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我把資料慢慢的裝進了牛皮袋, 抱着文件下了樓,已經是午夜,樓下的保安, 兩個椅子一搭睡的正香。我走過去拍醒他, 他惺忪的揉着眼睛, 一臉怒色的正想罵我, 突然間看清了是我, 慌忙了差點從椅子上跌了下來。他的睡意去了一半,站直了在我面前。
我笑了笑,讓他把門打開, 我要出門。他掏出鑰匙,畢恭畢敬的對着我點頭後, 衝向了大門。從呱呱落地那刻開始, 直到人認識人民幣, 就學會了低頭。
午夜,我把資料丟在了車上, 駕車自己回家,路過燈火輝煌的A市著名的“紅燈區”時,我突然改變了想法,一轉車頭,開進了A市在午夜唯一仍舊熱鬧的地方。
所謂“紅燈區”是A市的老百姓們私下叫的, 在這條街上的每個店都有的自己名正言順的經營內容, 絕對是合規合法的, 例如酒吧、洗浴、美容等等, 當然也包括我曾經待過的會所。我隨意挑選了一個酒吧, 願意是它沒那麼張揚,沒有誇張的霓虹燈, 跟沒有一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俊男美女在外攬生意。
我推開裝修成厚重黑胡桃的實木門後,裡面的是一種幽暗的情調。我的眼睛用了很久才適應這裡的環境,已經是午夜了,這裡能上演的只有一種事情——尋找刺激。每一個黑暗的角落都是一對激情的男女。
找了個角落,剛坐下已經有人走過來了。浪漫的鋼琴聲中,淺黃色的燈光裡,那人,穿着黑色貼身性感T,長長碎髮經過打理的隨意而飄逸,他端着酒杯,衝着我微笑,他正想開口,我卻突然間站了起來,衝着他一笑,揚長而去,留下一疊人民幣和一個驚的目瞪口呆的男人。他的這樁生意夠好,話沒說一句,居然就有了回報。
走出酒吧的路上,我摸出了手機,找到那個一直想撥打的電話號碼,乘着自己突然有的衝動,撥了過去。
電話響很久才接通,聲音卻沒有剛起牀那種迷糊,周圍也沒有夜晚臥室的寧靜,背景聲聽得出,他應該還在辦公室,吵吵嚷嚷的人聲和走來走去忙碌的腳步聲音。低頭看了看手機的時間,凌晨的兩點。
接起了電話,我還能聽到他還在不停的吩咐身邊的人工作。
“我想見你一面。”我拿着電話說。
突然間電話那邊安靜下來,應該是他示意了所有人停下了手裡的工作。
“好!”他簡單的回答:“現在?”
“嗯。”我在凌晨兩點對一個有家事的男人提出了一個完全不付責任的要求。
“好。”他回答:“翠月湖的木屋。”說完,他掛掉了電話。
我發動了車,想起還餓着肚子的可樂,折回家裡給可樂倒了一整晚的狗糧,可能它已經餓過了趴在窩裡,眯個縫盯了我幾眼,繼續的睡覺。
出門時,我去房間裡找到了那個藍鑽石的項鍊,戴着脖子上出了門。
到翠月湖時,已經開天亮了,凌晨四點,微微發白的天空下,冰涼的湖水泛着白色的波浪。穿過漆黑的建築羣,以深黑色的羣山爲背景,點綴着一點溫暖燈光。他已經來了,在屋裡等着我。
我把車停在了木屋前,已是深秋,小道兩旁的草坪積滿了露水。推門時,暖風吹來,他坐在客廳,已經是那張誇大舒適的羊皮躺椅,他坐在旁邊,壁爐裡燃起了一堆火,他正在默默的添加着木材。
我輕輕的關上門,輕微的關門聲沒有改變他的動作,他沒有看我,依舊看着燃燒的火苗。
“桌子上,有碗綠豆湯,熬夜上火,想喝就喝點。”他說。凌晨的一碗綠豆湯比白天的一碗燕窩粥跟花的心思。
我坐在了他的旁邊,他從包裡摸出了煙,湊到火苗那點燃,吸了幾口。
“在想什麼?”我問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青色的眼圈,不知道他已經幾夜未眠:“很漂亮。”他說。
“什麼?”我問。
“項鍊。”他回答。
“這麼賣命,賺一輩子花的錢啊?”我問。
“就怕有錢賺,沒命花。”他微微嘆氣了一聲。他應該聽到了風聲了。
“聽天由命,不是麼?”我回答:“怎麼來的怎麼去,不是自己的總有天會吐出來。”
“你指的什麼?”他吸了口煙,吞着煙霧,擡頭問我。
看着他,我慢慢回答:“你認爲是什麼?我就這個樣子,錢權利,還能有什麼?”
他輕輕的一笑,抽剩下的菸頭丟入了火裡,他低頭又從包裡摸了一隻。
“還有你。”我回答。
他一驚,手裡的菸頭掉落在地板上,轉頭看着我。
我又見到了他熟悉的溫柔眼神,好久好久沒有見過,似乎他用自己的方式在告訴我,彷彿他從來沒有離開過我,女人的愛放在嘴上,男人的愛卻藏在了心理。
“我的事,你知道了吧?”我問。
他點了點頭。
“別救我,一切都是我自找的,也沒得救,舉報材料我都整理好了,在車上,每一樣都是致命的。我會託人來舉報我自己的公司,幾個億的項目,一個藤上牽的所有的人都會受影響,董家這個樹快要完了,知道麼?”我笑的很大的聲音,漆黑寧靜的夜晚卻把笑聲變的更像是哭聲。
“你自己也姓董,不是麼?”他問我。
“可是你也姓董,我爸爸也姓董,不是麼?”我說:“曾經對待我父親的,對待你的,都要償還。”
“我是自找的,與人他人無關。”他說。
“在我面前做個模範丈夫,是麼?”我看着他:“你是在折磨自己還是折磨我?”
“原因,不是你說的那樣……”他還沒有說完,我的雙脣已經湊了上去,他一定剛剛喝過我最愛喝的可樂,他一定用了最愛的茉莉茶香味的L牌牙膏,他一定在火爐旁烤了很久,所以他的脣味道如此甘甜如此芬芳又如此熱情似火。
我已經不想聽理由了,我知道,一定有很多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在我身邊男人中發生,無論他們是什麼目的他們都沒有告訴我,把我當成了一個可以矇在鼓裡睡覺的白癡。既然這樣,我就什麼也不去聽,我按照自己的想做去對待事情,對也好,錯也罷都是我自己的事情。這個世界本來就有沒好人,同樣也沒有壞人,只有相對於我,我認爲的壞人就得受到懲罰。我不是小白兔,不是乖寶寶,正如我出生在天蠍座,復仇是我與生俱來的東西,即便我只有一根毒刺,即使失去了毒刺我會死,但是我不會放棄仇恨。
成功的復仇,也許同樣也是我生命的終點。唯一放不下的 ……是我的遺憾,我的愛,一份一直圍繞在身邊,我卻不懂得珍惜,失去的時候卻萬般後悔的真愛。
同樣的地方,面對同樣的人,我做出了人生第二個決定也許這也是我這輩子最後的一個決定,和我的愛人道別,以這種方式…….或者是性或者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