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楊延昭的質疑,回答他的卻是楊延輝。
“爹曾經說過,楊家不能成爲外戚。一旦成了外戚,以後楊家就沒機會去戰場上建功立業了。子孫後輩享受富貴日子長久了,就沒用多少鬥志了。到那個時候,楊家就沒了。”
楊延昭愣神,“我們救七弟,跟外戚扯得上什麼關係?”
楊延輝橫了楊延昭一眼。
“派人給我們送信的是清裕公主的人,也就是說,清裕公主想借我們的手,幫她搶親。今夜,如果我們兄弟真的保住了七弟,明日陛下的賜婚旨意就會發到楊府。”
楊延昭目瞪口呆,“這不可能吧?”
楊延輝不再搭理楊延昭,騎着快馬,衆人向天波楊府奔去。
……
金水河畔,四家幾百人圍困着楊延嗣,誰也不敢搶先動手。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個道理,所有人都懂。
“你們都別過來……”
楊延嗣感覺自己像是一隻小綿羊,被一羣大灰狼圍困着,垂死掙扎。
王世隆樂呵呵一笑,“七郎哥,你就別掙扎了,再掙扎也沒用。乖乖跟我走吧。”
楊延嗣瞅着曹瑋四人,咬着牙,“你們四個人,我到底要跟誰走?”
“自然是跟我走!”
“跟我走!”
“……”
四人互相爭吵,僵持不下,最終把這個選擇權交給了楊延嗣。
“七郎哥,你自己選,你願意跟誰走,就跟誰走。”
“不過,七郎哥,你可要明白,今日不把你帶回去,做弟弟的這條腿就保不住了。”
“七郎哥,他那還只是一條腿,我估計兩條腿都保不住……”
“我……兩條腿和兩條胳膊都保不住。”
眼見着四個小的,眼神可憐巴巴的看着自己。
楊延嗣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四位弟弟,咱們改日再約不好嗎?改日我親自登門拜訪,不好嗎?”
四人齊齊搖頭。
呼延達爆喝一聲,“唧唧歪歪,說來說去有什麼意思,誰搶到算誰的,呼延家的,動手。”
呼延達話音落地,手持狼牙棒撲向楊延嗣。
“我去!呼延達,你不講規矩。”
石元孫一瞧,急了,喝斥了一聲,領着石府的人也開始動手。
呼延家府兵和石元孫家的府兵撞在了一起。
雙方打的你來我往,殺的人仰馬翻。
呼延達提着狼牙棒,衝入到人羣中,猶如虎入羊羣,一棒子下去,石元孫家的一個府兵暈倒在了地上。
相比於呼延家的勇猛,石家的府兵配合的更有章法,進退有序。
雙方拼殺了幾個回合,別看着呼延達勇猛,可是論起損失,呼延家被打暈的人,遠比石家的多。
曹瑋和王世隆領着人蠢蠢欲動。
兩個人對眼瞧在一起,他們都想做黃雀。
楊延嗣瞅準了這個機會,四顧了一眼,眼下能跑的路,只有水上一條。
他水性算不得有多好,勉強在水裡能蹦躂。
瞅準了一個機會,楊延嗣一頭扎進了金水河裡。
“不好了!七郎哥投水自殺了!”
曹瑋大吼了一聲。
在場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一個個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動了。
“傻愣着幹什麼,快去救人啊!”
曹瑋咆哮了一聲。
呼延達三人才反應了過來,立馬從府兵裡抽調了一些水性好的,跳下水去救人。
夜色很黑,即便是有月光,大家也很難看到從水中露出頭的楊延嗣。
場面一瞬間亂成了一團。
曹瑋卻帶着人悄悄離開了。
楊延嗣在水裡,一路暢遊,累了,就仰面躺着,漂浮在水面上,緩一緩。
也不知道遊了多久,楊延嗣瞧見了河面上一個孤零零的烏篷船。
然後,楊延嗣遊了過去,攀上了烏篷船。
“噗呲~”
楊延嗣爬上烏篷船,仰面躺在了船艄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秋日裡,天氣有些涼,楊公子又在水裡遊了這麼久,難免感染上了一些風寒。喝一口薑湯暖暖身子。”
一道蒼老的聲音在烏篷船裡響起,然後楊延嗣就瞧見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端着一碗薑湯,出現在了楊延嗣面前。
“多謝!”
楊延嗣坐起身,端着薑湯一飲而盡。
然後,他反應了過來,疑問道:“老丈爲何知道我姓楊?”
老者撫摸着鬍鬚,笑眯眯道:“知道,自然知道。探花郎的大名,老朽怎麼可能不知道?”
隨着老者話音落地,楊延嗣感覺腦袋暈乎乎的。
然後,一頭栽倒在了船艄,暈厥了過去。
“全汴京城裡的權貴都在搶他,卻被首領您一碗迷魂湯給迷倒了……”
從烏篷船船艙內,走出了一位身材消瘦,渾身包裹着夜行衣的女子。
“恰逢其會罷了……”
老者很隨意的說了一句。
女子問道:“接下來怎麼辦?殺了這個小子,這小子是南唐那個丫頭的心上人,殺了他。南唐那個丫頭一定方寸大亂。我們就能趁機吞掉南唐的勢力。”
老者呲着牙花子,陰聲道:“暫時還不能殺,如今這小子在汴京城裡,算得上是一號人物。一旦殺了他,必定汴京城震動。到時候,我們的處境,恐怕就會很危險。稍有不慎,我們會被滅的連渣都不剩。”
“再說了,有北漢那羣惡狗們留下的東西。楊家的人,殺不殺,都無關緊要。”
女子疑問,“那怎麼處理他?”
老者神秘一笑,“賣了!”
女子愕然,“賣了?”
老者嘿嘿一笑,“今日東華門唱名後,有人在黑市上懸賞十萬貫,要這個小子的人。”
女子大喜,“十萬貫,太好了。”
……
月色如水,老者和女子駕船到了一處花樓,然後派出了手下去找黑市上委託的人。
兩柱香後,一個身體癡胖,一身管家打扮的老者出現在了花樓。
在檢查了昏迷的楊延嗣後,痛快的付了十萬貫,然後讓家丁扛着楊延嗣離開了。
時至午夜的時候。
家丁們擡着楊延嗣,進入到了一座規模宏大的宅院。
院子裡,一老一少,少的匆匆跑上前,瞧着被擡着的楊延嗣,震驚的說了一句。
“我們一羣人爭搶都沒爭搶到,最後居然從黑市懸賞上買回來了?”
年老的,瞧着年少的,以及家丁們擡着的楊延嗣。
苦笑着搖了搖頭,“這小子有什麼好的,把琳兒迷的五迷三道的。讓你們敢瞞着爲父,調動府上在汴京城裡所有的力量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