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過老太君,他回了王府。
子安剛喝過湯,坐在院子裡看書。見他回來,便揚起了臉瞧他。“壯壯願意去嗎?”
“去了。”
“那就好,她去我就放心。”子安把書放下,“你去那麼久。我還以爲她不願意呢。”
慕容桀走到她的身邊,輕輕地摟住她的肩膀,“不是。我去了一趟陳府。”
“陳府?去那邊有事嗎?”子安眸子裡閃着疑惑。
慕容桀慢慢地蹲下來,拉住子安的手。看着她,陽光從樹上上透下來,照在她潔淨的臉上。彷彿渡了一層金光。
“子安,我要和你談一下。”慕容桀認真地說。
子安的心噗通噗通地跳了一下,“怎麼了?”
“你聽我說,”慕容桀繼續拉着她的手。眸色鄭重。“本王是頭一次做父親,所以,有些不知道如何處理這種情緒。我心裡很高興。同時我心裡也很惶恐,很多憂慮,我怕自己教不好這孩子,所以我去找了一趟老太君,陳家上下和睦,想必她是有經驗的。”
子安的心徐徐放下,真嚇死她,還以爲怎麼了呢,原來是產前焦慮,好吧,她這個孕婦都還沒焦慮,做父親的倒是焦慮上了。
“那跟陳太君談過之後,現在知道怎麼做父親了嗎?”子安問道。
“不知道,但是至少心裡有底了。”慕容桀想了一下,想把心裡雜亂的話總結總結,片刻,道:“以身作則。”
子安挑眉,這話真是很有水平啊。
小七,好樣噠。
“不管這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本王都不希望像本王那樣人見人怕。所以,本王會在孩子出生之前,改變自己的脾氣和性格,若我忍不住發火或者是脾氣暴躁的時候,你要從旁提醒。”
子安失笑,“不是,老七,你沒必要這樣,嚴父慈母,一人分飾一角,挺好的。”
慕容桀想了一下,“但是,本王希望,本王是慈父,而你是嚴母。”
“好,不要緊的,都是爲了孩子好。”子安道。
慕容桀瞧着她,心裡頭有些懊惱,似乎連子安都處理比他好啊。
哎,好惆悵。
“老七,這孩子的到來,你是真高興嗎?”子安略有些擔心地問道,他確實表現出開心來,但是,這開心沒持續多久,就變成了擔憂。
慕容桀點頭,“怎麼會不開心?我願意用我的生命去交換這個孩子,但是,就因爲很開心,很重視,我纔會擔憂,我怕……怕他會成爲廢太子和老八那樣的人。”
“不會。”子安淚盈於睫,“我們會一直陪伴着孩子,教導他正確的三觀,教導他做人的道理,告訴他,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事情不可以做。”
“你說的話,和老太君說的話一樣的,老太君說,沒什麼問題是陪伴不能解決的。”慕容桀道。
“是的,孩子所有的問題,都能用陪伴來解決,還有你說的那句話也很重要,以身作則,老八爲什麼會變成那樣?因爲當他萌生權力爭鬥的時候,你母妃沒有阻止反而一直助長他這種權欲心,任由其膨脹。廢太子爲什麼會落得如斯田地?是因爲負責教導他的皇后,心偏了,且從小跟他說,以後他就是要當皇帝的人,他會大權在握,他不需要努力都能得到想要的一切,這就是她們沒有以身作則的後果。”
慕容桀點點頭,“你說得有道理,這教育孩子,真是好大的學問,以後,要去請教外祖父。”
他說的是袁大學士。
子安道:“老七,你真不必這麼緊張,教育是一條漫長的道路,現在我們還不需要想這一點,我們首先要擔心的,是他會不會健康,還有,朝中會不會再亂,我能不能安然無恙地把孩子生下來。”
這是子安心底的擔心,因爲,她之前中過銷魂散,也服用過一些藥,會不會傷害孩子,她自己都沒把握。
且這個年代,孕期是沒有現代醫學監測,許多數據都不知道。
而且,皇上那邊,真的願意停息了嗎?
慕容桀保證道:“子安,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去保護你們,不會叫你們受到丁點的傷害。”
子安凝望着他,他眼底的堅定和毅然叫她信任無比。
這個男人,是越發走進她心底深處了。
樂清宮。
梅妃的身體好些了,但是到底失血過多,需要調養一段日子。
壯壯打發了人出去,只留下琴之和瓊華在這裡守着。
見她臉色還是很蒼白,便道:“記得叫奴才們多給你燉點補湯,慢慢地調養回來。”
梅妃蒼白一笑,“謝公主,臣妾會吩咐她們的。”
“嗯,皇上那邊,對你可有什麼懷疑?”壯壯問道。
“暫時還沒有,公主放心。”
壯壯點頭,“那就好,但是正如子安所言,這件事情,始終還是有漏洞的,你要想好說辭,例如,你是如何知道宜貴妃殺了孫芳兒,又是如何知道她往後花園裡埋屍,皇上如今不問,等他冷靜下來,他一定會問的。”
梅妃道:“公主放心,臣妾都有周詳的說辭。”
“還有,阿鑫來你宮中互通消息的時候,是他親自過來嗎?”
梅妃搖頭,“沒有,王爺不是親自過來的,是請他身邊的人送來補品,祝賀臣妾有孕,只來了兩次,所以,都是有正經理由,因此,這點不必擔心。”
“嗯,那就好,那就好。”壯壯想起之前曾懷疑她,確實是自己多疑了,“本宮當時懷疑你害子安,是冤枉了你,本宮給你賠罪。”
說着,便站起來對着她福身告罪。
梅妃嚇了一跳,連忙托住她的手,“本宮,使不得,使不得,臣妾受不起,公主懷疑臣妾,也是正常的,確實是臣妾身邊的冬梅勾結了宜貴妃。”
“幸好子安堅持相信你啊,否則,本宮真的錯怪你,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呢?對了,子安讓你吃下的那顆藥,會診斷出滑脈,御醫們都沒有懷疑吧?還有最後失胎的時候,御醫可有什麼特別的話說?”
梅妃搖頭道:“御醫沒有懷疑,一致認定是喜脈,至於後來失胎的時候,我故意刺了小腹,那身衣裳很鬆,血會沿着小腹的皮膚往底流,因此,也有小產的假象。”
壯壯聽她這樣說,不禁握住她的手,“難爲你了,要你受這麼大的苦。”
梅妃一笑,“這有什麼的?這口氣,臣妾也忍了十年了,如今心裡頭不知道多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