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子看着三騎快馬遠去,這才緩緩轉過身來,冷冷地看着謝輕塵道:“天劍呢?”
“天劍在此!”謝輕塵從越冰瑩手中拿過天劍來,“不過,你須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陰陽子冷冷一哂:“你也配同貧道講條件麼?”
謝輕塵微一蹙眉:“陰陽子,你若覺得自己是不值一文的賤命一條,那麼,我同你就沒有什麼條件可講了——倘若閣下覺得自己還略值幾文錢,那我勸你還是聽聽我的條件比較好,你意下如何?”
陰陽子怔了一下道:“你以爲你憑什麼同貧道講條件呢?”
“‘葬天雷’!”謝輕塵冷冷地回道。
“‘葬天雷’?”陰陽子臉色一變,“你有‘葬天雷’?”
“不錯!”謝輕塵輕輕挑一挑眉,“你想試試麼?”
陰陽子吸一口氣,沉吟片刻方道:“你有什麼條件?說來聽聽!”
“天劍給你,放過我們!”謝輕塵道。
“這有何難?!”陰陽子哈哈一笑,“好說!好說!”
“那就好!”謝輕塵點點頭,“你先退開十步,待我把天劍放在地上,你自己來取!”
“好!”陰陽子點點頭,果然依言退開。
謝輕塵於是把天劍放在地上,然後拉着越冰瑩退開十步,一邊飛快地低聲道:“若有變故,你只顧小心自己就是——無論看到什麼,都萬不可輕舉妄動,切記!”
然後他轉過身對陰陽子道:“你拿了天劍,走吧!”
陰陽子點點頭,慢慢走向天劍——可是,他到得天劍旁邊時卻陡然縱身掠起,飛襲謝、越二人!
越冰瑩只覺眼前一花,謝輕塵已經一掌將她推出數步之外,同時飛快地往她手中塞了一枚圓溜溜的小球兒——待她定下神來看時,謝輕塵已躺倒地上,陰陽子的右手就捏在他頸中!
“瑩兒,他若再往前一步,你就催動手中的‘葬天雷’!”
越冰瑩這才發覺手中多出來的那枚烏溜溜的小球兒,雖不過一顆山核桃大小,卻沉重異常!
陰陽子也看見了她手中的小球兒,不禁皺了皺眉頭:“那個就是‘葬天雷’麼?”
“不錯!”謝輕塵道。
“原來你們還真有一枚‘葬天雷’在手?!”
“莫非你以爲人人都同你一樣奸詐無信?”謝輕塵冷冷地道。
“哼!”陰陽子臉一沉,道,“你在諷刺我言而無信麼?”
謝輕塵冷笑不答,臉上的神氣可明明白白寫着四個字:“一點不假!”
“那麼好吧,就看在‘葬天雷’的份上,且放過你們一次——貧道拿了天劍走人便是!”陰陽子顯然對“葬天雷”也頗爲忌憚,他放開了捏在謝輕塵頸中的右手,準備去取天劍——可是,越冰瑩卻在那一瞬間,驚訝地發現謝輕塵臉上掠過一抹詭異的笑容!
別看陰陽子只有一隻眼睛,其敏銳卻是絕不下於越冰瑩的兩隻眼睛,他立即厲聲喝道:“你詭笑什麼?”
“誰說我笑了?!”更叫越冰瑩驚訝的是,謝輕塵竟冷冷地一口否認!
陰陽子眼中大起狐疑之色,他立即又一把捏住了謝輕塵的脖子:“你最好給我從實招來!”
謝輕塵皺眉道:“你叫我招認什麼?!你這人還真是疑神疑鬼!”
陰陽子狠狠地把那一隻眼睛瞪向越冰瑩:“小丫頭,你再不說實話,我可要先摳出他一隻眼珠來!”
越冰瑩大爲緊張,結結巴巴地道:“你、你叫我、我說什麼?!”一邊把目光求救似的投向謝輕塵。
陰陽子越發懷疑,左手食指就已直逼謝輕塵的眼睛,一邊厲聲道:“你們兩個小鬼,到底想搞什麼鬼?”
