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這樣說,祁無雙就不好再開口了,她餘光裡的祁勳爵恰時幽幽地睜眼,狹長的雙瞳迸出一道銳利的光,邊伸手抹了一把臉,然後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看他的神情,其他人就知道不妙,這傢伙脾氣上來可是火車也拉不住的,落落推了孫漠一把,得到暗示的孫漠也跟着站起來,拍着祁勳爵的肩道:“哎,別告訴我,你一大男人要跟人家小姑娘計較啊!”?
祁勳爵斜着眼睛看了搭在肩上的那隻手,翹起一邊嘴角,是笑非笑地道:“我好象並沒有說要對她怎麼樣吧!你們把我想成什麼樣的人了。”?
耶?難道還是別人居心不良了,把他往壞處想了?要不是他自己的人品有問題,人家會冤枉他嗎??
祁勳爵說完嗤笑一聲,嘀咕道:“我只是洗把臉去……”?
其他人面面相覷,這心裡總有點不上不下的,實在這不像是他的風格啊!?
蕭笑倒是大大地鬆一口氣,既然他說了不追究,那就沒事嘍,那她就繼續悶頭吃唄!?
把拳頭捏得緊緊的祁勳爵真的跑了一趟洗手間,站在鏡子前半天沒動靜,直到發現腮幫子咬得有些酸了,才埋下臉潑了一把冷水,冰涼的水能讓人冷靜下來,可他的心好象不是光用冷水就能降溫的,就像是一捧水能中和一碗的熱水,卻無法影響波濤滾滾的大海,而想來他那『亂』糟糟的情緒,也堪比沸騰的海洋了吧!?
一個能輕易動搖他心的女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杵着,要他當她是空氣還真的不容易,可就連他自己不願意面對的事情,又豈能讓別人察覺。?
其他人正吃着,就瞧見祁勳爵面無表情地走回來了,大家都默契地吃菜喝湯,說一些有的沒有的,唯祁無雙殷切地給他拉椅子,換餐具,生怕他被什麼可怕的病毒給入侵了似的。?
“爵,嚐嚐這道海鮮羮,味道真得不錯,下次讓我們家廚師也來學一手,要不我真是得饞死落落家廚師的手藝了。”?
落落笑着客氣地應一聲沒問題,祁勳爵接過祁無雙遞上來的一碗羹,也不表示一下客氣,拿起勺子挖了一匙就往嘴裡送,聽到對面那女人嘴裡嘟喃一聲:“會過敏……”?
蕭笑的聲音不大不小,足夠所有人聽得見,可就算聽見了,卻無人理會,只有旁邊的雷向天挑挑眉,對她壓低聲音道:“你也太不識擡舉了,當着人家女人的面,你提那茬做什麼。”?
蕭笑手指把筷子緊了緊,卻也不敢再『亂』揮,萬一又出糗還是小事,就怕自己被人當面下不來臺,她動用嘴型低聲道:“我這叫不跟一般人見識,你說還有什麼比小命更重要呢?”?
“嗐,你說得太嚴重了吧!人家好生生的,可不能隨便咒人。”?
蕭笑聳肩撇嘴,冷笑一下,道:“那就算我多事嘍!”?
這兩人雖然一直是說悄悄話,可小動作也太明顯了,讓人看着有些不妥當,就見祁無雙用餐巾拭了嘴角,眼裡含着譏誚的笑,道:“聽說向天一直也在被催婚,可據我所知,雷爺爺的眼光向來很挑剔,幾乎容不得一丁點沙子的哦!”?
蕭笑看祁無雙說話的時候還故意瞟了自己幾眼,連傻瓜也能看得出來這話意指什麼,她愛莫能辯地在心裡悄悄地翻個白眼,對祁無雙這種無時不無刻不想找機會踐踏她尊嚴的人,很是無言。?
酒足飯飽,按說應該都挺滿足的,本來孫漠準備拉兩位男士去後院喝喝茶消消食什麼的,就見祁勳爵臉『色』有些不正常,狐疑地問道:“你剛喝得不多啊,怎麼臉紅紅的?醉了?不應該啊!”?
其他人聽到紛紛看過來,特別是蕭笑,她很興奮地探頭看了祁勳爵的臉『色』後,抿嘴樂了,小聲地自語道:“話該,不聽我蕭笑言,吃虧在眼前。”?
本來她只是嘀咕一下而已,並不是想找不痛快,只是對她有頗多怨言的祁無雙,踩着高跟鞋走到她跟前,用高度的優勢俯視她,道:“雖說你是落落請來的客人,但還是請管住你自己的嘴巴!”?
多年下來,祁無雙對祁勳爵的那種控制、霸佔,或是保護欲一直是極爲強烈的,她不捨得訓他一句,哪裡能容得了其他女人敢對祁勳爵指手劃腳,那簡直是打她的臉呢!?
