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疤做爲從匪多年的老土匪,對於這種山寨土匪居住的宿舍,非常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每個山寨爲了晚上哨兵好交接班,至少會在晚上需要接班的土匪房間點上燈的。
瞭解這種慣例的王二疤,在意識到這種明顯有意營造出來的安靜氣氛時。立馬認識到今晚的黑風寨,根本不象馬三說的那樣毫無防備。相反他夠明顯感覺到,今晚他們的一舉一動,搞不好全落到人家眼中。
對方之所以讓他們這樣安全的進入院子,想的就是要將他們一網打盡。因此,清楚意識到情況有所不對的王二疤,也第一時間毫不猶豫的下令退出院子。
就在跟來的土匪還有些搞不清狀況,爲何進到這裡還下令撤退時,寂靜夜色中突然傳出一句,讓所有香爐峰土匪如墜寒窟的話。
‘王二疤子,既然都來了,又何必這麼着急走呢!諸位香爐峰的兄弟,今夜不請自來,怎麼着我們黑風寨的兄弟,也要好好招待一下。否則傳出來山裡人都會覺得,我黑風寨不講江湖規矩。兄弟們,都出來招待貴客了!’
話音剛落,讓王二疤以及其它香爐峰土匪更爲驚駭的場面出現。剛剛還安靜的連蟲鳴聲都沒有的院牆上,突然被一支支樹立的火把給照亮。這如同圍了一圈的火把,很直接的提醒他們,今晚他們是偷雞不着蝕把米,讓人給包了餃子。麻煩大了!
四周點亮的火把,無疑很醒目的告訴王二疤等人,他們今晚的行動早被人家發現,並且將計就計安排好陷阱等着他們踩。要是在進寨子時,聽王二疤一句勸立刻撤離,說不定今晚還有一線逃生的機會。可現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能順利殺出去的機會真的不多。
相比王二疤愣在原地,腦子裡瘋狂的想着能脫困的辦法。臥底黑風寨快三年的馬三,看到自己一行人被包了餃子時,整個人完全癱坐在了地上。尤其聽到剛纔那聲音,還是出自初掌山寨大權的許斌嘴中,馬三就意識到他的下場會死的很慘。
土匪行當中,要說什麼人最可恨,那無疑就是內鬼跟臥底。一旦被人發現,扒皮抽筋都是再正常不過了!
雖說來山寨做臥底時他就知道,這種臥底的勾當死亡是件很平常的事情。可他自問隱身黑風寨兩年多,他掩飾的很好,如果不是堂叔馬六急於求成,一心想趁羣龍無首的當晚就拿下黑風寨,或許他的小命還能保留一段時間。
畢竟,他是黑風寨前大當家生前的心腹干將,山寨中人無憑無據又怎會輕易懷疑他是內鬼呢?
眼下在這種衆目睽睽的注視下,他就是多張幾隻嘴解釋也徒勞無用。擺在他面前只有兩條路可選,一條就是放下武器投降,祈禱這個年輕的少當家能枉開一面,饒他一條小命。
可弒父之仇不是隨便一句話就能枉開一面的。何況,這許斌初上任,正愁沒機會殺人立威。好不容易揪出他這樣山寨中人人都會痛恨的內鬼,用來祭旗立威無疑是再合適不過。
還有一條路同樣充滿了未知的風險,那就是憑藉今夜闖進寨裡的幾十號土匪,趁着夜色看能否殺出一條血路來。如果運氣好衝了出去,鑽進山寨外的密林裡,說不定還能撿回一條小命。當然,這種成功的機率也不高,那些包圍他們的土匪也不是吃乾飯的。
但有希望總比干站着等死強啊!
意識到投降也難逃一死的馬三,頓時站起來躲在人羣中高聲喊道:“兄弟們,我們已經被包圍了,現在大家趕緊拼肩子往外衝。只要衝出院子,我們就能活下來了!衝啊!啊!
多出來的那個‘啊’字,是因爲擋在馬三身前的一個土匪被一槍爆頭了,就在這幫土匪們擡起槍準備拼命往外衝時,剛纔喊話的許斌再次喝道:“三猴子,看來你還真把今天過來的人當兄弟了。明知這種被包圍的情況下,還讓他們衝鋒送死。
即然你這麼想拼命,怎麼躲在自家兄弟身後呢?有種你站出來給爺亮個像,我保管你的腦袋瓜子一定跟你身前那個人一樣。有種你站出來試試?”
