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節 操節操

非做不可 25節操!節操!

兩人坐上出租,沈昱眼睛在車內四處亂瞟,好半晌才彆扭道:“待會兒,想去哪裡吃飯?”

蘇有有懨懨地倒在椅背,盯着窗外後退的街景,有氣無力:“嗯?我都可以,隨你喜歡吧。”面對顧家喬她明明一滴眼淚都沒掉,可是爲什麼有種大哭之後,精疲力盡的虛弱。

隨他喜歡?沈昱有些犯愁,上次吃素齋,她根本沒吃多少,顯然不喜歡素菜,但他又不喜歡豬肉牛肉之類的,便問:“吃魚怎麼樣?”

蘇有有稍微回了點神,腦子裡過了下愛吃的魚,忽地有點興奮,扭過頭來:“我們去吃日料好不好?我好久沒吃三文魚了。”顧家喬不喜歡吃生的東西,所以跟他在一起,她從不提去吃日料。

漸漸地,她也忘記了自己愛吃三文魚。有的時候自己變了,卻連自己都不知道。

沈昱看着她的臉色如迴光返照一般,從剛纔死氣沉沉的青色,一下子變得面色紅潤,神采奕奕,不由難掩笑意,敢情他喜歡上一個吃貨?

清清嗓子,他忍住想把手放到她頭頂揉揉的衝動:“那我帶你去家超好吃的日料。”

蘇有有光是幻想一下那肥美香醇,入口即化的三文魚,口水就快要流下來了:“一定要是超好吃哦,普通好吃都不行。”

沈昱好笑地斜了她一眼,唾棄:“趕緊擦擦你的口水吧,都快掉到椅子上了,你這樣出去別說認識我啊,還不夠丟人現眼的。”

蘇有有下意識地摸摸下巴,把口水咽回去,都沒勁跟他吵,揉着肚子道:“唉,這下是真餓了。”

沈昱讓師傅開到領館後面的一家日料,蘇有有進店,頓時驚呆了,她原來吃過的日料也就回轉壽司這種級別,還是趁着半價的時候去,那時覺得各種高端大氣上檔次,現在跟這家日料一比,迴轉頓時就淪爲大排檔了。

整幢的日式竹樓,樓前流水假山,交錯的竹筒內,有清泉滑過,侍女都身着和服,梳着盤發,踩着木屐,走起來安安靜靜細細碎碎,姿態別提有多溫婉。

沈昱和蘇有有被領到靠裡的房間,侍女輕輕拉開推拉門,示意他們脫鞋而入,然後跪在門口,仔細優雅地替他們將鞋收好。

蘇有有看得是心有慼慼焉,連個服務生都這麼敬業,不知道吃一頓要花多少錢,她可還在試用期,拿不到幾個子兒啊……

但是現在進都進來了,連鞋都脫了,總不能半路落荒而逃,腆着臉再出去吧,也只能硬着頭皮,假模假式地在矮几前入坐。

沈昱給她介紹:“這店裡的三文魚都是阿拉斯加空運過來的,魚油含量可不是國內淡水養殖的能相比,你吃了就知道絕對不是普通好吃。”

蘇有有一聽又是阿拉斯加又是空運的,神色尷尬地舉起爪子擋在嘴邊,跟地下黨接頭似的低聲道:“這兒吃一頓得花不少錢吧?”

沈昱看她那小心翼翼的樣子,不由好笑:“你以爲我會讓你出錢?”

“不是,你憑什麼請我啊?”蘇有有嘟囔着:“平白無故地請這麼貴,我吃了不安心,還是AA吧,回頭我把錢還你。”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她可不想爲了頓吃的就沒了節操。

沈昱也知道跟她的關係沒到位,她纔會吃頓飯都要跟他分得清清楚楚:“怎麼平白無故了,我佔了你便宜,請你吃頓好的不是應該的嘛?”爲轉移話題,他又加了句:“還是說你覺得我請不起?”

蘇有有一聽,立即乾笑道:“哎喲瞧您這話說的,您都開保時捷了,哪能連個魚都請不起。”

沈昱下巴一昂:“這不結了,你安心吃。”

蘇有有還想再爭,侍女把餐單送上,她隨手一翻,臉一黑,就決定,去他媽的節操,姐不要了。

沈昱看她臉色就懂了,拿過餐單點餐,蘇有有就安靜地裝喝茶,點完後侍女柔聲細語地說:“今天是我們店主的結婚紀念日,凡到店用餐的情侶,都可以享用免費的甜點兩份。請問需要什麼口味?我們有朗姆巧克力和香草兩種。”

蘇有有一聽情侶兩個字,就笑着擺手:“哎呀,我們不是……”

沈昱硬生生打斷她:“我要朗姆巧克力。”

蘇有有見他無恥冒領,心想反正自己也沒啥節操了,就跟着打哈哈:“那我也要朗姆巧克力。”

侍女面露難色:“不好意思,朗姆巧克力只剩下一份了。”

蘇有有下意識看了沈昱一眼,她是女孩子,總不可能讓她退讓吧?

