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郡主是個危險品。
楊延嗣之所以如此認爲,完全取決於柴郡主的身份。
柴郡主乃是後周柴榮的遺女,趙匡胤恩典,賜封她爲御妹,和趙德芳兄妹相稱,關係也最親近。
趙家江山是從柴家孤兒寡母手中搶來的,趙氏皇帝看似對柴家恩寵有加,實際上暗地裡很忌憚。
此外,趙光義的皇位又是從他二哥趙匡胤手裡搶過來的。趙光義明面上對趙德芳加官進爵,恩寵有加,實則處處提防。
作爲趙德芳義妹,未見得是一件好事。
趙光義本身就是心思陰沉之輩,凡是對他有威脅的人,基本上都被他弄死了。
南唐後主李煜,吳越王錢弘俶,二人之死就是鐵證。
楊家若是書香門第也就罷了,偏偏隸屬將門,在趙光義眼裡還是特別能征善戰的主兒。
楊延昭和柴郡主結合,很容易觸動趙光義敏感的神經。
縱觀整部《楊家將》,看似潘仁美是坑死楊家將的罪魁禍首,實際上仔細思考,就會發現,這裡面潛藏着一絲趙光義的影子。
首先,潘仁美坐鎮西壁營地,手握大軍,明明有救楊家機會,卻偏偏坐視不理。
這完全不符合常理,先從潘仁美智慧上分析。自古以來,凡是能夠被標榜爲大奸臣的存在,哪一個不是智慧超羣,老奸巨猾的存在,任憑朝堂上忠臣良將怎麼咬,人家都安然不動。
由此可見,位居太師的潘仁美,在智慧上沒問題。既然如此,就不可能坐擁出兵良機,坐看楊業身陷陳家谷不救。
更不可能光明正大在西壁營內亂箭射死楊延嗣。
一切的一切,只能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潘仁美得到了趙光義授意,纔敢如此光明正大坑害忠臣良將。
從潘仁美害死楊家將後,沒有得到趙光義實質性的懲罰就可以看得出來。
至於後來潘仁美之死,也完全是八賢王趙德芳一行人怒火難平,趙光義不得不硬着頭皮讓他當了替死鬼。
如果這可以用皇帝昏庸來解釋,那麼……
楊業一個能征善戰的將軍,明明可以戰死在沙場上,爲何偏偏要撞死在李陵碑上?
金沙灘一役後,楊五郎還活着,爲何會拋妻棄母,去當了和尚?
楊四郎遺落在遼邦,十二寡婦徵西的時候,也曾悄然潛到宋軍軍營探望自己母親,爲何他沒被限制人身自由,卻不願意會大宋呢?
若不是心灰意冷,他們爲何要這麼做?
僅僅一個潘仁美,真的能讓楊家一門虎將,心灰意冷嗎?
那麼,有人問,趙光義爲何容不下忠勇善戰的楊家將呢?
原因曾經說過,楊業在戰場上是能征善戰的統帥,可是在政治上,卻是一個小白。
首先,楊家和趙德芳走得太近,還把柴郡主娶回家給楊延昭當媳婦。
趙德芳和柴郡主,在趙光義眼中都是打着標籤的存在。
楊家作爲將門,距離這二人太近,就是在挑釁趙光義神經。
你是打算幫趙德芳奪取皇位?還是打算幫柴郡主復國?
其次,楊家一門,出一個能打的楊業就夠了,趙光義讓你統領十萬兵馬,非常放心。可是楊家一門,能打的出了八個。這要是讓八個人都混上去了,一人統領個十萬兵馬,那趙光義的江山還坐不坐?
有人會問,能打也是錯?
能打不是錯,能打的太多就是錯。
趙氏江山是靠着兵變奪來的,你們楊家能打的這麼多,萬一那一天也來一個黃袍加身,那可就不好玩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小事,匯聚在一起,就成了趙光義對楊家下手的動機。
楊延嗣在穿越之初,立誓保護楊家一門。
起初他只覺得,只要在關鍵時刻想辦法保住楊家一門就可以了。後來深思熟慮之後,纔想通了其中的利害關係。他也感受到了保護楊家一門的壓力。
想要保護楊家,就必須讓楊家人距離這些危險品遠點。
一念至此,楊延嗣上前,擋住了正準備向柴郡主獻媚的楊延昭。
“六哥,我有事跟你說……”
楊延昭一臉狐疑的跟着楊延嗣來到石欄旁,“七弟,你有何要緊的事兒,趕快說?”
“六哥,我覺得柴郡主不適合你。”楊延嗣坦言。
楊延昭臉頰微紅,“七弟,你別胡說,我跟屏兒……柴郡主,僅有兄妹之情,絕對沒有非分之想。”
楊延嗣一臉鄙夷,楊延昭慌亂的表情太過明顯。
“沒有非分之想最好。”楊延嗣坦言,“六哥,我們楊家是將門,柴郡主乃是前朝遺女,陛下是不願意看到你們結合在一起的。”
楊延昭一愣,“爲什麼?”
楊延嗣翻了個白眼,“你想幫柴氏復國嗎?”
楊延昭聞言,連忙搖頭,“斷無可能!”
楊延昭年齡雖小,卻也是聰明之人,經過楊延嗣提醒,隱約感覺到其中的利害關係。
“真的沒有可能嗎?”
楊延嗣也不願意看到楊延昭心灰意冷,攬着他肩膀,指着曹琳,“無論從相貌、身段、家室來看,曹琳都遠比柴郡主更好。爲何你不選擇她呢?天下女子千千萬,你不用在一棵樹上吊死。”
在楊延嗣印象裡,曹家算是大宋將門中,存在最久,享受榮華富貴最多的家族。他們總能在合適的時候,做出最對的選擇。
和曹家聯姻,絕對比和柴郡主結合要好一百倍。
楊延昭瞧了一眼曹琳,果斷搖頭,“曹家妹妹骨子裡傲氣太盛,我不喜歡……”
在楊延昭心裡,愛情還是一個很模糊的概念,政治聯姻這種事他從都沒想過。他現在心裡,有好感,就是喜歡。
楊延嗣突然覺得跟楊延昭討論這個問題有些爲時過早。
楊延嗣準備勸解楊延昭幾句,卻被一陣爭吵聲打斷。
“你們憑什麼搶我們的地方?”
“這繁臺又不是你家之物,這片地方也不是你家的,我們憑什麼不能搶?”
“就是就是……你們一幫女兒家,佔據了這麼好的地方,簡直是浪費。還不如讓給我們,吟詩作對。”
循聲望去,看到呼延赤金在跟三個十六歲左右的少年人爭吵。
這三個少年人都是一副讀書人打扮,帶着一羣豪奴,一臉趾高氣揚。
爲首的少年,手持把紙扇,紙扇上畫着一副仕女圖,看手筆應該是出自於名家之手,在扇尾,吊着一個玉石扇墜,翠綠通透,一看就是上品。
身邊跟隨的少年,一臉巴結的介紹道:“你們知道這位是誰嗎?這位可是當朝太學祭酒王欽的公子,王吉,王公子,你們這些人惹得起嗎?還不快快讓開。”
呼延赤金一聽不樂意了,“太學祭酒家的公子了不起?你們可知道我們是誰?”
王吉一臉傲氣,摺扇一點,“本公子不需要知道你們是誰,現在給我閃開,不然休怪我不客氣。”
“你們敢?”
呼延赤金擋在柴郡主和曹琳身前。
王吉也許跋扈慣了,也對面人的身份都不問,直接揮了揮手。她身後的豪奴們撲上前,準備行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