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敏茹一臉受傷,委屈道,“雲卿,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你不知道,得知你們出事,我有多傷心,我恨不得跟着你們一起去……”
紀雲卿豎起手掌,冷冷道,“打住,陳敏茹,你是怎樣一個人,我非常清楚,所以,不要再說那些虛僞的話了,我聽了只會覺得噁心!”
說完,她不再搭理陳敏茹,徑直走到律師張智傑面前,冷眼盯着他,“張律師,我父親非常信任你,沒想到,你竟然背叛他,你簡直太讓人失望了!”
張智傑心下一慌,神情依舊鎮定,“紀小姐,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紀雲卿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沒有誤會,我父親的遺囑,我非常清楚,他從來沒有將紀氏集團的股份留給陳敏茹,你竟然敢僞造遺囑,真是好大的膽子!”
“紀小姐,一定是你搞錯了,這就是令尊當初立下的遺囑,沒有人改動過它!”
“這份遺囑有沒有經過改動,就請你到警察局向警察解釋吧!”
紀雲卿招了招手,跟在她背後的兩名便衣警察立刻走上前來,對張智傑說道,“張先生,你涉嫌篡改遺囑,請跟我們走一趟。”
李政盛和陳敏茹原以爲自己勝券在握,結果“死去”的紀雲卿突然冒出來,將他們的計劃打破,他們內心極度憤怒,同時又帶着恐慌,紀雲卿,她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紀雲卿不顧衆人探究的視線,坦然自若地走到自己父親的座椅邊坐下,微微揚起下巴,語氣沉穩,帶着不容置喙的強硬,“各位董事,我想大家都知道我父親出車禍一事,我要告訴大家的是,這起車禍並非意外,而是人爲,無論兇手是誰,他的目的是什麼,我們紀家都不會放過他,他必將得到法律的嚴懲!”
這番話,擲地有聲,就如重錘狠狠地敲擊着陳敏茹的心臟,她手指一握,僵硬地扯了扯脣角,“雲卿,你父親和阿睿出事,我們都很難過,但是你剛纔說那些話,就好像在懷疑在座的董事一般,這樣,似乎不太好……”
紀雲卿冷眼看她,聲音冷如寒冰,“我只是在陳述事實,如果有人偏偏要對號入座,那我只能說是她在心虛。陳敏茹,在事情還沒有明朗之前,你,沒有資格站在這裡,根據我父親的遺囑,你跟紀氏集團一點關係都沒有,所以,請你現在就離開,不要耽誤我們開會!”
陳敏茹面色一白,眼眸深處迅速閃過一抹怨毒,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兩名保安已經走到她面前,“陳女士,請你離開這裡!”
如果再不離開,她將被保安轟出去。陳敏茹看到旁人看好戲的目光,只覺得遭受了極大的侮辱,咬了咬牙,又看了一眼李政盛,最後攜帶着滿肚子的怨氣和憤怒,狼狽而去。
“現在,閒雜人等已經被清除出去,讓我們重新開始會議。”
紀雲卿用手指敲了敲會議桌面,會議室一下子安靜下來,衆人都將目光投到她身上,此刻,她不是那個未畢業的大學生,渾身釋放出來的霸氣,就如馳騁商海多年的女強人,波瀾不驚的目光,清冷沉穩的語調,都讓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這是我父親出事之前簽署的協議,在阿睿接手公司之前,公司的一切事務將由我代爲管理。”她拿起一張文件紙,展開之後,呈現在衆人面前。
李政盛眸光一凜,紀文光出事之前,竟然簽署了這種東西!
孫董事忍不住驚喜地叫道,“阿睿他還活着?”起初,孫董事看到雲卿還活着,以爲只有她一個人倖存,擔心勾起她的傷心事,便沒有詢問紀文光和紀麟睿的情況。
紀雲卿脣角微彎,望着孫董事的目光當中,多了一抹暖意,“阿睿還活着,謝謝孫叔叔,以及各位董事伯伯們的關心。不過,阿睿受了傷,現在還在醫院接受治療,大概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康復。現在,就剩下我們姐弟倆,還請叔叔伯伯們多加支持。”
孫董事是在紀文光創業初期跟着他打江山的人,兩人關係很好,從雲卿口中確定紀文光已經去世,他難過不已,哽咽道,“雲卿,節哀順變,你爸爸如果看到你這麼出息,也一定會很開心的。雲卿,你是我們看着長大的,孫叔叔第一個站在你這邊!”
紀雲卿眼眶微紅,點點頭道,“謝謝孫叔叔!”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眼見將近一半的人都站到紀雲卿那邊,李政盛急眼了,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道,“雲卿,按理說,你是我看這長大的,我當然應該支持你,但是,一個公司的領導人,可不是那麼好做的,你大學都還沒有畢業,什麼經驗都沒有,怎麼管理這家公司?紀氏集團是你父親,以及我們在座各位董事的心血,可不能隨隨便便交到一個小姑娘的手上,各位,你們覺得呢?”
“是啊是啊,紀小姐,你確實很優秀,但是,太年輕了,恐怕難以勝任總裁這個職務!”