謝輕塵閉上眼睛,嘆一口氣道:“好啦,我說就是——”
陰陽子停住左手,道:“講!”
“那把天劍自然不能輕易給了別人,是以,我們早已在上面塗了一層‘霸王砂’——不過,你武功出衆,應該沒有什麼要緊吧?”謝輕塵斜眼看着他,一臉無奈地道。
“‘霸王砂’?”陰陽子臉色又變了一變,“你們如何會有‘霸王砂’?”
“她姓越!”謝輕塵道,“‘黑鷹’越如風的越!”
“越?”陰陽子略一思忖,立即恍然大悟,“‘極樂山莊’黑鷹越如風和‘悅和山莊’大小姐蕭知雪的女兒?怪不得!怪不得!”
謝輕塵看着他,一臉“現下你明白了吧”的神情。
“難怪你們會如此痛快地答應把天劍交出來,原來竟塗了‘霸王砂’在上面!”陰陽子怒道,“貧道武功再好,遇見‘霸王砂’又能有何能耐?!江湖中人,誰不曉得‘悅和山莊’毒術醫術天下無二!”
“洗一洗不就成了麼?”謝輕塵輕描淡寫地道。
“你說得如此輕巧,不如你來洗啊!”陰陽子冷冷地道。
謝輕塵嘆一口氣:“事已至此,那也只好將天劍雙手奉上了!”
陰陽子冷哼一聲道:“算你還識時務!”右手放開他的脖子,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解了他被封的穴道。
謝輕塵坐起身來,揉揉胳臂揉揉後頸,懶洋洋地道:“我有傷在身,不能用力,洗得會慢一些——你可不要等得不耐煩啊!”
“少廢話!”陰陽子惡狠狠地道,“你若再敢耍什麼花樣,我立即要了你的小命!”
謝輕塵白他一眼,走向越冰瑩,道:“瑩兒,把解藥給我,我去洗了那把劍上的‘霸王砂’!”
不等越冰瑩露出驚訝疑惑的神情,已經看到謝輕塵背過陰陽子拼命給她遞眼色——她怔了一下,道:“哥,可是我——”
“聽話!解藥給我!”謝輕塵一本正經地道。
越冰瑩看看他身後不遠處虎視眈眈的陰陽子,沒有再多說什麼,略一思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給他。
謝輕塵看她一眼,打開瓶子,一股馥郁的香氣便飄散出來——原來,那不過是越冰瑩採集的花粉而已!
謝輕塵轉過身,走到天劍旁邊,蹲下身子,慢慢打開裹着天劍的那塊青布,扯住布的一角,將天劍抖落地上,看似隨意地將青布信手一拋,不料那塊青布竟然就直直地往陰陽子頭上蓋了下去——原來,他在那一拋之際,早已暗中運氣於那塊青布之上!
陰陽子正待逼開兜頭罩下的青布,卻聽到勁風乍響,直襲他身前“膻中”“鳩尾”“巨闕”三大要穴——他忙不迭運氣於掌,全力擊出!
越冰瑩看到陰陽子一掌竟將那三枚石子擊得粉碎,直驚得瞠目結舌——可是謝輕塵早已將斷魂往陰陽子左邊心臟處脫手擲出!
那塊青布已罩在陰陽子頭上,無奈謝輕塵攻勢太過勁急,陰陽子根本無暇從頭上將青布扯下來,只好聽風辨向往右側急閃——可是謝輕塵已經天劍出鞘,悄無聲息地猱身欺上,等在右側!
他雙手握劍,無聲無息地全力劈出一劍——陰陽子察覺不妙時,天劍森寒的冷氣已侵入他腰間肌膚!
陰陽子急喝一聲,一掌全力拍出——可天劍實在太過鋒利,謝輕塵人隨劍走,瞬間已到了他左側!
於是,越冰瑩看到陰陽子一掌堪堪印上謝輕塵肩頭時,突然就軟軟地向後倒去——原來,天劍已經將他從腰間齊齊斬爲兩段!
謝輕塵回身將天劍全力甩出——鮮血四濺處,陰陽子一顆腦袋隨着天劍直飛出三丈之外!