說話的許斌,剛纔開那一槍目的是爲了震懾住這幾十號悍匪。雖說現在的局面完全由他們掌控,但能夠以不傷已方一人的代價,拿下這些被包圍的香爐峰土匪,許斌覺得更划算。
爲此,聽到馬三鼓動這些土匪冒死突圍,擔心引起亂戰的他當機立斷果斷開槍實施爆頭震懾。同時分化瓦解這些同樣不甘把命丟在這裡的土匪,別聽信馬三的鼓動而當替死鬼。
效果很不錯,他的話音剛落,擋在馬三身前的幾個土匪似乎意識到這點。如同躲避瘟神一般,把躲在他們身後的馬三給晾了出來。
這情形讓同樣處於土匪保護圈中的王二疤,忍不住站出來擋在一臉驚恐的馬三面前。畢竟,這傢伙還是大當家的堂弟,真見死不救回去他也不好交差。
意識到晚上事情還真麻煩了的王二疤,朝許斌喊話的方向擡手道:“諸位黑風寨的兄弟,今天我王二疤認栽,許大當家的如果不想大家拼個魚死網破,那還是劃下道來大家好好談談。都是山裡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兄弟,沒必要爲一點小事搞的你死我活嘛!
晚上這事我們偷襲實屬不地道,可事情已經發生,許大當家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只要能保住我手下這幫兄弟的命,我願意替今夜偷襲的事情負責,那怕許大當家要我王二疤拿命抵罪,我王二疤也認了。
可許大當家真以爲晚上吃定我們了,我王二疤保證就算是死,也要拉你們幾個墊背的。到時我們拼個二敗俱傷,恐怕天一亮消息傳出去,你們黑風寨也無法抵擋住,這山裡其它山寨對黑風寨的野望吧?何去何從還望許大當家三思,別爲一時之氣而誤了大好前程啊!”
站在暗處的許斌,聽這王二疤鎮定自若的辯解跟脅迫,覺得這個外形粗曠的土匪頭目,不象看上去那麼有勇無謀嘛!
但內心還是暗笑對方真把自己當成小孩了,用這樣形同哄騙的方式威逼利誘自己。如果不給他點顏色看看,這剛上任不到一天的大當家估計也沒臉做下去。
‘王二疤,看不出你的口才還蠻不錯嘛!只是有一點你似乎搞錯了,香爐峰跟我黑風寨的恩怨,何嘗只有今晚偷襲這檔子事?我們兩家的恩恩怨怨,別人不清楚,你王二疤難道還不清楚。
別把我許斌當孩子嚇唬,那不頂用。要知道老子現在是黑風寨的大當家,一言一行都要替手下這些兄弟跟山寨着想。這些年死在你們手上的兄弟,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就憑你一句魚死網破就能嚇退老子,你也未免太看的起你們了。
實話告訴你,今天三猴子我必殺無疑。至於你,老子覺着你還算是個人才,要是你能主動交槍投降,或許我可以破例放你跟身邊這些人一條生路。你要真覺着老子拿你們沒轍,有種你就帶人沖沖試試,老子倒想看看,到底是你們的腳快,還是老子這幫兄弟的子彈快。’
不知是不是溶合了少年的記憶,許斌詫異的發現,自己說話的口氣跟前世完全不同。這種往常很難說出來帶有土匪習氣的話,換到這場合竟說的如此順溜。難不成,自己前世三十多年養成的人民好警察習慣,反倒讓這個十來歲的少年習性給同化了?
交槍投降!
這事換做跟其它山寨交手,王二疤搞不好會立刻答應。對於他們這些經常遊離於生死線上的老土匪而言,能把命保住就萬事大吉。至於投降這種事有些丟人,他們更多的都覺得很正常,多投降幾次也就習慣了。
況且今晚跟王二疤過來的土匪中,也有不少是從其它土匪窩子收編過來的人。身爲老土匪,在那個山寨當土匪他們還真不介意,只要能有口飽飯吃就成。指望這些土匪吃你一口飯,就能替你賣命殺敵,那還真有點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