“我覺得還是李政盛董事更加適合擔任總裁!”
被李政盛暗中拉攏的人,一個個都跳出來幫他說話,人數上,剛好跟支持紀雲卿的持平。
看來,事情不好辦啊,得拿出撒手鐗了呢。
李政盛眼眸微眯,眸底閃過一抹厲色,看似和藹地說道,“大家安靜一下,我們似乎都忘掉了一個人,她手中雖然只有百分之三的股份,但是在紀氏集團還是有話語權的。”
經他提醒,有人想了起來,高聲叫道,“你說的是紀宛華?”
李政盛點點頭,“沒錯,在紀宛華女士結婚的時候,文光曾經送給她百分之三的股份,雖然她從來沒有參加過股東大會,但是,對於紀氏集團來說,她的話還是很有分量的。”
紀宛華,紀文光二叔家的養女,遠嫁美國之後就很少回國,更別提參加公司股東大會,她很少關心公司的事情,只是負責拿分紅。她去年跟臺灣老公離婚之後,回到國內,說是要寄情山水,四處走走,走了好幾個月,都還沒回來。
乍然聽到她的名字,紀雲卿還有點愣怔,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果然,不管這一世她怎麼改變命運,命運的齒輪還是按照前世的軌跡在緩緩前進。
紀雲卿微微一笑,說道,“宛華姑姑還在外面遊玩,她恐怕不方便參加我們的會議吧。”
李政盛道,“紀氏集團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她應該也有所耳聞,不如,我讓人打電話問問她的意見,咱們今天的會議暫時推遲兩天。”
“公司不可一日無主,李董,你跟我姑姑既然這麼熟,不如,你現在打電話問問她?”紀雲卿面色平靜,但是說出來的話,總覺得有點不對味,好像在暗示什麼。
李政盛本就心虛,聽到這話,面色變了變,點頭道,“也好,這件事確實不宜拖太久。”
當即,他道了一聲稍等,走到會議室外面給紀宛華打電話,不到兩分鐘,他走進來宣佈道,“紀女士打算通過視頻,跟我們一起開會。”
他打開遙控器,視頻系統立刻開啓,牆壁上的巨大顯示頻由黑變藍,最後,切換成一間書房的畫面,緊接着,紀宛華出現在畫面裡,她穿着一件白色真絲襯衫,敞開第一顆鈕釦,露出她纖細的脖頸和精緻的鎖骨,她就如一尊漢白玉雕成的美人,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一舉一動都完美無瑕。
“在參加會議之前,我想跟雲卿說兩句,耽誤大家的時間,我很抱歉。”她面帶歉意地說完這句話之後,將視線轉到紀雲卿身上,目光中流露出悲傷的情緒,柔聲道,“雲卿,我剛剛纔得知你父親去世的消息,很抱歉,在你最悲傷的時候,我沒有辦法趕到你身邊,不管我做了什麼,說了什麼,你都要相信,我是爲了你父親,爲了紀氏集團好。”
紀雲卿很想笑,這番話,她已經不陌生了,她前世也曾聽紀宛華說過,在紀宛華說完這番話之後,緊接着就將雲卿拋入了地獄,還顯得她大義滅親,真的是爲紀氏集團好一般,真是好手段吶!
紀雲卿收斂思緒,眼眸微微動了動,露出些微感動的表情,恰到好處地紅了眼眶,“姑姑,我知道,不管你做什麼,都是爲了我父親,父親泉下有知,他也會感激你的。”
紀宛華目光中的悲傷更深,她嘴脣蠕動了幾下,眉宇間浮現幾抹掙扎之色,最終,似乎理智佔了上風,她抿了抿脣,不再看紀雲卿,而是環視一眼衆人,神色堅定地說道,“各位董事,我知道,現在支持李董和雲卿的票數相同,不管我支持哪一方,那一方就會獲勝,在這裡,我想請大家做一個見證,不管哪一方獲勝,都必須立下協定,在紀麟睿二十五歲的時候,就將紀氏集團交到阿睿的手裡!”
在座董事認爲紀宛華用心良苦,確實是爲紀家着想,紛紛點頭,贊同紀宛華的意見。
紀雲卿無異議,李政盛也毫不猶豫地同意。
紀宛華滿意地點了點頭,“現在,我可以宣佈我的決定了,我,支持李政盛董事,李董,我希望在我大哥不在的日子,你能帶領紀氏集團登上更高的臺階!”
滿座譁然。
大家都以爲紀宛華會站在紀雲卿這邊,畢竟,紀宛華是雲卿的姑姑,於情於理都應該支持她。
就連紀雲卿也猶遭雷擊,震驚地望着頻幕上的女人,不敢置信地問,“爲什麼?姑姑,你爲什麼不支持我?”
紀宛華面露痛苦之色,漂亮的眼眸泛起淚光,喃喃道,“雲卿,姑姑也想支持你,可是,唉,你別問了,姑姑不能告訴你答案!”
“不,姑姑,你必須告訴我答案,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那麼做,難道我們不是一家人麼?你爲什麼要幫着外人欺負我?”紀雲卿情緒崩潰,含着眼淚質問她。
紀宛華臉上痛苦更勝,搖着頭道,“不行,我不能告訴你,雲卿,聽姑姑一句話,不要再問爲什麼了,真相是你承受不了!”
