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手保衛楊家,這不是一句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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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或許覺得,以楊延嗣今時今日的成就和地位,一人足以保護楊家。
保護楊家的方法也不太複雜,只要將楊家全部遷移到南國,擺脫大宋。
那麼楊家一大家子,不僅能擺脫掉悲慘的命運,還能過上皇族的生活。
其實,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因爲,自始至終,都有一座龐大的,不和移轉的大山,擋在楊延嗣面前。
這座大山的名字,叫楊業。
楊業是一個把忠勇看的比性命還重的人。
他情願捨棄了性命,也要成全自己的忠勇。
比如,金沙灘一役,楊業兵敗兩狼山,孤立無援之下,不願被俘,撞死在李陵碑上。
這就是最好的體現。
李陵是何人?
漢,武帝時期,一位勇猛的將軍。
他曾經經歷的處境,和楊業在金沙灘經歷的很相似,兵敗被圍,孤立無援。
只是楊業選擇了以身殉國,而李陵投靠了匈奴。
國人固有的忠孝節義,紮根在我們血液中根深蒂固。
楊業就是繼承了這種思想之中的佼佼者。
有楊業這位楊家家主在大宋,即便是楊延嗣把楊家所有人都移居到南國去,也頂多是讓楊家多活了幾個人罷了。
楊業不動,楊家的根,楊家的宗祠,乃至楊家祖先千百年傳承下來的楊家的一切,都不會動。
這就是古代,一家之主的地位。
楊業這座大山搬不走,那麼楊延嗣只能想方設法的在大宋,保全住他。
只是,這困難,恐怕比楊延嗣拿下南國更難。
南國境內,要對付的敵人,大多都是一些不通禮儀的野蠻人。當然了,也有一些聰明人。
只不過,論權謀、陰謀、智謀,南國的那些人,根本不能和汴京城裡的這些人相比。
甚至可以說,放眼天下,沒有能與之比擬的。
在這麼一羣豺狼虎豹羣中,想保住楊家,更是難上加難。
誰也猜不到,躲在暗處的狼蟲虎豹,何時會從暗處衝出來,咬你一口。
如今,四方勢力奪嫡,場面就更加兇險。
楊家作爲大宋頂級將門中的一員,想要明哲保身很難。
幾乎所有想爭奪皇位的人,都想把楊家拉下水。
楊延嗣的想法很簡單,簡單粗暴的處理,伸手的剁手,伸腳的跺腳。
絕不能讓楊家牽扯到其中。
在和楊延平商談過後,楊延嗣就讓落葉啓動了潛伏在汴京城裡的火山衛,密切監視汴京城裡的各方動向。
有火山衛盯着,楊延嗣不用親自費神。
回到楊府東院的時候,曹琳已經在閣樓上的臥房候着。
臥房的擺設,還是原來的模樣。
只是楊延嗣久不歸家,房裡多了一些脂粉氣。
曹琳坐在牀頭上,在整理一件月白色衣衫,聽到了臥房門的響動,擡頭瞧了一眼,見到是楊延嗣,也沒有多言,依舊低着頭整理衣衫。
楊延嗣揹負雙手,踱步走到了牀前,嬉皮笑臉道:“怎麼,還在生我的氣?”
曹琳猛翻白眼,陰陽怪氣道:“妾身哪敢,郎君這一出征就是兩年,這兩年,給妾身送了足足三封家書。如此恩寵,妾身卻不知珍惜。今日郎君歸家,出去拜訪,連一件合身的衣服都沒有。妾身甚是惶恐,心裡還想着,一會兒準備迎接郎君的懲罰呢……”
女人啊!
這心裡有了怨氣,那說起話來,一般人真的承受不了。
曹琳這是在埋怨楊延嗣兩年,只給她寫了三封家書。
跟女人講道理,擺證據,講事實,這都是行不通的。
唯有一個字,最穩妥。
哄!
