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瑤強忍着內心的絕望和悲痛，輕聲開口，“師傅，您忘了嗎？銀簪是您送給我的呀……”
“那天我們去東海，東海之行，市集閒逛，您說女孩子頭上怎麼能沒點發飾，您還說……”
“所以呢？”
墨堯毫不留情的打斷了林月瑤的話語，無情和決絕的彷彿變了一個人。
“爲什麼會這樣……師傅，怎麼不是我認識的師傅了？”
林月瑤緊緊的握着那破碎的裙邊，輕輕的呢喃着，空洞的眼神充滿了絕望，痛苦，悲涼。
沒有什麼能比此刻更讓她感到難受。
剛剛召出夢魘，不過受的皆是皮肉，而現在，則是萬箭穿心，則是痛不欲生。
“唉，月瑤仙子，你這，又是何必呢？”
琮青緩緩蹲下身子，勾起了林月瑤的下巴，輕笑而言，“你這次犯了這麼大的錯誤，一直以來對你縱容包庇的墨堯上神也看不下去了。”
“沒將你就地正法，已是大幸，就這樣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不就是銀簪麼，對你的意義重大，對別人，可未必啊……”
琮青的話語宛如一把把尖銳的利劍，在林月瑤的心中刺出了一個個小洞，在傷口上撒鹽，也不過如此。
“話真多，直接開始吧。”
墨堯已然失去了耐心，他望着眼前的王母和玉帝，“娘娘，陛下，沒問題吧？”
玉帝點點頭，“你來決定便好。”
“既是如此，那便要開始了！”
沒有給林月瑤任何喘息的機會，琮青想要速戰速決，她嘴邊默唸着什麼，下一秒，她的手心便凝聚出一團的耀眼的光芒，直衝林月瑤而去。
銀簪飛出，承載仙術，氣勢逼人。
“砰——！”
“噗——咳咳……”
光芒褪去，讓人震驚的是，受傷的人，竟然是琮青！
“孟垣仙君，你這是做什麼！”
琮青捂着胸口，擦了擦嘴角的血漬，“就在剛剛，我要出手，你卻幫着林月瑤擋下，你這是在包庇大錯之人！”
“暫且先不談我是否包庇。”
“琮青仙子，你是成元仙尊之女，可出手卻如此惡毒，剛剛的仙術，你確定只是三成嗎？如果我沒猜錯，那應該有八成吧！這會要了她的命！”
孟垣緊緊的擋在林月瑤的跟前，他冷聲而言，視線焦灼，不肯退讓。
“你……咳咳……”
琮青又吐了幾口鮮血，她幾乎咬碎了牙齦，剛剛大好的機會，就這麼讓孟垣給破壞了！
“沒事吧？”
墨堯緊皺着眉眼，輕聲問道。
“啊？”
琮青差點沒反應過來，剛剛墨堯的關心竟是對她說的，那張清冷的眸子，此刻也正在看着她。
“沒……沒事。”
琮青臉頰微紅，搖了搖頭，內心的欣喜早已滔天，若能被墨堯關心，她多吐幾次血，多受幾次傷，又何妨？
而除去琮青，孟垣也是驚訝的那個人。
他着實不解，平日裡墨堯不是對琮青冷漠至極嗎，怎麼今天彷彿變了一個人？
可眼下已經容不得孟垣有半點時間思考了，墨堯或許是唯一能夠救林月瑤的。
“墨堯上神，您剛剛也看見了，琮青仙子使出了八成的仙術。”
孟垣望着眼前的紫袍男子，輕聲而言，“這八成……可是會要了她的命！
“是，我的確看見了。”
墨堯點點頭，輕聲而言。
這一句，讓孟垣和林月瑤內心都升起了希望，可下一秒，卻將兩人再次帶入地獄。
“不過就算要了她的命，又如何？”
“墨堯上神，您怎可這樣，月瑤仙子可是爲了你……”
“孟垣仙君！”
林月瑤及時叫住了孟垣，她搖搖頭，嗓音沙啞，“別說了，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師傅，您來吧。”
孟垣幾乎要崩潰，他飛速衝到林月瑤的跟前，用着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着，“丫頭，你瘋了還是我瘋了，你讓墨堯上神行刑，你不要命了？”
“你現在的身體，怎麼可能承受的住傷害，更別說是上神的仙術。”
林月瑤擡眸，一雙水眸對上了孟垣的眼睛，她握着他的手背，“其實，我覺得我還是很幸運的，能夠遇到這麼多保護我的朋友。”
“或許，在人界，我已經過完了我的一生，現在死一次，又有什麼關係呢？”
“孟垣仙君，我很開心能遇見你，別爲我擋了，沒必要的。”
林月瑤的脣上綻了笑容，孟垣說的不對，她沒瘋。
若不是墨堯一次次的保護和救助，在她剛來仙界的時候，或許就早已死了。
三次七重淨火，人界替她擋劍，師傅，我這條命，就當是還你了吧？
“來吧，師傅。”
恍惚之間似乎看到了墨堯手腕上的紫水晶，她閉上了雙眼，平靜而坦然，一切早已冥冥註定，此刻她在平靜的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耳邊，是呼嘯的仙氣，是衆人的唏噓，是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奇怪，她怎麼毫無感覺？
“孟垣！孟垣仙君！”
林月瑤睜眼便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熟悉身影，熟悉的五官，熟悉的眉眼，胸口之上，銀簪豎立，那耀眼的光芒此刻竟是如此諷刺。
“你怎麼這樣啊……不是說好了嗎，不是說好了不爲我擋的……”
林月瑤全身疼得起不了身，她幾乎是爬到了孟垣的身旁，一雙手顫抖得厲害，內心的痛苦和絕望讓她哭不出聲，只好一遍又一遍的唸叨着。
“我們說好了呀，你怎麼這麼傻呀……”
“上神就是上神，真是厲害啊。”
孟垣的胸口全是血，他扶額輕笑，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林月瑤，“別哭了，醜死了。”
“可你要死了，怎麼辦，我怎麼才能救你！”
林月瑤的淚水滑落一片，她不斷的擦拭着孟垣身上的血，可越擦越多，她沒見過這麼多的血。
“怎樣都不行。”
孟垣拍了拍林月瑤的肩膀，“那可是上神出手，我哪裡會有活路？”
“丫頭，別哭了，我這神仙早就做夠了，每日一樣，日日月月，月月年年，死了，也沒什麼……咳咳……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