越冰瑩驚呼一聲,被眼前的一幕駭得雙腿一軟,就跪倒在了地上!
待她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謝輕塵已伏在地上許久都未曾動過一下了——天空中,一隻禿鷲正盤旋而下,往他手背啄去!
越冰瑩驚呼一聲跳起身來,飛撲過去,一腳往那隻已經堪堪落下的禿鷲踢去!
那禿鷲大翅一扇,騰空飛去!
越冰瑩輕輕推推謝輕塵的肩頭,小心地叫了一聲:“哥——”
謝輕塵依舊那樣伏在地上,紋絲未動!
越冰瑩忙將他的身子扳轉過來,這才發現謝輕塵面色慘白,雙目緊閉,脣邊一縷殷紅的鮮血緩緩滑下——原來他早已暈去多時!
謝輕塵醒來時,越冰瑩正用浸溼的手帕細心地給他擦臉,看到他醒來,一如往常般一臉驚喜地道:“哥,你終於醒啦!”說着話,就已經紅了眼圈。
謝輕塵一臉疲憊地對她微笑一下,沒有說話,只是四面看了一眼——他有些意外地發現,原來自己躺在一家蒙古包裡,只是屋裡卻只有自己和越冰瑩兩個人。
“你一定餓了——”越冰瑩笑着拭去腮邊滾落的淚珠,一邊起身一邊道,“奶茶還熱着呢!”
謝輕塵看她端了吃的過來,就撐着坐起身來。
越冰瑩關切地看着他:“你還好麼?”
“還好——”謝輕塵點點頭道,接過她雙手遞來的奶茶,“你呢?”
“我和薩日娜大嬸他們一起吃過了。”越冰瑩道,“天劍和你的斷魂,我也都帶回來了——你那把斷魂插入樹幹好深,拔得我費勁死了!”
“哦!”謝輕塵微微一笑,又有些疑惑地問道,“這家蒙古包離那裡應該很遠吧?我們在河邊似乎都沒有看到!”
“嗯,還當真有些遠。”越冰瑩點點頭道。
謝輕塵沉吟片刻,終於又問道:“那麼——你是如何將我弄到這裡的?”
越冰瑩紅了臉,低下頭去,半晌方輕聲道:“我、我一路將你背來的。”
謝輕塵睜大了眼睛,心底猛然爲之一震——他是練武之人,雖然清瘦卻也結實,何況他身材原本高大,看看那小姑娘清削孱弱的雙肩,他無法想象,如此遙遠的一段路,她是怎樣一步步將自己背了來。
謝輕塵別過臉去,許久沒有作聲,半晌方迴轉臉來,看着她柔聲責備道:“怎麼不等我醒來再說呢?也不怕累壞了自己!”
“你不知道,”越冰瑩低着頭道,“那些禿鷲啊、烏鴉啊,厲害得很!只一會兒功夫,就把那個陰陽子給——啊!”
她輕輕驚呼了一聲,忙掩住了自己的嘴巴,起身跑出去了。
謝輕塵看着蒙古包外已經漆黑一片的天色,不覺輕嘆一口氣——若非這小姑娘那麼老遠地硬是將他背來,只怕他也會和那早已身首異處的陰陽子一樣,做了烏鴉和禿鷲的腹中美餐了吧?轉念一想,這樣一來,那些紫微教的女子一定會以爲,自己和越冰瑩已落入陰陽子手中,路上可能會少了些麻煩,倒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就聽到門外有個小女孩用蒙語和越冰瑩搭腔,然後越冰瑩就挽着一個十二三歲的蒙古小女孩一起進帳來。
那小女孩正對上謝輕塵的目光,不由紅了臉低下頭去。
越冰瑩道:“哥,她是薩日娜大嬸的小女兒,叫琪琪格。”
謝輕塵看她們坐下來,於是微笑着對那小女孩點點頭。
那小女孩“咯咯”一笑,輕輕扯一扯越冰瑩的衣袖道:“冰瑩姐姐,這個漢人哥哥真好看啊!”
越冰瑩笑道:“小傢伙,你懂什麼啊?”
