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原來是這樣......
這麼說來,這個謝筠該是個疼媳婦的好男人了。
照理說,女方一旦出嫁除了回門省親,基本是不能回家的。雖然張家小姐身份特殊,但只要謝筠不同意,她便是擺出張居正女兒的架子也無濟於事。
在這個時代,疼媳婦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也得虧謝家就在江陵,如果在外府或者別處布政司,一趟出行的時間成本就得個把月,想必張家小姐也得思量一番。
再就是謝筠仍在守孝期間,出遠門也是不太可能的。不然容易被人在背後戳脊梁骨罵不孝。
“好了,我得去府衙了,有什麼事啊等我回來再說。”
孫悟範哭笑不得的擺了擺手,從寧修身邊跨步走開。
“表妹,你看看這江岸兩側的美景,真是讓人心醉啊。”
官船闊暢的船艙之中坐着一男一女兩人,年歲都在十五六上下。
男人身穿一襲月白色蘇綢長衫,頭戴書生網巾,腳蹬羊皮小靴。
他雖然身材瘦削撐不起這身行頭,但渾身透出的貴氣卻是逼人。
再看那女子,梳着雙螺髻,一身唐式宮裝襦裙把身體包裹的嚴嚴實實,唯有脖頸胸口那抹雪白惹的人氣血上涌。
只見那男人斟了一杯酒送到嘴邊淺淺酌了一口,暢道:“表妹你也嚐嚐,味道真不錯。”
那女子白了他一眼,不屑道:“喝喝喝,表哥就知道喝。除了喝酒表哥就不能有點別的想法?”
那男人神情一滯一時語塞,眼珠轉了一圈這才賠笑道:“表妹,好表妹,我知錯了還不成?你說,叫表哥怎麼賠償?這水裡遊的,天上飛的,只要你想要,表哥就把它送到你手邊!”
他急於獻好,索性一閉眼拍着胸脯作起保來,也不管能否實現。
“哼,表哥就會哄人家開心。”
那女子扭過頭去,負氣似的哼唧道:“當初真是信了邪才被表哥騙出來,這一路坐船坐的都悶死了。”
“好表妹,好雪兒,你可不能生氣喲。這出來玩呢最重要的就是開心,你要是生氣,豈不是給自己找罪受?”
見表妹又要發飆,他連忙擺手道:“都是表哥的錯成不?等到了荊州,咱們就下船好好歇一歇,玩一玩。”
一聽到這裡,女子臉上終於顯現出了笑意:“這還差不多。”
便在這時,一個身材魁梧腰佩單刀的精壯男子走入船艙,衝二人行了禮:“小公爺,前面不遠就是荊州府了,咱們要不要先派人去送信?”
原來這身着月白色錦袍的男子不是旁人,正是魏國公徐邦瑞的第五子徐懷遠,而他稱之爲表妹的則是柚家小姐柚檸雪。
這次出行着實是臨時起意。徐小公爺整日悶在金陵覺得無聊,便起了外出遊玩的心思。
一番比對計較之後,他最終在江南和湖廣之間選擇了後者。
這倒不是因爲別的,江南他已經去了三次實在是膩了。而湖廣他從未去過,好奇心作祟下選擇去遊玩也就不難理解了。
他一向和表妹柚檸雪玩的來此番出遊自然也不會忘記表妹。
一番軟磨硬泡之下,舅舅便也答應了,只叫他一路上一定要照顧好柚檸雪。
徐小公爺在金陵時有魏國公壓制,尚不敢太過放浪形骸。等到一行人出了金陵,乘官船朔長江而上,卻是完全沒了顧忌,怎麼舒爽怎麼來了。
他們走一路玩一路,竟是走了一個多月纔到江陵。
“哦,傳話就不必了,沒必要搞得興師動衆,免得那幫閒的蛋疼的御史又上疏彈劾我爹。”
徐懷遠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那家將模樣的精壯男子便抱拳退下了。
“表哥,我們要在江陵待多久?”
柚檸雪不過是個小蘿莉,又從來沒有出過遠門,這下只能倚靠表哥徐懷遠。
只見她兩隻手臂託着腦袋,眼睛一眨一眨的盯着徐懷遠,確是可愛極了。
徐懷遠哈哈大笑道:“我們這次出來是玩的,既然是玩自然要玩的開心。你說吧,你想在江陵待多久咱們就待多久。我可聽說江陵城外的鳳凰山風景極爲秀美,咱們別的地方不去這裡可一定得去瞧瞧。”
“好啊好啊。”柚檸雪卻是少女心性,聞言興奮的攥緊拳頭,眼眸中閃出光彩來。
徐懷遠揉了揉額角道:“對了,江陵的胭脂水粉也很不錯,好妹妹你也可以買上一些來。不過......”
柚檸雪正自聽得興起,見徐懷遠突然不說話了,柳眉一挑催問了起來。
“不過什麼?”
“不過好妹妹你天生麗質,膚如凝脂,根本不需要使用這些胭脂水粉啊。”
徐懷遠狡黠笑道,卻是激的小蘿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頓粉拳砸向徐懷遠的胸口:“壞蛋,壞蛋!表哥就是個大壞蛋,就會取笑人家。”
“哎呦,哎呦。”
徐懷遠裝作招架不住,連連告饒:“我哪敢取笑好妹妹呦,表哥說的都是實情。若論容貌,在金陵女子中,好妹妹若說第二有誰敢說第一?”
“表哥真是油嘴滑舌!”
柚檸雪翻了一記白眼,起身走出船艙,往船頭去了。
徐懷遠放心不下,便也起身跟了出去。
他們此番是乘船逆流而上,船速自然受到了影響,遠遠不如順流而下的。
但也正因如此,可以細細欣賞兩岸景色,不至於因爲船行的速度太而未能看清美景。
“真沒有想過長江還能是這個樣子啊。”
柚檸雪雖然從小長在金陵城,長江就在邊上,可因爲就那麼一段,給她的印象總是平平淡淡波瀾不驚的。
這番遠行,坐着官船朔長江而上,才真真切切體會到長江的瑰麗壯美。
每一段每一處都不盡相同,越往中上游走風景越是秀美,行到江陵流域兩岸的旖旎景色已經美得讓人窒息,柚檸雪甚至在想此番便不回去了,在江岸邊蓋上一棟竹樓生活下去。
但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她且不說,表哥可是魏國公府的小公爺,怎麼可能爲了她一個人跑到山林裡歸隱過小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