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臉上漸漸露出了微笑,“皇上準了,您隨時都可以過去看雲嬪。 ”還好準了,不然鳳嫣然只怕要暈厥在此。鳳嫣然此時的精神狀況很不好,難怪夜慕白讓他要鳳嫣然休息一會兒再過去看雲嬪。如果鳳嫣然拖着這麼疲倦的身體,只怕還沒見到雲嬪,自己先要倒了。
聞言,鳳嫣然終於露出了笑容,隨後就要和碧兒朝着牢房走去。
李公公慌忙的拉住鳳嫣然,此時他也顧不得禮節了,“皇后娘娘,不如先回宮換身衣服吧,雲嬪若是看見您這樣子,只怕走也走的不放心啊。”現在應該只有這個可以勸說鳳嫣然吧,李公公不知道,他也只是試一下而已。
鳳嫣然被李公公這一說,頓住了腳步,她如今應該是像個瘋婆子一樣吧。對的,她不能讓柳素雲走也走的不安心。轉身彎腰對着李公公鞠躬,“多謝李公公,本宮這就回宮換身衣服。”
李公公連忙將鳳嫣然拉起來,鳳嫣然是主,他是奴,哪有主人對奴才行禮這種事,“使不得使不得,這都是奴才必須做的。”
鳳嫣然淺笑,隨後沒有再開口,只是讓碧兒扶着她,兩人一瘸一拐的回到了鳳棲宮。
坐在梳妝鏡前,鳳嫣然險些認不出眼前這個臉色蒼白的人是她自己。“碧兒,給本宮打些腮紅,不能讓雲嬪看見本宮這個樣子。”
“是,娘娘。奴婢一定,要讓雲嬪娘娘看見您最美的樣子。”碧兒慌忙拿起腮紅,隨後認真的幫鳳嫣然畫起妝來,她知道鳳嫣然此時疲累至極,她能多拖延一段時間就多拖延一段時間,一定要讓鳳嫣然得到足夠的休息。
眼看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鳳嫣然也在碧兒的幫助下畫好了妝。此時,鳳嫣然強行站起身,卻差點跌倒在地,也就是這時,碧兒才發現鳳嫣然膝蓋出已經一片紅豔。
之前她們一直在和李公公說話,她都沒有注意鳳嫣然的膝蓋,原來鳳嫣然已經忍了這麼久,不知道剛剛,她一路是怎樣跟着自己過來的。碧兒不願去想,光是那個場景浮現,她的心便揪痛的不行了。“娘娘,讓奴婢給您換身衣服吧。”
鳳嫣然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此時她的腿已然麻木,她整個人都有些意識不清。不過她一定要堅持住,雖然夜慕白說她什麼時候去見柳素雲都可以,可是她總是擔心清嫵會來破壞。
碧兒拿着鳳嫣然少有的紅衣過來想給她換上,卻在褪下她身上的白衣時看到了她膝蓋上的傷。那一刻,碧兒差點尖叫出聲。鳳嫣然白嫩的皮膚早已被磨破,甚至還能透過殷紅的血液看到裡頭粉色的鮮肉。
“碧兒怎麼了?快給本宮換上吧。”眼見着碧兒停下了動作,鳳嫣然不禁有些着急。她們在這鳳棲宮,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了。
“是,娘娘,先讓奴婢給您抹點藥吧?”碧兒小心翼翼的看着蘇橋鳳嫣然,生怕鳳嫣然拒絕。
鳳嫣然點點頭,她不想讓碧兒過多擔心她,雖然她沒有看見自己膝蓋上的傷,但是從碧兒的反應中就能知道肯定很嚴重。
碧兒慌忙放下手裡的衣服去給鳳嫣然找藥,卻差點打破了屋內的花瓶。她實在是太驚慌了,鳳嫣然的樣子平靜的嚇人,她甚至覺得,下一刻鳳嫣然就會離開她。
“找到藥了嗎?”許久不見碧兒過來,她的樣子還有些跌跌撞撞,該不是她也和自己一樣受傷了吧。鳳嫣然有些責怪自己大意,都沒有發現碧兒的不對。
“找到了,奴婢這就過來。”拿着手裡的傷藥,碧兒深吸了一口氣。
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碧兒,鳳嫣然終於忍不住問出聲來,“碧兒,你是不是也受傷了?”
碧兒搖搖頭,只是有一點微微的痠痛,根本算不得受傷,“讓奴婢給您上藥吧。”
“嗯。”
上藥的過程中,的確很難受,那種傷口被侵蝕的感覺,險些讓鳳嫣然咬破了脣。也就是這種感覺,才能讓她心裡好受了些。
柳素雲的屍首的確還在大牢中放着,不知道是因爲有李公公的囑咐還是什麼,沒有人去碰柳素雲。她就那樣靜靜的躺在地上,好像睡着了一樣。
碧兒一直扶着鳳嫣然,生怕她不小心摔倒了,憶起鳳嫣然膝蓋上的傷,她竟有些不敢看鳳嫣然。
鳳嫣然隱忍着痛楚慢慢接近柳素雲,卻覺得路途是那麼的遙遠,每走一步她便覺得鑽心的痛。到底是身體導致的,還是心裡導致的,鳳嫣然不懂,但確實的確難受的緊。“碧兒,雲嬪只是睡着了對不對?”
