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沿着山間小路一路向上走,還沒到半山腰的時候,山路便已經走到了盡頭,四周全是叢生的雜草和裸露在外的岩石。
“剛纔,謝謝你配合我演戲。”蕭月兒靜靜地跟在薛劍生身邊,忽然低聲說道。
薛劍生看了她一眼,笑着說道:“沒關係,如果不是因爲你做的是好事,我也懶得幫你,不過下不爲例啊。”
“嗯。”蕭月兒低頭應了一聲,說道,“據剛纔的那個女子所說,他們上次便是追到這裡附近,然後才失去了血魔的蹤跡。”
薛劍生擡眼向山上望去,距離他所能看到最高的地方,他們走過的路也似乎連五分之一都還不到。
“這周圍全是荒山野嶺,現在又沒有了路可走,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薛劍生眉頭緊皺着說道,他常年待在崑崙山上,自然缺乏追蹤方面的經驗。
蕭月兒擡頭看了一眼四周,搖頭說道:“這裡四處的樣子都差不多,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看來我們只有努力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了。”
“好吧,如今也只能這麼辦了。”薛劍生點頭說道。
雖然他還有神識可以使用,但如果用來進行面積覆蓋的話,也僅僅只能覆蓋幾丈方圓而已。就算勉強控制神識化成細絲,一點點從山上掃過,他所能夠鎖定的,也只有相當小的一塊地方。
除此之外,使用神識非常耗費靈魂力量。即使薛劍生的功法主修靈魂,面對這種很可能會白費力氣事情,這等消耗也不是他可以輕鬆承受的。
兩人在半山腰上瞎轉着,企圖能夠找到血魔出沒的痕跡。忽然,薛劍生的身體一頓,一把拉住了旁邊的蕭月兒,沉聲說道:“別出聲,我感應到附近一絲屍臭味。”
蕭月兒聞言連忙抽出了腰間軟劍,謹慎地跟着薛劍生,一步步朝着前方的小山谷走去。
慢慢靠近山谷,屍臭味也是更加濃郁了一些,不用說薛劍生有強悍的靈魂力量和神識,就是蕭月兒也可以隱約聞到。她緊緊握着軟劍,屏息凝視着山谷,手心忍不住緩緩流出了許多冷汗。
輕輕嘆了口氣,薛劍生此時卻突然大步向山谷中走去,絲毫不再隱蔽自己的身體。蕭月兒心中一驚,連忙伸出手拉住他,小聲說道:“你傻了,你這樣會被血魔看到的,他的修爲要比我精深許多,我們還是偷襲比較好。”
薛劍生一臉苦笑,說道:“不用再藏了,血魔根本就沒有在這裡,此處應該只是他拋屍的地方。”
說到拋屍兩字的時候,薛劍生的眼前驀然出現了當年梅傲雪的樣子,心中不禁又是一陣神傷。
“什麼?”蕭月兒聽到之後,快步朝着山谷跑了過去。由於他們此時距離谷口已經很近,因此只向前跑了幾步,蕭月兒便如觸電般停了下來。
薛劍生緩緩走到她身邊,順着她的視線,也看到了那隨意仍在地上,橫七豎八的九具乾瘦屍體。這九具屍體,每個都是身材嬌小的女童,只是她們的身上早已沒有了一絲鮮血,渾身上下青灰一片。臉頰凹陷,五官扭曲,小嘴大張,雙眼圓瞪,瞳孔內凝固着死前極度的恐懼和痛苦,畫面彷彿定格在了她們臨死時的拼命哭喊。
“怎麼會這樣。”蕭月兒痛苦地呢喃道,身體忍不住劇烈顫抖了起來。
薛劍生微微側首,恰好看到了她梨花帶雨的俏臉。蕭月兒則猛然趴到他的肩膀上,撕心裂肺地哭喊道:“他怎麼可以這樣,他怎麼可以如此狠心!那可都是一個個小孩子,一個個天真可愛的小孩子啊!他怎麼就能忍得下心去吸她們的血呢?他不是人,他該死,我要去殺了他!我一定要去殺了他!”
薛劍生直直地站在原地,輕輕拍打着蕭月兒的後背,一句話也沒有說。他只是靜靜地聽着她哭喊,只是靜靜地感受着她的悲傷……
轉眼間,夜幕降臨,漆黑的天幕上佈滿了一顆顆亮晶晶的星星,清冷的星輝平鋪而下,爲整座山披上了一層銀光。
那座山谷旁的一個小山頭上,薛劍生和蕭月兒擁着一堆篝火相對而坐。薛劍生用木棍挑着一隻烤到半熟的山雞,蕭月兒雙手抱着膝蓋,出神地看着篝火不言不語。
兩人白天的時候,已經瘋狂搜索完了大半座山,但卻沒有找到血魔留下的任何痕跡。眼見太陽西沉,他們只好來到了那發現屍體的山谷附近,希望可以幸運地等到血魔再次出現。
蕭月兒瞪着雙眼,靜靜看着那跳動的火苗,隨手向火堆中丟了一根木頭。“噼啪”一聲,火堆裡燃燒的柴禾爆出幾個火星,濺到了薛劍生手中烤得焦黃的山雞身上。
薛劍生把烤好的山雞放到鼻子前聞了聞,輕輕甩去烘烤而出的油脂,隨即遞到蕭月兒面前,笑着說道:“烤好了,你先吃一點吧。”
“我吃不下,你吃吧。”蕭月兒輕聲說道,雙手依舊緊緊抱着自己的膝蓋。
“吃不下也要吃一些,否則一旦遇到血魔,我可不想身邊多一個累贅。”薛劍生嚴厲地說道。
蕭月兒擡起頭向薛劍生看去,無神的雙眼中沒有任何焦點,然後玉手輕輕撕下一隻雞腿,無精打采地吃了起來。薛劍生嘆息一聲,張了張嘴卻也沒有說什麼,直接撕下另一隻雞腿,大口吞嚥了起來。
“咦?”薛劍生咬着雞腿的動作陡然停了下來,隨後看了一眼對面的蕭月兒,苦笑道,“沒想到,這麼晚竟然還有貴客臨門。”
剛纔在薛劍生的感知中,忽然出現了一絲輕微的真氣波動,他神識探查之下,果然發現有一個人正在向他們緩緩靠近。
濃郁的殺氣瞬間沖天而起,蕭月兒猛地擡起了她燦若星辰的雙眸,用因爲壓抑不住殺意而有些顫抖的聲音,向薛劍生冷聲問道:“是誰?我爲什麼沒有感覺到?是不是血魔?”
薛劍生神秘一笑,說道:“不是血魔,不過他馬上就到,到時你便知道他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