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豐這段時間很少去上課了,他不想上課,因爲他感到疲倦,而那些老師也沒有勉強這個孩子,在他們的心裡也很同情李豐的遭遇,即便是他們,都過夠了這種生活,何況是一個風華正茂的孩子呢。
李豐獨自坐在臥室的牀上,看着趴在地上對他搖了十多年尾巴的那隻狗,它顯然已經有些蒼老了,毛色也不再鮮亮了,潔白的皮毛也沒有了昔日的風采,很久纔會發出一聲低吼,並且聲音已經沒有過去那麼脆聲了,變得有些沙啞,可是它依舊趴在李豐的腳下,聆聽着李豐心中的苦悶。
“小白,你也老了,是不是你也不想在這裡繼續呆下去了?”李豐輕輕地撫摸着小白身上曾經如緞子絲滑的毛髮,輕聲的說道。
小白似乎明白李豐心中的苦悶,伸出帶着顆粒的舌頭在李豐的手上輕輕地舔着,這已經是它能夠給這個主人最大的安慰了。
“小白,你知道麼?我是一個孤兒,你也是一個孤兒,我們都是孤兒,從你跑進別院的那一天,我們在一起已經十多年了,我把你看成親人了,你呢?你把我當親人了麼?”李豐的手還在被小白舔着,他低下頭親吻了一下小白的額頭。
“我要離開了,我不能帶你走了,我捨不得你,但是這樣的日子我實在是受夠了,我寧可不成爲什麼超能者,也不願意呆在這裡,對不起了,小白,你能原諒我的自私麼?”李豐看着小白,淚水不住的從眼中流了出來。
小白似乎明白了主人的悲傷,站了起來,仰起頭,伸出舌頭,將李豐臉上的淚水舔乾淨,而它的口水卻又沾滿了李豐的臉頰。
“小白,真的對不起,我走了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麼?”李豐把臉貼在小白的臉頰上,雙手摟住小白的脖子,小白的喉嚨裡也發出嗚咽的聲音,似乎明白了李豐的意思,也流露出心中的萬般不捨。
一陣傷感之後,李豐站到牀上,脫光自己的衣服,赤條條的站在那裡,然後俯下身體,在衣物裡摸索了一陣,最後拿出一個小藥瓶,扒開塞子之後,將藥瓶裡的藥水全部都倒入了嘴中,慢慢的,李豐的手腳一點點消失,接着就是身體,頭部以及頭髮,只有牀上由於壓力引起的凹陷能表明,李豐還站在那裡,這是李豐這段時間精心煉製的隱形藥水,他等待這一天太久了。
李豐走到牀下,將衣物全部塞到牀底,然後再次與小白來了一個擁抱,小白很懂事,在這個過程中,它甚至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只是從它那看不到一點白眼睛的雙眼中可以看出溼潤,它可能也感覺到主人即將離開了,或許這一次就是他們的永別。
李豐鬆開小白,站在牆角,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雖然這一聲不是那麼真實,但是還是讓護衛急速的推開門,看了一下只剩下一條狗的房間,一個護衛大聲的喊道:“不好了,少爺不見了。”
這一聲喊叫,立即又涌進幾個人,看幾個人進入李豐臥室的速度和身法,明顯是高手,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間,一個年紀較大的老者說道:“應該還沒走遠,跟我追。”說完,十幾個人先後衝出了房間。
別院的氣氛立即緊張起來,一些修爲低的立即開始在別院的四處進行搜索,他們三兩成羣,幾乎翻遍了別院的每一個角落,甚至一片樹葉和一塊石頭都不會放過,就好像李豐會被藏在那個都沒有擦屁股紙大的樹葉下。那些高手一個個紛紛躍上馬背,也是三五一羣的向着各個可能逃跑的方向追趕出去。
而李豐現在還在房間中,他上前又抱了抱小白,然後鬆開它,擦了一把淚水大踏步的離開了,小白看着李豐離去的方向,沒有發出一聲,雖然它看不到李豐的身體,但是它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李豐的存在,而李豐的存在也即將過去。小白沒有追趕出去,或許它害怕暴露李豐的行蹤,它靜靜的趴在牀前,深深地嗅着空氣中李豐殘留下的味道,眼睛一直盯着李豐塞到牀底的衣服,那是李豐唯一留下的東西了。