她們說的是蒙語,謝輕塵聽不懂,但是看那兩人的神色,他已知道她們倆說的話和自己有關,可是謝輕塵卻也懶得理會她們,自己低頭吃飯了。
“琪琪格?”門外一個女子的聲音喚道。
“哎——”琪琪格應了一聲,於是一箇中年的蒙族婦女便推門進來。
“大嬸,你來啦!”越冰瑩忙迎起身道,一邊對謝輕塵道,“哥,這位就是薩日娜大嬸!”
謝輕塵也站起來,略一欠身,微笑着點點頭。
那薩日娜大嬸性子甚是開朗,立即笑道:“啊,你醒啦?請坐吧!”
越冰瑩忙給謝輕塵翻譯道:“她問候你呢!”
謝輕塵對薩日娜大嬸點點頭,轉向越冰瑩笑道:“打明日起,你教我說蒙語吧?!我在這裡快變成聾子和啞巴了!”
越冰瑩還未及回答,那薩日娜大嬸已經又朗聲笑道:“啊,冰瑩姑娘,這漢人長得還真好看——是你男人麼?”
越冰瑩一怔之後,立即滿臉飛紅,忙不迭道:“大嬸,不、不是的——他、他是我哥哥!”
薩日娜大嬸打量一眼謝輕塵道:“可是你們一點也不像啊?上次越夫人給我家巴圖治傷寒的時候,在你家裡怎麼沒見到他啊?”
越冰瑩的臉一直紅到了耳朵根兒,卻還得硬着頭皮給她解釋:“那時候,他還在中原!他是半個月前纔來的!”
“哦!”薩日娜大嬸點點頭道,“天黑了,我們去睡覺啦——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將薩日娜大嬸和琪琪格送出門外,掩了門進來時,越冰瑩的臉兀自火辣辣地紅着,她根本不敢擡頭看謝輕塵——雖然他聽不懂,但越冰瑩知道,以他的聰明,只怕心裡早已明鏡也似!
但是謝輕塵什麼也沒有問,只聽他柔聲道:“昨夜就沒有休息,今日又累了一天,你早點睡吧!”
越冰瑩點點頭,看他準備出去,她遲疑半晌方道:“你、你不要出去了——外面天陰了,可能會有雨!”
“不打緊!等有雨的時候我再進來就是了!”謝輕塵微微一笑,出去了。
但是,越冰瑩一覺睡到大天亮,並沒在蒙古包裡看到他的身影,帳外卻已是一片淅淅瀝瀝的雨聲。
她揉揉眼睛,起身拉開門,卻一眼就看到謝輕塵的背影——他就站在門口,仰着頭,微閉着雙目,任細密的雨絲輕輕打在臉上!
身後開門的聲音他一定聽到了,可是他卻恍若未聞,依舊那樣沉醉地站着。
越冰瑩看他的衣衫已被微微地打溼,忙道:“哥,你這樣淋雨,會生病的!”
謝輕塵終於轉過臉來,微笑着看她一眼:“想不到如此粗獷的大漠竟也會有如此細密的雨絲——叫我恍惚覺得回到了江南!”
他伸出右手去,看着細密的雨絲從自己修長的手指間滲落,脣邊一抹淺笑似真似幻。
“‘極樂山莊’在江南麼?”越冰瑩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啊——”謝輕塵的眼睛在雨簾中變得迷迷濛濛,許久方又問了一句,“這雨能下幾天呢?”
“幾天?”越冰瑩悄悄吐吐舌頭,“能下到明早就不錯啦!”
“哦!”謝輕塵微笑着回過頭來,“瑩兒,你看,這老天似乎很幫着咱們啊!”
“嗯?”越冰瑩不明所以。
“我本來還發愁今日白天躲在什麼地方呢——現下,是不是就可以死乞白賴住在這家不走了呢?”謝輕塵笑道。
“爲何要躲起來啊?”
“小傻瓜,這大草原上一目瞭然,咱們白天趕路豈不給人家發現行藏?”謝輕塵道,“因此,我原打算白天躲起來休息晚上趕路的!”