碧兒猛的點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是的,娘娘,雲嬪娘娘只是睡着了。”她還是順着鳳嫣然的話說吧,萬一鳳嫣然接受不住,撞在了牆上可怎麼辦。
鳳嫣然輕聲笑了,終於就着碧兒的扶持走到了柳素雲身旁。看着柳素雲蒼白無血色的臉,鳳嫣然試探着慢慢蹲下了身,卻因爲膝蓋上的疼痛沒有忍住,跌在了地上。鳳嫣然無奈的搖了搖頭,之後也沒站起身來,只是就那樣順勢坐在了地上。
輕輕撫上柳素雲的臉,鳳嫣然只覺觸手冰涼,喉間乾澀的很,狠狠嚥下一口口水,鳳嫣然才覺得自己能發出聲來,“雲嬪,你要是能醒來和本宮說說話該多好,本宮是那麼的想念我們在一起的日子。”如果她不再奢望夜慕白的心裡還有她,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聞言,旁邊的碧兒心都酸了。她再看下去便覺得自己要痛哭出聲。上天爲何要這麼對待鳳嫣然,不止讓她失去了愛人,還讓她失去了朋友。
鳳嫣然擡頭斜睨了碧兒一眼,待發現哭聲真是她傳來的,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自己脣角讓碧兒不要哭了。“雲嬪現在還沒有離開,若是讓她看見我們哭的這麼傷心,會不好受的。”接着繼續低下頭去撫摸柳素雲的臉。她想讓她的身上溫暖起來。
碧兒聞言果然沒有再哭,只是心裡很不是滋味,她如今都忍不住要哭出聲來,那鳳嫣然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忍耐力,纔會這麼平靜。碧兒突然有些擔心,平靜的鳳嫣然時可怕的,因爲她根本猜不出她的任何想法。
鳳嫣然招手示意碧兒一起過來,雖然夜慕白說她隨時可以見柳素雲,但是清嫵見柳素雲已死,肯定也該按計劃醒來了。她不能冒險,萬一連柳素雲的屍首都保不住,她日後死了,該如何面對柳素雲,“我們一起把雲嬪帶走吧。”
“帶走?去哪裡?”碧兒蹲下身,不知道鳳嫣然想要將柳素雲帶去哪裡,她總覺得,鳳嫣然的精神狀況不是很好,“娘娘,你不要嚇奴婢。”這一聲,碧兒甚至帶了些哭腔。
鳳嫣然疑惑的看了碧兒一眼,待發現她眼中的驚恐時慢慢的笑了,“你放心。本宮不會做傻事的,本宮只是覺得雲嬪的屍首放在這牢中不太安全,我們先將她帶回宮吧。”
然,還未等鳳嫣然和碧兒抱起柳素雲,李公公便再次來了。當然,不僅是他人來了,他還帶着夜慕白給他的聖旨。
“李公公你說什麼?皇上讓你把雲嬪的屍首帶過去?”鳳嫣然只覺晴空霹靂,明明之前還說她隨時可以見柳素雲,怎麼現在她纔來,夜慕白又要人將柳素雲的屍首帶走了,鳳嫣然甚至想,如果她這會子不來,是不是連柳素雲的最後一面都見不着了。其實鳳嫣然想錯了,她在宮裡的一舉一動,自然都有人去稟告夜慕白。
李公公彎腰行禮,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也有些無奈,“是啊,皇上說雲嬪的屍首不能就這樣隨便處置,要給一個安置的地方。”
“李公公,你去跟皇上說,本宮會安置好雲嬪的屍首的,只有本宮瞭解雲嬪到底想要什麼。”若是柳素雲連死都不能離開宮,想必會走的不安心吧,她要努力爭取,不能就這樣軟弱。
李公公挑眉,似乎有些爲難,但最後還是答應了,“如此,奴才現在就去給皇上回復。”
李公公身邊的小太監還有些搞不懂狀況,明明只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后,爲什麼李公公卻要多多忍讓,還對她那麼好。想來想去,也就覺得李公公只是在意禮數罷了,難怪能在皇上身邊伺候皇上。
瞧見李公公走的時候,帶走了所有人,鳳嫣然便知道自己機會到了,想必是李公公故意給她行的方便。伸手示意碧兒再次過來,這次鳳嫣然的動作多了些許急促,“碧兒,我們快些將雲嬪帶走吧。”
“可是娘娘”碧兒還以爲鳳嫣然要等着夜慕白的旨意下來,沒想到鳳嫣然竟是要偷偷的將雲嬪的屍首帶走。
鳳嫣然擺了擺手,臉上是堅定無疑的表情,“別可是了,快來幫本宮,難道你想要雲嬪一輩子都被困在這金絲籠裡嗎?”她知道碧兒瞭解她的想法,也知道碧兒等是因爲相信李公公,她又何嘗不相信李公公,她不信的,只是高高在上的他。
“不想,娘娘,奴婢和您一起帶走雲嬪。”明白鳳嫣然的想法不是無稽之談,也知道這宮裡有太大的變數。曾聽柳素雲與鳳嫣然談起,她不想在這後宮,或許,這是她和鳳嫣然爲柳素雲做的最後一件事。
有了碧兒的幫忙,鳳嫣然顯然沒有那麼累了。不過兩人將柳素雲的屍首抱出去時,還是出了一身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