別院的混亂立即驚動了潛藏的暗殺者們,他們雖然搞不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但是他們相信一定是李豐出事了,否則這些高手不會這麼輕易離開別院的,看這些高手向四處散開,他們更加堅信李豐已經離開了別院,到底是誰下的手呢?不過這個已經不重要了,他們潛伏這麼久,不就是等這一天麼,機會終於到來了,他們又怎麼會放過,這些潛伏的殺手們一個個魚貫而出,也開始沿着不同的方向開始尋找李豐的下落。
李豐看着一個個護衛及暗殺者離開,心裡也是偷偷地樂了起來,沒想到自己略施小計就將這麼多高手騙過去了,他沿着一條小路向着一個小村莊的方向飛奔而去,他知道隱形藥水的藥力已經持續不了多久了,他可不想讓別人看到他赤身裸體的樣子。
六級武士的奔跑速度相當的不慢,幾乎是轉瞬間,他就到達了第一個村子,李豐在一家農夫的院子裡找到幾件正在晾曬的衣服,上面還帶着幾分潮氣,可是現在的他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胡亂的套在身上,而沒過多久,他的身體也浮現出來了,然後他走到窗邊,拿起一雙鞋子,套在腳上,有點小,但是總比光腳好多了,他隨手拿起一把鐮刀,在鞋的前面開了一個洞,他的大腳趾頭就俏皮的鑽了出來,這樣可是舒服多了。李豐摸了摸身上,然後尷尬的笑了笑說道:“真是不好意思,我這次出門也沒帶錢,這些衣服算是我借的,有機會我一定給你們送錢來。”
李豐這番話自然是對着空氣說的,不過說的很鄭重,之後還在人家的門前恭敬地鞠了一躬才離開,等他剛走出村口,就遇到幾匹飛馳的駿馬,等經過李豐身邊的時候,領頭的那個一下扯住馬繮,這一扯,那匹馬前腿立即高高躍起,人立起來,嘴裡還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叫,後面的那些人也紛紛停了下來。
“小孩兒,有陌生人來過村子麼?”那個首領抄着不怎麼地道的華夏語言向李豐問道,李豐雖然二十四五歲了,但是常年不接受陽光,面色倒是白皙,看上去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所以被當成孩子也不奇怪。
“沒,沒看到。”李豐那裡撒過謊,甚至是說話都很少,所以說起話來有些結巴。
那個首領瞥了李豐一眼,沒有說什麼,然後抓着馬繮,雙腿一夾,駿馬又飛馳出去,李豐拍了拍胸脯,心道好險,看來這裡已經不能久留了。
這羣馬向前走了數分鐘,那個首領突然再次拉住繮繩,調轉馬頭:“不對,上當了,那個孩子就是李豐。”
這個首領始終覺得李豐哪裡有些不對,直到剛纔他纔想明白,普通的農戶家孩子怎麼會如此白皙,回想起他慌張的樣子,分明不是緊張,而是害怕,這些高手哪個不是洞若觀火,只要仔細一想,就想到了其中的理由,於是這幾匹馬迅速的向着與李豐分開的方向疾奔而去。
李豐是傻子麼?當然不是,所以他就不會在原地逗留,並且他也不會沿着道路行走,這樣太危險了,於是他向着山林走去。
這幾個人回來之後,李豐已經離開,這時正好另一隊人馬也趕來了,這個首領一看就辨認出這不是華夏國的高手,於是上去和那隊人搭訕,告訴他們發現李豐的下落,現在除了華夏國之外,其他國家的人都是他們的盟友,不管是誰擊殺了李豐,對他們來說都是一件好事,所以這十來個人立即開始尋找李豐的去向。
李豐是一點社會經驗都沒有,難免會留下蛛絲馬跡,很快,幾個人就從被踩倒的草地上發現了李豐的行蹤,跟隨着李豐留下來的足跡就不難追查到李豐的下落,十幾個人騎着快馬開始沿着李豐行進的方向追趕。
在尋找李豐留下來的線索這段過程中,李豐已經疾奔到數裡以外了,可是他的兩條腿畢竟還是沒有駿馬的速度快,這些暗殺者也在逐漸的拉近着與李豐之間的距離。太陽漸漸地落了下去,李豐也進入了茂密的山林。這裡已經不適合騎馬了,暗殺者們開始步行追趕,即便是這樣,他們的速度依舊要比李豐快上一些,只是作爲追趕者,他們要時刻去辨認李豐留下來的線索,所以還是影響了一些速度。
小半天沒有吃東西了,加上李豐又是在急速的趕路,身體消耗自然要大上不少。這時他也覺得沒那麼危險了,畢竟自己走出那麼遠了,所以,弄點吃的纔是當務之急,李豐在山林中穿梭,終於讓他發現一棵果樹,看着樹上滿是誘人的果子,李豐一下跳到樹上,就大吃特吃起來。
“李豐,我看你這次還能往哪裡逃?”坐在樹上的李豐居然沒有發覺自己已經被敵人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