“哦!”越冰瑩恍然大悟。
“再有兩日,我功德圓滿,就不必再如此躲着這些妖魔鬼怪了!”謝輕塵吸一口氣道。
此時雨勢漸漸大起來,越冰瑩看他衣服頭髮已經完全溼透,忙將他拉進蒙古包來——謝輕塵卻直笑她過於小心。
這場雨一直下到半夜才停,那時越冰瑩早已睡熟。
謝輕塵完功的時候,就聽到越冰瑩隱忍的抽泣聲。他在昏黃的酥油燈下,看見那小姑娘緊緊蹙着眉頭,眼角一滴晶瑩的淚珠。
許是因爲雨天的緣故,蒙古包裡有些冷,謝輕塵看到她雖是和衣而睡,卻仍是微微地縮着身子。於是,他脫下自己的外衣,給她蓋在身上,又聽到她在夢中輕輕囈語:“哥,不要殺他了——你看,他連頭都沒有了,好可憐啊!”
謝輕塵不覺啞然失笑——可憐這純淨如白水一般的小姑娘,因爲跟着自己,半月來看到了種種生平最可怖的景象,連睡夢中都如此緊張!而自己在她的夢中,更不知是何等兇狠殘忍的惡魔模樣!
可是,驀然又想起半月來她對自己的信任與依賴,當然,同時想起的還有聽到她將自己一步步背來這遙遠的蒙古包時那種無以言說的震撼與感動——他突然發現,與她相處日久,自己的心竟也在一天天變得柔軟!
第二日清晨,二人本來不好意思再住下去,吃過早飯就預備告辭離開的——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那蒙古小女孩琪琪格卻抱住越冰瑩的腰,無論如何不讓她走。她哭得涕淚滂沱的模樣,惹得越冰瑩也紅了眼圈兒。
薩日娜大嬸笑道:“冰瑩姑娘,我家琪琪格這麼喜歡你,你就再留下來和她玩兩天嘛——你又沒有什麼急着要回家去做的事兒!”
那家蒙古人實在太熱情,最後越冰瑩都無法開口說要走了,於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謝輕塵——謝輕塵卻只是淺淺淡淡地微笑,一臉悉聽尊便的模樣。
於是二人就又盤桓了一日。
琪琪格與越冰瑩一起教謝輕塵說蒙語,不知不覺天就黑了——二人這才發覺謝輕塵實在聰明絕頂:一天下來,薩日娜大嬸一家說什麼,他已經幾乎都能聽懂了!
吃過晚飯,謝輕塵開口辭行,居然用一口流利的蒙語,叫薩日娜大嬸一家驚呆!
主人仍是殷勤地留客,可是謝輕塵去意已決,於是主人家就裝了一大包食物送行——二人知道蒙古人熱情好客,太過推辭反會叫人家不悅,於是也就爽快地收下,這才告辭離開。
“哥,你的東西——”越冰瑩遞給他一個圓溜溜的小球兒,“這個,當真是‘葬天雷’麼?”
謝輕塵點點頭,將那小球兒裝進一個黑色的緞面錦盒之中——漫天璀璨的星光中,越冰瑩看到他微微蹙了一下眉頭,眼中有些深深淺淺的變化。
越冰瑩有些好奇地道:“哥,你怎麼啦?”
謝輕塵閉上眼睛,吸一口氣,許久方道:“這枚‘葬天雷’,是百合留給我的!”
越冰瑩不敢再問,忙岔開話題道:“哥,你在薩日娜大嬸家的氈子底下壓了些東西麼?”
“是啊!”謝輕塵道,“在他們家裡打擾了兩三日,臨走又送咱們這麼多東西,怎能白白占人家便宜呢?我把身上的兩顆銀錠壓在那裡了——不知他們會不會生氣?”
“你若當面給,查幹大叔是一定會生氣啦!不過,你這樣做,他們也知道那是咱們一點心意吧。”
“嗯,我也是這麼想。”謝輕塵點點頭道,“子時到了,我要運功逼毒——你也歇息片刻吧。”
二人尋一處乾爽所在,坐下來休息——聽着夏夜唧唧的蟲聲,沐着雨後習習的夜風,越冰瑩竟然不知不覺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