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池晚,能讓他冷靜下來。
因爲池晚的擁抱,他身體裡的那股氣慢慢地被緩和了下來。
他砸傷了的手擡起,然後顫抖地抱住了她的身體。
他沒有哭,只是靜靜地抱着池晚,到最後緊緊擁抱候。
只有抱着她,他才能感受到無窮的力量。
“沒事的……”池晚放在他身後的手輕輕地拍打着他的背,“一切都會過去的……”
那一刻,周圍的塵埃都在訴說着生命的無奈,池晚結結實實地感受到了他無盡的悲痛感。
曲心瑤於他,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無關於男女感情。
“董事長,沒想到你會來這裡,我們也沒把確鑿的證據帶過來,”楚穆離突然對封程清說道,“不過還是有必要提前跟你打聲招呼。”
“什麼事?”
楚穆離看起來很認真嚴肅的模樣。
“董事長可能太相信自己的兒子了。”
“你是指……”
封程清不太明白他說的是誰,封以珩還是封浩?
但想了想,覺得應該是在說封浩。
“也太相信自己的妻子和大舅子,所以撒手不管封宸的事吧?”
封程清皺眉,還是不明白他們在說些什麼。
沈曜說:“老實說,你這個大兒子是夠厚道的了,這麼多年兢兢業業地爲你們封家打基礎,做人實在,也沒想過要算計你們,有這麼個兒子,董事長卻不知道珍惜,到最後損失的反正肯定不是我們。”
“我知道,我虧欠他了,從小到大也沒有對他盡過父親的責任,”封程清嘆了一口氣說,“該說的話,晚晚跟她母親都已經跟我說過了,該解釋的事,也都解釋清楚了。這麼些年誰對誰錯,是該畫上個句號了。”
因爲這段時間的事,封程清也有重新去審視過這個兒子。
真的很不錯,各方面都比封浩優秀不止一倍。
雖然以前就這樣覺得,但大抵是這個兒子太過於優秀,甚至年紀輕輕就早早地超過了他的成就。
有些事,很不想承認罷了。
但如今再帶着欣賞的目光去看待他的話,會發現如果他把他當成一個驕傲,那麼,整個觀念就會變得不一樣了。
只是時間已過去三十載,如今再這樣想,也是有些晚了。
他也不一定會樂意將這份榮耀歸功於封家,因爲於他來講,是沒有什麼區別的。
封程清並不會厚臉皮到,坐享別人的榮耀,這種事他不會做。
以前他解不開心結,是因爲以爲池嫣已死,並且是她最好的朋友溫沁害的,他無法容忍這種事發生,也無法原諒溫沁。
發生了那晚的事之後,池嫣離去,他怎麼也找不到她,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他恨透了溫沁,而一直以來,那段時間,是紀晴在陪着她。
他再也不想見到分離了他和池嫣的溫沁,再到後來聽聞池嫣的死訊,更是頹廢了好久,對溫沁的恨意又更上一層樓。
如果後來不是因爲封以珩這個孩子,他不會救她,他甚至覺得,那是她害了好朋友的現世報,老天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做了壞事的人。
後來她救活了,他沒有去看過她,她生活怎樣他也不關心。
他有知道封以珩一直暗地裡省下錢,偷偷地讓管家去把錢交給他母親,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不知道,有時候他違反家規溜出去看她,他也只當自己沒看到,並不多管。
這些封以珩其實並不知道,否則,他一個孩子,哪裡能次次都逃得出封家,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回來?
某種程度上來講,封程清也是個不善表達的人,他更不會把這種事掛在嘴上提起,他連封浩和封妍都沒有過度地投入做爲父親角色的感情。
封妍叫封妍,但她那張臉,怎麼可能會和池嫣一樣?
就算是精神寄託,也少了一份真實感。
但現如今,一些真相正在慢慢地浮出。
如果當年的事,不是溫沁做
tang的,那麼又會是誰?
他們四個人坐在一起把事情攤開,但紀晴並沒有承認,他們也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表明,當年的事和她有關。
是池嫣說不用再追究的,當年如何,她也不想知道了,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大人們的恩怨,可不可以不要牽扯到無辜的孩子們。
她說,他已經少給了封以珩那麼多年的父愛,接下來的時間裡,如果他做不了合格的父親,也請他千萬要做個公平的父親,至少,不要再容忍封浩那樣去傷害和對付他另一個兒子。
池嫣的話,他聽。
池晚的話,他也聽。
因爲她們的勸告,他也開始覺得自己做得過了,他不該把大人之間製造起來的怨恨,都撒在他一個人的身上,讓他來承受。
以前是他不對這種話,因爲這段時間也沒有和封以珩進行過單獨談話,而變得一直藏在心裡,沒法告訴他。
池晚答應他要找個時間讓他們父子倆好好地談一談,沒想到先出的,反而是曲心瑤自殺的事。
那個孩子……
他有着很深的印象。
是老太太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讓他一定要把這件事給平息下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封浩去坐牢。
而那個時候的封以珩,無力跟封家反抗,證據也在一夜之間被銷燬得無影無蹤,最後連檔案都不翼而飛,沒有人願意接受他的案子。
那個時候的封以珩,走投無路,更有曲心瑤幾次三番尋死,不願意活下去……
他像他提出了讓曲心瑤遠去法國休養,一切費用他來付的提議,而對內則宣稱曲心瑤已自殺身亡,那個案子就這樣結了。
封程清知道,那時候的封以珩沒辦法只能答應,但那一個點頭,應該帶着他無比憤怒的情緒,硬生生地,將它壓了下去,積攢在心裡多年。
這件事,也是封家的一個禁忌,不被人提起。
所有人都認爲,應該這樣,可以這樣,在不承認他是封家血脈的同時,卻又想要他履行着對封浩做爲大哥的義務和責任。
現在想來,這真的是可笑,怪不得,他一直在用平淡的微笑來嘲諷他們的行爲。
這麼多年拒絕去知道曲心瑤的情況,是因爲他自己都心虛,不想聽到有關她的任何消息。
但這一次聽到的,卻直接是她的死訊,讓他也受到了極大的震撼感,好像冥冥之中,有什麼不一樣了。
所以曲心瑤死了,他一定要來送送她。
封家,是對不起這個孩子的,無論怎樣都彌補不了。
“晚晚說,會在這孩子的葬禮之後,給我們組一個飯局,讓我們父子倆好好談一談。我會誠心認錯,如果他願意原諒我的話,往後的時間……好吧,可能他已經強大到,不需要我的補償了,那我還能做什麼呢?”
楚穆離和沈曜準備跟他談談的時候,並沒有想到,他會藉機跟他們說了心事。
這樣一來,他們想說的事,反而被延後了。
“哎……”楚穆離嘆了一口氣。
怎麼說呢,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還真的是啊。
理不清,剪還亂!
“董事長,你們的父子關係,或許可以先放一放。我們今天想找你說的,是封宸的事。”
“封宸怎麼了?”封程清從感嘆中回神。
“不瞞您說,以珩從沒想過要拿你們封宸的一分錢,也不曾想過要分割封家的財產。他從不認爲那是自己的,將自己這麼多年對封宸的貢獻,當做是對你們養育之恩的回報。他自己創立了一個公司,在離開封宸之後就全新投入了自己的公司,準備用他的公司,在雁城重新嶄露頭角,走回他自己的巔峰之路。”沈曜說道。
封程清是意外的,他並不知道這件事。
“封煌的經營模式,是他自己創立的,他用這麼多年的經歷去經營一個新公司。不過我相信封宸集團的高層應該已經感受到威脅了,他們開始發現,封煌有點像誰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