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加迪沙到處是破敗的矮樓,牆壁和地上時不時都能看到彈坑,還有手雷爆炸的火化灼燒的痕跡。
當然,偶爾也能看到不錯的小洋樓或者是四層的旅館。
高聳的圍牆還有鐵絲網,一個個整得跟軍事堡壘似得。
街上的車輛都很破,經常有人持槍坐在武裝吉普車上路過,一個個神色淡漠,無人敢擋。
遇到這種武裝吉普車,其他車主見到就讓路,非常的自覺。
方墨崎說道:“這樣的地方,人民總是活在恐慌中,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過日子的。”
藍牧沒搭茬,他們兩個華人走在路上太顯眼了,尤其是藍牧穿着騷包的紅色大衣,更是引人注目。
行人好奇而促狹地看着他們,那眼神好像是在看倆不怕死的傻大膽。
本地人都活得危險,更別說外國人了。來索馬的外國人,尤其是歐美來的,一般都不會是窮人。而在他們的印象中,出遠門的華人似乎更有錢,各個都是大肥羊。
摩加迪沙有很多黑惡勢力,就喜歡盯着這些有錢的外國人下手,真要出手起來,那些所謂的官方安保公司根本保不住遊客。當然一般是弄點錢消災,命還是能保住的。
旅館門前是高聳的大鐵門,弄得好像監獄,旁邊的門房開了一個口子作爲窗戶,有點像幾十年前中國的碉堡炮樓。
“這裡難道還在打仗嗎?”藍牧問道。
方墨崎說:“並沒有,近兩年和平很多了,在多國干涉下,內戰算是壓下去,重新幫他們建立了政府。明面上他們並沒有處於內戰狀態……”
藍牧說道:“但實際上還在打?”
“差不多吧,摩加迪沙的勢力劃分很複雜,政府軍和試圖奪權的叛軍,還有土皇帝般的各種私人武裝……政府的權力並沒有多少,治安更是一塌糊塗。幾乎每天都有槍擊事件,綁架、謀殺各種犯罪時有發生,也幾乎每個月都有恐襲,炸燬公路和建築、機場、港口都被襲擊過。”方墨崎說着,和藍牧住進了賓館,他們沒有什麼行李,只是想要個落腳地。
兩人坐在乾淨的牀上,方墨崎繼續說道:“叛軍主要是青年軍,極爲激進的黨派,爲了奪取政權無所不用其極,掠奪、殺人、爆炸……他們會強行徵兵,抓捕小孩加入他們,然後將其訓練爲殺戮機器,再回過頭來攻擊自己的父母和老師。”
“他們不間斷地騷擾這座想從戰爭泥潭裡走出來的國家,他們的存在讓這個國家永遠不能前進。不斷地恐襲,只是爲了宣示他們的存在,爲了所謂的勝利……然而他們已經被民衆深惡痛絕,他們要掌控這個國家的想法是不可能實現的。”
方墨崎也不知道在非洲待了多久,他對這裡的情況很熟悉。
藍牧大概瞭解了一下情況後,說道:“這裡有政府,卻依舊混亂,城市還是掌握在黑惡勢力手中,這麼說我們上街很可能直接受到襲擊咯?那些私人武裝就那麼大膽地攻擊外國人嗎?”
方墨崎說道:“他們需要錢,只要有錢就可以養下屬,買槍支彈藥,就可以保障他們土皇帝般的生活。”
“呵呵。”藍牧笑着站起來,走出門說道:“我透透氣。”
當他走出房間,立刻變身爲尋寶鼠,記住了收容物所在地點。
拿出谷歌地圖,他變成血族派了幾十只蝙蝠飛過去,很快就看清了那邊的情況。
“原來如此,這次的收容物應該是這樣的……正好作爲練手教程吧。”
在一個城堡似的建築中,一個眼神兇厲的傢伙在院子裡對着極遠處的飛盤練習射擊,距離近一公里遠的目標,他一槍不失,全都擊中了。
停下休息時,一個手下走過來,正在向他報告,內容說得正是藍牧的情況。
“老大,波薩頓賓館住進了四個外國人,其中兩個來自葡萄牙,還有兩個是華國人。”
老大坐在沙發上抽菸,他的皮膚比起手下要白一些,並沒有那麼黑,雙眼好像老鷹一般銳利,人稱鷹眼。
看起來三十幾歲的模樣,腰間永遠挎着槍。
“政府的安保公司是不是提供保護了?”