紀雲卿霍然站起,決然地抹去眼角眼淚,大聲道,“我一定要得到答案,否則,我不同意李政盛擔任總裁!”
“雲卿,你這又是何苦呢?”
“姑姑,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不管真相是什麼,我都會承受,所以,請你告訴我原因!”此刻的紀雲卿,神情嚴肅,說出的話擲地有聲,渾身透出的強勢氣息,令在座的人都產生一種錯覺,好像看到了老紀一般。真可謂是虎父無犬女啊!
紀宛華搖頭嘆息,“罷了罷了,既然你執意要問,我就將這件事告訴你好了,我不支持你,那是因爲,你本來就不是紀家的血脈!”
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將所有人都震住了。
紀雲卿身體一晃,但是,她很快又鎮定下來,雙臂撐着會議桌,深邃的眼眸涌動着複雜的情緒,一字一頓道,“姑姑,這種事,可開不得玩笑!”
“傻丫頭,我沒有開玩笑,我說的都是真的。”
這一次,沒等紀雲卿說話,孫董事已經按捺不住,面色沉冷地說道,“你說雲卿不是紀家的血脈,有什麼證據證明?”
紀宛華滿目悲憫,緩緩道,“如果不是雲卿強求,我原本是想將這件事帶進土裡的。雲卿,當年你母親嫁給你父親之前,她就已經懷孕了,她是被賊人侮辱的,當時我們關係很好,她請求我,不要將這件事告訴你父親,我很同情她,只好選擇欺騙你父親。我從來沒想過將這件事公之於衆,所以,也沒有準備什麼證據,你們願意相信,就相信吧,不願意相信,就當我說了一場夢話。”
既然已經說了出來,怎麼可能當她說的是夢話!
短暫的震驚之後,一部分董事的態度慢慢轉變,不再強烈地反對李政盛,已經默認了由他出任總裁。
還有一些人,開始用一種揣測的眼神打量紀雲卿,揣度她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世,並且懷疑她想跟紀麟睿奪取紀家家產。
紀雲卿雙手緊緊撐着會議桌,手指關節微微泛白,她幽深的眸光,越來越冷厲,猶如一把鋒利的劍刺向紀宛華,清冷的聲音就如冰棱一般,“姑姑,念在我們姑侄一場,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請你收回剛纔那番話,不要侮辱我的母親!”
“雲卿,我知道你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但是,我說的都是真話,沒有半句謊言。雲卿,你母親當年確實是逼不得已,我也沒有侮辱她的意思。”紀宛華語氣溫和,就像對待壞脾氣的孩子一般。
紀雲卿冷冷地看着她,“是麼,你如果說的是真話,那我跟我父親做的親子鑑定,表明我們是父女關係,又該如何解釋?”說話間,她已經從文件夾裡面取出了一張紙,高高舉在空中。
紀宛華神情一滯,在會議室的人看不見的角度,她的手指緊緊握住,忽地,脣角一勾,輕聲笑起來,“雲卿,沒想到你這麼厲害,連你的身世,你都已經提前調查出來,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幸好,我今天沒有選擇你,否則,紀氏集團落到你手上,你肯定不會再交還給阿睿了。”
“姑姑,這是我最後叫你一聲姑姑,我很好奇,你爲什麼這麼討厭我爸爸,爲什麼這麼討厭我們紀家,即使將家業交到別人手裡也在所不惜。你是不是覺得,只要李政盛掌控了紀氏集團,你就可以分到一半的股份?噢,醒醒吧,我親愛的姑姑,你這是在老虎口中奪食。”
紀雲卿聲音清冷,娓娓道來,就好像她親耳聽到紀宛華和李政盛定下的協議一般,李政盛和紀宛華臉色同時變了變,李政盛猛地一拍桌面,厲聲道,“紀雲卿,你不要太過分,你別以爲你姓紀就是紀家的人,在紀氏集團,由不得你這個野種胡言亂語!”
紀雲卿神色一冷,“野種?你罵誰?”
李政盛脫口道,“野種,當然是罵你!”
紀雲卿噗嗤笑起來,“呀,李董,你這麼見外做什麼,我們大家都知道,你不用急着承認自己是野種,真的!”
李政盛意識到自己落入她的語言陷阱,氣得臉紅脖子粗,怒聲道,“紀雲卿,你不是紀家的人,沒有資格繼承紀文光的股份,更沒有資格站在這裡,保安,趕緊將她給我轟出去!”
“我看,應該被轟出去的人是你!”紀雲卿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佈滿了冰霜,她冷厲的目光緊盯着李政盛,厲聲道,“你跟陳敏茹、紀宛華勾結,妄圖強佔我紀氏集團,居然還有臉衝着我大吼大叫,真是無恥到極致了!”
屏幕那端的紀宛華,目睹紀雲卿發飆的一幕,不甘心地反駁道,“雲卿,我支持李政盛,是從大局着想,不要因爲我拆穿你的身世和野心,你就惡意中傷我!”
“宛華,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