可蕭笑納悶啊,心想這女人是太無聊了嗎?非要用這種方式證明她的地位?頗有些不服氣地,她道:“艾米小姐,我做什麼了讓你這麼不痛快?”?
祁無雙已經很久沒有試過被人頂撞過的滋味了,無論是擁有祁家大小姐的身份,還是到後來大紅大紫的藝人,她的話極少有人敢置疑,所以蕭笑真的算是獨此一份!?
覺得荒謬至極地,祁無雙笑了,用那種高高在上,完全蔑視的神情望着蕭笑道:“我可以原諒你的無知,但是請你以後自動地遠離我的視線,我實在無法忍受一個跳樑小醜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
“打住!”蕭笑伸手打斷她的話,因爲對於難聽的話,她向來是沒有什麼耐心的,“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的,畢竟我也跟你一樣的想法。”?
說完,蕭笑又對不遠處皺着眉頭的落落笑一下,道:“落落姐,我看我今天還得先走一步,來得不是時候啊!”?
“笑笑,你等等。”?
落落既然想要管這份閒事,自然就要好事做到底,人是自己請來的,可就這麼讓客人鬧着也不行啊!?
“無雙,你還是去看看勳爵,他好象不太舒服……笑笑,你跟我來。”?
吩咐完,落落拉了蕭笑的走,往外面的院子走去,到了空無一人的小花園,這纔開口道:“有怪我沒有提前跟你說嗎?”?
“還好啦!落落姐不信我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關於我的流言滿天飛,就連我自己有時候也懷疑自己是不是那種人儘可夫的女人了。”?
這話邊說,自己就覺得特別可樂,但嘴角卻是垮着的,沒人能真的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聲譽,何況大部分都還不是屬實,又和她想要的平凡日子截然相反,她能那樣淡定地面對已經算不錯了。?
落落一直瞅着蕭笑臉上的表情,這會兒心裡卻是一揪,也許是她感同深受,纔會特別地關心這個認識不到幾天的朋友,她雖然現在過得很好,可沒人知道剛和孫漠在一起時所承受的壓力,沒有安全感,沒有朋友可以傾訴,甚至是背棄自己的家人,而這一切都是因爲她奮不顧身地奔向愛情。?
當然蕭笑的不同之處在於,她和祁勳爵之間的大山更加高不可攀,落落一直是理『性』的人,她不會因爲祁無雙的原因就認定蕭知是第三者,愛情雖有個先來後到,可如果一方不珍惜放開手,那麼最後失去也是她自己自食其果。?
無雙離開的五年,祁勳爵是怎麼過來的,落落很清楚,換了是她敢這麼對孫漠,肯定會被收拾得很慘吧!?
再說現在兩人的感情的確出現了裂縫,祁無雙想要挽回的心誰都看得到,可如果祁勳爵一直不原諒她,那麼兩人終究是無法真正地回到最初的。?
落落把他們都約來,只是因爲信什麼都不如信自己的眼睛,她想通過自己的眼睛來判斷,無論最後祁勳爵和誰在一起,只要是真心的,她都願意撮合。?
“笑笑,別在意他人的看法,最重要的是你心裡到底有沒有裝着他,你告訴落落姐你真實的想法,萬一你們倆個纔是天作之合,我會站在你這一邊的。”?
“天作之合?落落姐你真逗……”蕭笑搖頭失笑,她跟那傢伙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類人,還天作之合,那老天都會笑得肚子痛的。?
“落落姐,”拉起落落的手,真誠地,蕭笑道:“很開心你能爲我說話,以前可從來不敢相信有人會幫我,所以我已經知足了,得一落落姐,是我的榮幸,至於其他,我就不想了,該是我的就是我的,不屬於我的,我搶也沒有用,何況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廂情願,我不想再當那樣傻瓜……”?
落落眼裡亮了一下,又暗了一下,祁勳爵的確有時候太混蛋了,哪個女人愛上他,也真夠慘的,若真爲蕭笑着想,實是應該勸她徹底忘掉他纔好,只是落落還是不忍心看着一對有可能是神仙眷侶的有情人無法走到一起。?
“笑笑,不要這麼快說做決定,你還是好好地想想,萬一他心裡有你呢!你知道男人有時候也會口是心非的。”?
“呵呵,不行的,我可沒辦法像艾米小姐那樣容忍他的花邊新聞,一丁點都不允許。”?
愛情不是至高無尚的嗎?不是崇尚唯一的嗎?一個多情還濫情的男人,始終不是她最好的歸宿,況且,豪門深似海,她可一想一腳陷進泥潭無法自拔。?
落落見勸不住她,只能暫時作罷,找來司機送她離開。?
而此時屋子裡的氣氛也不太對,落落一進去,就看到祁家兩姐弟都板着臉。?
“怎麼了?呀,勳爵,你怎麼一臉的紅點點?好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