手下回答道:“兩個葡萄牙記者請了五個士兵保護,但是那兩個華人卻沒有,僅有的武裝力量只是兩把手槍。”
“哼,華人真是可愛啊,我們有義務教會他們生命的珍貴。”鷹眼嗤笑道。
接着對手下命令道:“通知那五個當兵的,那兩個葡萄牙人要想安全回國,要交一萬美金。”
“明白。”顯然這事不是第一次做了,手下一副瞭然的表情。
“至於那兩個華人,給他們點教訓……”
……
“老方,我們出去逛逛,帶你體驗一下收容行動的感覺,以後你可要帶隊去世界各地收容呢。”
藍牧沒有直接飛過去解決目標,尋找收容物。
他打算帶着方墨崎一步步試探出收容物的特性,只使用方墨崎這個級別的力量,最終完成收容計劃。
藍牧給老方在組織裡的定位,就是相當於特遣隊長,同時可能還要兼任藍白社人類型員工的教官。
“太好了!收容物在哪?”方墨崎興奮道。
藍牧收容了很多次,早已經驗豐富,他說道:“我們有特殊的方法得到收容物的位置,但它具體是什麼,還需要收容人員進行判斷,另外,不明特性的情況下冒然接觸是收容大忌,當然特殊情況特殊處理,這也不是死板的……”
藍牧爲方墨崎講說着經驗,把面對收容物時應該注意的事項都說了一遍。
現在兩人首先要去收容物所在地的大概位置,然後找尋異常現象。
這就是藍白社收容和canc收容的最大區別,藍牧是可以知道收容物位置的,而canc往往要當收容物引發異常現象而被察覺後,已經知道大概是個什麼時纔開始收容。
兩人走在街道上,有的重要街道上,鋪設了新路,還有粉刷的不錯的嶄新建築。
最近兩年索馬相對和平,進行着微弱的發展,有政府和無政府差別還是有的。
或許是兩個華人走在街上真的太顯眼,有不少路人忍不住盯着他們,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砰砰!”
突然街道上響起兩聲槍鳴,女人們蒙着臉急忙把耍鬧的孩子抱回屋子,一些做生意的地攤和商鋪主人紛紛驚疑地看向槍聲的方向。
方墨崎渾身肌肉緊繃,藍牧倒是悠哉地偏過頭看去。
旁邊一棟二層小樓的窗臺上,一名戴帽子的黑人正詭異地看着他們笑,手上的槍還指着天,顯然剛纔就是他對着天上開槍警告。
恰好這時兩個葡萄牙人端着攝像機坐在小卡車上拍攝摩加迪沙的街頭狀況,路過這裡剛好見到鳴槍,嚇了一跳。
小卡車後面五個持槍保安急忙跳下車,把汽車圍住,皺着眉頭對鳴槍的黑人嘰裡呱啦。
索馬人說兩種語言,一種是阿拉伯語,另一種就是當地的索馬語,也就是土話,這個國家雖然由多個部落融合建立,但土話都差不多,基本算是同一語言。
藍牧阿拉伯語倒是會,可索馬語就不會了,儘管現在他學什麼語言都很快,但他怎麼可能會去學那麼小衆的語言。
然而方墨崎突然在一旁輕聲翻譯道:“他在質問樓上爲什麼鳴槍,樓上的人回答他,這是鷹眼的吩咐……”
藍牧大吃一驚道:“你連索馬語都會?”
方墨崎淡定道:“會啊,這種土話非常簡單的。”
藍牧發現他真的是個語言天才,尤其擅長土話。“你到底會多少種語言?”
“算不過來了,到一個地方就學會一個地方的本土話,這麼多年我全世界都逛過了,哪裡還記得有多少。”方墨崎無形裝逼道。
“呵呵……”藍牧一笑。
方墨崎又說道:“樓上那人讓保安頭子轉告兩個葡萄牙人,讓他們準備好一萬美金,鷹眼可以保證他們安全地回國。”
藍牧看去,果然,五個保安幾乎毫不猶豫地就和葡萄牙人交涉,顯然是不想和樓上的人對立。
“兩位先生,只需要一萬美金,在摩加迪沙你們就安全了,除非青年軍殺回來。”保安說道。
兩個葡萄牙人不幹了,哪有這樣的?請你們是來保護自己的,結果遇到事了,還是要花一大筆錢消災。
那個保安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我們五個人可保證不了你們的安全,鷹眼如果非要綁架你們,槍戰之下我們五條命還不夠送的……”
葡萄牙人惱怒道:“你們還是不是政府的人?之前不是說好了會保障我們的安全嗎?”
保安說道:“是會保障,但如果鷹眼要拿下你們,我們的保障也只是送死,槍林彈雨中死了誰都不好啊。我個人建議花一萬美金,如果兩位先生執意不交錢,根據條約我們會盡責,但我很負責地說,結局你們兩位活下來的可能性幾乎爲零。”
葡萄牙人被嚇到了,問道:“鷹眼到底是什麼人?”
“有一句話叫做:索馬是政府的,而摩加迪沙是鷹眼的。”保安們說道。
最終,葡萄牙人妥協了,沒辦法不妥協,打起來這些保安雖說會保護他們,可到時候誰能確定自己不會中彈?
兩人老老實實交出了一萬美金,也就是九千多歐元,這幾乎花光了他們所有的備用金。
藍牧和方墨崎在一旁暗自搖頭,什麼狗屁安保公司,就是個坑。
鷹眼纔是這座城市的土皇帝,請了安保公司的人,頂多算是多了個談判資格罷了。
這就是所謂的‘我們公司能保住你們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