哪個不錯的人家,會心甘情願的娶一個毒婦爲正妻?換一個身份就真的能把過去全部掩蓋了嗎?紙又怎麼可能會包得住火?這些事情,早晚還是會透風。
“差不多。”林睿澤回答的模凌兩可。苗妙冷冷一笑,反問道:“爹,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的鬼話嗎?”即使林睿澤一本經的承諾,也同樣會食言。何況他說的這般不清楚。
“那你要怎樣。”林睿澤雙手握拳,一再隱忍自己的怒氣。林思綺今天是怎麼了?他知道她不高興這般被騙回來。可是,她怎麼會如此不理解他這個做父親的一片心意。當上了皇后,到底是誰受益?還不是她自己嗎?
苗妙開門見山,直截了當的回道:“只要你能讓我不當這個皇后,又能讓二妹離開皇宮,那我就相信你。”這纔是她真正想要的。
“不可能,皇后必須由你來當。”林睿澤拒絕的相當乾脆,他費盡心思也要讓林思綺當皇后。事到如今,他絕不答應林思綺說不當就不當。
“呵呵……是嗎?這麼說來,爹爹是一點都不在乎女兒的生死了咯?”苗妙陰聲寒氣的反問,從什麼時候這個曾表示不會勉強自己的丞相父親,竟然變成了必須、一定?原來她這位好父親,一直都在演戲。她還真爲她這位丞相老爹思想開明,不會勉強她去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
“你在胡說什麼?”林睿澤再次攏了眉,從前他怎麼不知道林思綺的脾性竟是如此剛強。倘若是從前的林思綺,她一定會順從的。兩年的時間,真的可以把一個人的本性都改變了嗎?
“爹爹,你應該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吧,如果把我逼急了,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我從一開始就明確的告訴過你,我不願意當皇后,不願意進宮。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我,甚至還千里迢迢的把我騙回來。你怎麼欺騙我,我可以不計較,但是看看二妹?二妹已經被你和郗
昊宸折磨的沒有人樣了。就衝這一點,我也絕不會答應當這個皇后。誰願意當,就讓誰當去,你們要是敢強迫我,那就等着替我收屍吧。”苗妙一臉堅決,這次,她絕對說到做到。這樣的生活還有什麼意思?不如早over了早去投胎。原本她就已經over了。
“你!你,你真是胡鬧,胡鬧!”林睿澤又氣又急,這真是他的寶貝女兒嗎?他還當那時她說的話,只是在任性撒嬌。不曾想,她竟會如此的不識大體。皇后一事,豈是她說不當就能不當的嗎?郗昊宸再喜歡她,那也是九五至尊的帝王。鬧不好,就會把整個林家抄家滅門。再怎麼任性,總要有個譜吧。
“胡鬧?呵呵……就算我真的在胡鬧,那也是跟爹爹你學的。”苗妙不怒反笑,有什麼樣的父親,就會有什麼樣的女兒。林睿澤居然還有臉說她胡鬧,到底是誰在胡鬧?
“你!”林睿澤擡起手想打苗妙,卻終究還是不忍心下手。
苗妙冷冷的看着林睿澤,她倒真希望林睿澤下手,這樣她就可以理直氣壯的把他的書房給毀了。根據她的觀察,這間書房對林睿澤來說好像很重要。她丞相老爹一而再再而三的毀滅她重要的東西,那她怎麼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林睿澤與苗妙對視了許久,終究,他還是敗在了苗妙冰冷、陌生的眼神下。他不捨得,不論林思綺怎樣不懂事,怎樣不聽話,她終究是他最心愛的女兒。他不捨得對她說重話,更不捨得打她一下。但願隨着時間的流逝,她慢慢會懂得他這個父親今天所做的一切的苦心。“好了,時候不早了,回宮去吧。”
苗妙沒有說話,默默走到書房的大門前,雙手扶上門把,卻忽然止住了腳步。她沒有回頭,只是用一種平靜的近乎冰冷的語氣,緩緩說道:“爹,你不要覺得我是在說笑,我說到就一定會做到。這一次,是我最後一次回丞相府,今日我踏出了丞相府的大門,便永遠不會再回來,而你,也不再是我的父親。日後,生死富貴,各不相干。爹爹保重,女兒告辭了。”說完,苗妙頭也不回的走了。斷了就斷了吧,這樣的父親,不要也罷。反正他子女衆多,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也不少。沒有了她,她父親也一樣能活的好好的。說不定還能活的更好,那她又有什麼放不開放不下的?她大可以安心離開,從此不再回還。
林睿澤不敢相信的看着書房外越走越遠的林思綺,半天都回不過神來,這真的是他的女兒嗎?他從來都不知道,他那個表面順從的女兒,骨子裡竟是這樣的倔強。她真的寧可死,寧可與他斷絕父女關係,也不願意當皇后嗎?可是,當皇后到底有什麼不好的?母儀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到底有什麼不好?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尊榮?
走出丞相府,坐上回歸那座牢籠的馬車,苗妙的心情直接跌到了谷底。看來,她對林睿澤這個父親,終究還是存在着父女之情的。不然的話,她心裡不會覺得這麼難受。
偏偏此時青兒不在她身邊,爲了防止她胡亂折騰,青兒被留在了宮中。只能她自己一個人與郗昊宸特派的侍衛與暗衛一同回丞相府。
郗昊宸倒是挺會挑選人質,無論青兒還是林雨伊,都已經是她不可割捨的責任。倘若有一天,因爲她的任性威脅到了青兒或林雨伊的生命安全。或許到最後,她真的會妥協。當然,妥協之後,她也許會先一步跑去閻王殿報道。這樣,她也不算對不起青兒和林雨伊了。
只不過,現在究竟該怎麼辦呢?當皇后,和郗昊宸演演戲,她倒是可以忍受。可她不願意再讓郗昊宸觸碰她的身體,哪怕只是輕輕的觸碰,她也反感到了極點。
若果,郗昊宸可以做到不碰她,她倒是可以順從一下,成爲他有名無實的皇后。只是,他會答應嗎?答應了,又是否能夠做得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