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翻譯一下……”
楊延嗣進竹樓的時候,瞧見了交趾女人拽着黑甲軍軍卒哭泣,黑甲軍軍卒一臉無辜的盯着她。
來的時候,楊延嗣特地帶了一個懂交趾話的邕州人。
一個瘦高個,面容清秀,是個讀書人,懂遼、宋、党項、吐蕃、交趾等七國語言,是個難得的人才。
此人名叫王明誠。
以王明誠的語言天賦,到鴻臚寺內混一個正六品職官還是沒問題的,偏偏此人似乎不願意在大宋朝堂上爲官。
楊延嗣曾經問過他,但他並沒有回答。
對此,楊延嗣也沒有追問下去。
王明誠跟在楊延嗣身後,憋着笑意。
剛纔在門口的時候,他就已經聽出了房裡發生的一切的始末。
“大人,學生就不翻譯了吧,學生感覺,他並不是聽不懂那個交趾女人在說什麼,反而像是故意裝作聽不懂。”
楊延嗣黑着臉,道:“翻譯,必須翻譯。”
王明誠拗不過楊延嗣,只能邊笑邊說道:“這個交趾女人問你,剛纔你明明答應了,帶走她,收下錢財,放過她男人,爲何你出爾反爾?”
黑甲軍軍卒卸下了面甲,露出了一張憨厚的臉頰,臉頰上寫滿了愕然。
“你翻譯的,爲啥跟俺看到的不一樣。俺可是明明白白看着,她給俺錢財,讓俺幫她殺了她男人的。”
若不是這小子眼珠子滴溜溜亂轉,楊延嗣恐怕還真被這個傢伙給騙過去了。
楊延嗣瞪着眼,道:“別以爲老子不知道你裝的什麼心思,你狗日的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所以想殺了人家男人,取而代之?”
黑甲軍軍卒憨憨的撓了撓頭。
“俺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找房媳婦了。”
楊延嗣恨鐵不成鋼道:“你一個家將曲部,領着高額的月例,多少女人搶着嫁給你,你不要,偏偏要找一個交趾女人,不怕人戳脊梁骨?”
黑甲軍軍卒樂呵呵笑道:“汴京城的女人,心眼太花,俺就是想找個心眼實在的。俺不怕別人戳脊梁骨,反正俺無爹無孃的,婚事不用別人做主,俺自己就能做主。”
楊延嗣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們的任務是搶錢搶糧搶男人,不是搶女人。”
楊延嗣盯着笑呵呵的黑甲軍軍卒,氣不打一處來,“你看上她了,自己想辦法。總之不許明搶。老子丟不起這個人。”
“門外的幹嘛呢,等着看戲呢,進來搬糧食。”
楊延嗣衝着門外咆哮了一聲。
兩個稻草人所屬,揹着麻布袋子,衝了進來。
交趾女人見到竹樓內又多了兩個帶刀的男人,放開了黑甲軍軍卒,鋪上牀,抱起了自家孩子,迅速的躲到了一個屋角。
然後盯着兩個稻草人在竹樓內翻找糧食。
交趾的水稻一年三熟,而且不用精耕細作,刀耕火種一樣的播種收穫。
每一個交趾家庭似乎都不缺少糧食,而且存糧還不少。
兩個稻草人軍卒,在竹樓一角發現了一個細竹條編制的錐形席捲,在裡面堆放着白花花的稻米。
兩個人二話不說,拿着口袋就開始裝糧。
很快,兩人裝滿了四麻袋的稻米。
扛着四麻袋稻米,一行人出了竹樓。
臨走的時候,黑甲軍軍卒又跑回去了一趟,把竹樓裡那個交趾男人的屍體拖了出來。
這個舉動惹來了楊延嗣一通罵。
黑甲軍們和稻草人們,從村莊的各個竹樓裡進進出出,一袋袋的糧食很快堆積滿了村口的打穀場。
幾乎出乎了所有人預料,嘎裡村的村民們沒人幾個人抵抗。
男人們如同鵪鶉一樣被押解到了打穀場。
一個個雙手抱着腦袋,蹲成了一排排。
“呸~”
彭湃啐了一口,罵罵咧咧的走了過來。
“受傷了?”
楊延嗣問。
彭湃踹了一腳身旁的交趾男人,“搶錢的時候,被女人抓挖了一下。這些男人一點骨氣都沒有,連個女人都不如。”
楊延嗣聳肩笑道:“這不是挺好的嗎?”
“呸!”
彭湃不屑道:“個頂個的窩囊廢。”
楊延嗣翻了個白眼,“行了,別罵了。那邊村頭似乎有人在反抗,你帶人過去幫呼延家家將一把。”
嘎裡村抵抗的人數並不多,所以爭吵聲和吶喊聲很明顯。
彭湃抄起刀,帶着一波人過去幫忙。
楊延嗣招來了趙廸,吩咐道:“派人把村子裡的騾馬都蒐集起來,然後把糧食全部裝好,我們準備離開。”
趙廸點頭應下了,略微遲疑了一下,問道:“我們就劫掠這一個村莊,就夠了?”
楊延嗣瞅着堆得滿滿當當的打穀場,笑道:“這裡的糧食夠軍營裡的軍卒們吃七天了。我們一次不能搶回去太多。”
“爲什麼?”
“我想用糧食吸引更多的人到交趾來。”
趙廸愕然,“您是指營地裡的俚人和僚人?”
楊延嗣點了點頭。
趙廸抱拳道:“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去安排。”
趙廸吼叫着,讓人把村莊裡的騾馬都牽了過來,然後把打包好的糧食放在了騾馬背上。
由於騾馬太少,糧食太多。
所以交趾的男人們充當了一次人形騾馬。
俘虜的交趾男人總共有八九百人,每一個人肩膀上都扛着一袋糧食。
一切準備就緒以後,就見到了彭湃和呼延家家將們提着染血的長刀,扛着裝金銀珠寶的袋子回來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彭湃懷裡,抱着一個金佛。
一個足有十斤重的金佛。
這讓楊延嗣很意外。
一個小小的村莊,居然能有一個十斤重的金佛?
“這東西你們從哪兒弄來的?”
楊延嗣接過了彭湃手裡染血的金佛,掂量了一下,問道。
彭湃指着村西頭道:“在哪兒有一座小廟,廟裡有不少人守着,兄弟們殺進去以後,發現了這一尊金佛。除此以外,還發現了許多財物。”
在火把照耀下,金佛湛然生輝。
俘虜的交趾男人,盯着手持長刀的彭湃,眼中充滿了憤恨。
卻礙於周圍軍卒們的數量,不敢有所動作。
交趾人對神靈的崇敬,遠超過了對他們自己祖先。
此刻,在所有交趾男人心裡。
彭湃就是一個異端,破壞他們信仰的異端。這種人一搬都會被放在火刑架上燒死。
偏偏,這個異端現在就在他們眼前,活蹦亂跳的,他們卻無能爲力。
感謝‘磊子’六塊大洋打賞!感謝‘情濃奈何、HUANG900928’五塊大洋打賞!感謝‘傲天’一塊大洋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