沈昱手指在桌面輕叩兩下,嘴角一勾:“給她拿香草的。”

“……”

侍女也愣了一下,跟着點點頭,收好餐單,倒退着出去了。

蘇有有下一秒就忘記甜點的不愉快,想着刺身手卷就食慾大增,情緒也跟着嗨起來。

店內安靜,沒人說話,她感覺有點冷場,加上沈昱請她吃東西,她就產生了一種禮尚往來的心態,便主動承擔起找話題的責任:“哎,就你那保時捷,誰給你選的?”

沈昱聳肩:“自己選的。”他見蘇有有神情不似讚賞,追問:“怎麼,有意見?”

蘇有有露出費解的表情:“你怎麼會喜歡保時捷呢?我覺得保時捷,尤其是跑車,特別有種錢多人傻的氣質。”

這要換了別人這麼說,沈昱早上去大耳刮子抽丫的,不過現在他只哦了聲:“是嗎?那你覺得什麼車好?”

“嗯……”蘇有有仔細一想:“我喜歡低調一點的,商務型的,例如奔馳,奧迪,還有大衆的幾個系列,都不錯,黑色的最好了,夠沉穩。”

沈昱靜靜聽着,指尖摩挲着瓷杯的杯口,像是在考慮着什麼。

蘇有有注意到他擱於杯上的手指,纖長均勻,骨節分明,白皙如玉,這樣的手,如果拿手術刀,肯定飄逸極了,她忍不住好奇:“哎,你幹嘛不做外科醫生?”

“我不喜歡拿刀切別人。”

“那你爲什麼要做醫生?”

沈昱安靜須臾:“我小時候,外婆因病去世,那個時候就有了做醫生的打算。”

“你那時多大?”

“十歲。”

“哇,這麼小。”好可憐。

“你呢?怎麼會選擇做醫藥銷售的?”

蘇有有嘆口氣,屈起手肘支着下巴:“我也沒想到會走到這條路。高考報志願,明明是想做外科醫生,卻陰差陽錯地落到了藥學,這個專業的本科生找個好工作也不容易,幹銷售掙的錢多,所以就幹了這個。”好像很多事情,到最後都不是最初計劃的那樣子。

“女人掙那麼多錢做什麼?”沈昱身子往前傾了些:“找個能幹的男人不就行了。”比如說,像他這樣的。

蘇有有鄙視地看了他一眼:“虧你還是喝過洋墨水的,觀念怎麼這麼陳舊迂腐。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憑什麼女人就得靠男人活着?再說了,男人喜歡你時把你當寶給你錢花,不喜歡你時就無情地一腳踢開,這對女人來說多沒保障啊。”

說罷她喝了口茶:“簡而言之,就像國家說的,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有錢纔有話語權,知道不?”

沈昱看着她傻乎乎在那兒認真的樣子,笑而不語,蘇有有咂咂嘴:“你多讀點兒書吧。”

“……”沈昱被她噎了一下,順口氣才道:“你是文化人,還動不動就談錢,庸俗。”

蘇有有擺出一副不服咬我的表情:“我就是俗,大俗即大雅,你怎麼着吧?”

沈昱看她昂着下巴,鼓着腮幫子有些挑釁的模樣,活脫脫像某種寵物,終於忍不住伸手在她頭頂上輕輕拍了拍。

咦?神馬狀況?蘇有有茫然地望着他,因爲這個曖昧的動作有點懵,接着聽見他笑道:“跟個狗似的。”

“……你夠了啊。”她揮開他的手,咬牙:“你特麼纔跟個狗似的!”

沈昱把手收回去,只是看着她笑,蘇有有氣呼呼地瞪他一眼,這人真是,怎麼毛手毛腳的。

侍女恰到好處地送餐進來,打斷了她的注意力,鑲金邊的黑漆盤上,盛滿了大朵大朵的,用三文魚捲成的玫瑰花,還有其他各種手卷,壽司,看得讓人食指大動。

將盤子,瓷碟擺上桌,侍女就倒退着出去了。

蘇有有嘗一片三文魚,香醇在口中綻放,一種幸福的滿足頓時就直衝頭頂,感動得想哭:“真的好好吃哦,超肥美,難以形容!”

沈昱看着她滿足的小樣,心裡也高興,挑着眉說:“好吃吧?也不看看我是誰,以後你想知道哪裡有好吃的,問我就對了。”

“嗯。”蘇有有又夾一片:“你是地頭蛇嘛,你不清楚誰清楚啊。”

兩人東拉西扯地聊着,很快就把吃的一掃而光,蘇有有倒是沒想到,能和沈昱像朋友那樣正常地聊天,對他多瞭解一點,似乎就沒那麼討厭他了。

侍女送甜品進來的同時,順便遞上兩張淺色卡紙和兩隻素色鋼筆,解釋道:“這是我們店主搞的結婚紀念日活動,在卡紙上寫下彼此的五個優點,就可以在前臺換取一份免費的禮品。”

蘇有有猶豫着要不要接,沈昱已經拿了下來,侍女恭敬地說了聲:“請慢用。”就退了出去。

蘇有有拿起一支鋼筆仔細打量,磨砂的筆身,銀色筆尖,有淡淡墨漬。

這年頭還有在堅持用鋼筆寫字的人嗎?她都多久時間沒親自寫過字了,更別提還是用鋼筆:“我們真要寫嗎?”

沈昱聳肩:“有免費禮品拿,幹嘛不寫?”

蘇有有哦了聲,放下鋼筆,拿勺子:“那好吧,先吃了甜品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