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金花和楊延定,在城裡轉了許久。
他們不光問了宋人,也去找了交趾人、俚人和僚人聊過。
結果基本上大同小異。
城裡的人,幾乎對帶給他們富貴得貴人,有着近乎盲目得崇拜和尊敬。
而城裡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以前的日子,過的都很苦。
交趾的女人們,在家裡被壓迫,經常捱打。
俚人和僚人們在山林裡,和野獸爲伍,經常死人,過的還是朝不保夕的生活。
宋人們在大宋朝的國土上,也是吃不飽穿不暖。
楊延嗣做的事情並不多,他只是把這些苦難的人集中起來,給予了他們一丁點兒的幫助。
讓他們自己爲自己的生活,奮鬥、奔波、忙碌。
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只要有見識的人,都能做出來。
只可惜,時至今日,除了楊延嗣,沒人去這麼做。
在大宋朝內,當官的,爲了權勢,爲了富貴,勾心鬥角,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的權勢和富貴沒了。
可是在這裡,楊延嗣不用去宣示自己的權勢,也不用爲了富貴去勾心鬥角。
城裡的所有人,自然而然,理所應當的認爲。
楊延嗣本該就是貴人。
他不成爲貴人,那簡直是沒天理的事情。
楊延定和耿金花趕到城主府的時候,海里那正在府內接待從宋地過來的客商。
出於某種謹慎的心思,爲了避開這些客商,楊延定和耿金花二人繞過了正門。
到了城主府的另一側。
在這裡有一個小廣場。
從軍營裡出來,在馳道上奔波的十騎已經在此等候。
楊延定仔細檢查了十騎的馬蹄,發現經過了長時間在石子路上奔波。
這十騎的馬蹄並沒有損壞。
在馬掌上,他發現了馬蹄鐵。
從趙廸口中得知了馬蹄鐵的用途以後。
他和耿金花二人都頻頻稱奇。
密札城裡,能引起他們注意力的東西太多了。
相比而言,馬蹄鐵這個東西,對他們更有吸引力。
在楊延定去參觀打造馬蹄鐵的鐵匠作坊的時候,海里那已經接見過了宋地的客商。
海里那聽說楊延定和耿金花到了,就趕忙過來一見。
在海里那見楊延定和耿金花的時候。
楊延嗣在永寧軍營地內,正在見李子楓。
李子楓是永寧軍的主帥,楊延嗣只是監軍,雖說他代表的是皇帝。
但是還沒有託大等待李子楓來拜見自己。
李子楓率領着永寧軍所屬回到了軍營,給侯仁寶交了軍令,就回到了自己的房內。
洗漱了一番後,聽說楊延嗣來訪。
他趕忙整理了一下衣冠,出門相迎。
“楊賢弟!”
“李兄!”
雙方見禮過後,李子楓帶着楊延嗣進了房內。
在正廳內,李子楓命人奉茶。
兩個人端着茶,互相打量着對方。
李子楓是一箇中年人,蓄着長鬚,國字臉,身形魁梧,不怒自威。
常年行伍,在他身上帶有明顯的行伍氣息。
明明穿着一身文人獨有的長衫,卻袒胸露乳的。
見楊延嗣盯着自己的胸膛猛瞧,李子楓樂呵呵一笑。
“楊賢弟,爲兄是北人,不太習慣南方這天氣。所以在家的時候,一直都敞開衣襟。”
楊延嗣淡然笑道:“李兄性情率直,一看就是性情中人。”
“哈哈哈……”李子楓哈哈大笑,“楊賢弟說的在理。”
雙方寒暄了一番後。
李子楓正色道:“楊賢弟,你來永寧軍的事兒,石帥已經和李某通過信件了。石帥囑咐李某,一切都聽楊賢弟的。
楊賢弟有何謀劃,說出來讓李某參詳參詳。能幫的地方,李某必定鼎力相助。”
楊延嗣莞爾一笑,“在下等的可就是李兄的這句話。這邕州山林廣佈,山林裡物產豐富,許多東西在汴京城都能買上一個好價錢。
我的意思是,開拓出一條商道,直通汴京。把邕州的珠寶、香料、藥材、木料,運到汴京城。
這樣一來,每年,我們都能大賺一筆。”
“哦?”李子楓沉吟,“楊賢弟可有詳細的計劃?”
楊延嗣笑道:“永寧軍的精壯不動,剩下的人手,一部分編入到農墾兵團,一部分負責去開拓商道,雙管齊下。”
李子楓遲疑了一下,疑惑道:“楊賢弟到邕州,目的就是爲了開拓商道?”
楊延嗣咧嘴笑道:“這是自然,有這一條商道在,每年,我們能入手千萬貫。這可是一筆大財富。”
“啊呵呵……”
李子楓爽朗的大笑了一會兒,端起茶杯淺嘗了幾口。
他總覺得楊延嗣到邕州的目的沒那麼單純。
如果楊延嗣只是爲了求財,石守信斷然不會給自己來信,讓他事事以聽從楊延嗣的吩咐。
只是,眼下楊延嗣不願意跟他交實底,他也不能強迫。
看來楊延嗣現在還不信他。
想到這裡,李子楓放下了茶杯,陪着楊延嗣打哈哈,“楊賢弟說的在理。每年入手千萬貫,這確實是一筆極大的財富。”
“說起來,楊賢弟不愧爲太平興國五年的探花郎,果然有大才。你到了咱們永寧軍,利用營地裡的老弱病殘,建立起農墾兵團。一下子就解決了咱們營地裡糧草的問題。”
李子楓感嘆道:“咱們廂軍和禁軍比起來,簡直就是後孃養的。每年配發的糧草,只夠兄弟們勉強溫飽。許多人都是飢一頓飽一頓的。如今有了這農墾兵團,咱們營地就再也不用操心糧草問題了。”
楊延嗣抱拳道:“李兄言重了,在下身爲永寧軍監軍,自然應當幫兄弟們解決吃喝問題,談不上什麼大才。和李兄屈兵入交趾,征戰千里比起來,算不得什麼。”
提到進兵交趾的問題,李子楓臉色一黑。
“說起這個,李某還得多謝楊賢弟警醒。侯仁寶退兵,不給李某一點兒消息。若不是楊賢弟派人提醒,李某隻怕還矇在鼓裡。一旦被黎桓回兵合圍,只怕我們這些兄弟,就交代在交趾了。”
楊延嗣一愣,皺眉道:“侯仁寶退兵,居然不派人告訴李兄。這做的確實有些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