曹琳話說的再難聽,楊延嗣也不生惱,走過去坐到牀邊,伸手攬過了曹琳,把她環抱在懷裡。
曹琳奮力掙扎,楊延嗣卻怎麼也不鬆手。
直到曹琳掙扎累了,楊延嗣才笑眯眯說道:“兩年未曾歸家,勞煩琳兒操持家業,又替我在雙親前盡孝,嗣感激莫名。
縱觀這整個汴京城,論賢惠,誰又能比得上我家琳兒。”
“呸……”曹琳在楊延嗣懷裡,啐了一口,哼哼道:“咱們酒作坊,有位蘇寡婦,丈夫戰死在外。她一個人拉扯着四個孩子,侍奉着夫家雙親,整整十七年。如今四個孩子長大成人,有兩個考中的秀才。
人家纔是賢妻良母的典範,開封府還送了一塊節義牌匾給她呢……”
楊延嗣誠實的點頭,說道:“確實是一位貞節女子,讓人敬佩……”
見曹琳臉上流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楊延嗣話鋒一轉,說道:“似這等人物,和我家琳兒比起來,也差了一大截。”
曹琳剛到嘴邊的嘲諷的話,被楊延嗣逼着吞進了肚子,只能瞪了楊延嗣一眼。
“妾身如何能與她相比,你說假話,也不害臊。”
楊延嗣正色道:“怎麼能是假話呢?我所言句句屬實,其心天地可鑑。倘若有一日,你也淪落到她那步田地,必定比她做的還好。”
“呸呸呸……不許胡說。”
曹琳拍開了楊延嗣的安祿山之爪,沒好氣道:“妾身勸你,好好活着。你若是真要遭遇了什麼不測,妾身立馬就動身前往南國。學那武曌,登基爲女帝。然後再給自己建立一個後宮,招攬天下美男子,入宮侍寢。”
“啪!”
楊延嗣聞言,假裝惱怒,一巴掌就拍了下去。
“好你個曹琳,居然敢生出這種心思。簡直是無法無天了,看家法……”
夫妻之間,沒有什麼事兒是‘啪’一下解決不了的。
如果‘啪’一下不行,那就‘啪’兩下。
如果‘啪’兩個下也不行……
那就……
啪啪啪啪啪……
一番夫妻間的玩鬧過後,曹琳嬌滴滴的躺在楊延嗣懷中,明**人,美豔的不可方物。
楊延嗣癱倒在牀榻上,手裡摸着牀頭上月白色長袍,有氣無力道:“這衣衫的料子不錯,瞧款式,是男人穿的……你從哪兒借來的?”
曹琳捋了捋耳邊的髮髻,嬌嗔道:“什麼借的,身爲你的妻子,去幫你借一次衣衫,妾身已經覺得很丟人了。再去借,別人恐怕會以爲,妾身是個懶婆娘,照顧不好你。
到時候,這閒言碎語,還不得把妾身淹死。
這兩身衣衫,是妾身讓衣娘趕製的。”
楊延嗣怔了怔,“僅僅半天,就趕製出來了?你又是如何知道我的尺寸的?”
曹琳笑道:“妾身好歹掌管着不少生意,用手指丈量尺寸,輕而易舉。之所以用了半天就趕製出來了,那是因爲,妾身讓府上了八位衣娘,每人縫製一個部分,然後拼湊起來,就可以了。
雖說八位衣娘各自的針腳不同,這衣服難免有些瑕疵。
但是郎君先將就着穿,妾身已經命她們繼續製衣了。”
楊延嗣拉着曹琳的小手,笑道:“衣物只是小事,琳兒你不必這麼上心。”
曹琳瞪眼,“什麼只是小事?你回來的時候,只穿了一件褻衣和一件長袍。妾身見到嚇了一跳。眼下已經秋末了,再過幾日就入冬了,天氣分外寒冷。
你穿的那麼單薄,又騎着馬疾馳。萬一感染了風寒怎麼辦?”
“啊?”
楊延嗣有些發愣,若不是曹琳提醒,他險些都忘了。
汴京不同於南國,地理位置不同,氣候也就不同。
在南國,最冷的時候,也就跟汴京城裡初秋的溫度差不多。
楊延嗣有武藝在身,渾身氣血旺盛,若不是驟然變溫度,他還真感覺不出來。
反應過來的楊延嗣,慚愧道:“有勞琳兒你費心了,有你真好。”
得到誇獎的曹琳,笑的很甜,很嫵媚。
然後,又免不了‘啪啪啪啪啪’……
俗話說,久別勝新婚,年輕人,難免貪歡一些。
臨近傍晚的時候,有人打破了夫妻二人的平靜生活。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楊延嗣挪開了曹琳搭在自己身上的小腿,懶洋洋問道:“何事?”
門外,落葉恭敬道:“首領,老爺派人來傳話,今夜有家宴讓您準時過去……”
“知道了……”
楊延嗣躺在牀榻上想繼續賴牀,曹琳卻急吼吼的起了。
她穿戴整齊以後,見楊延嗣還賴在牀上,就撲到牀前,捏着楊延嗣鼻子。
“郎君,快起了,咱們得按時趕過去。若是去完了,爹孃,還有兄嫂們得笑話妾身了。”
楊延嗣慵懶道:“再睡會兒……再說了,就算真去完了。爹孃也只是責備一兩句而已。我扛着。”
曹琳瞪眼,嗔怒道:“妾身好歹是大家閨秀,也要臉面。你快起來。”
在曹琳急切得催促下,楊延嗣不情不願得起了牀。
穿戴整齊,洗漱了一番後,才懶洋洋得踏出了房門。
一出門,伸了個懶腰,眼神迷離的準備下樓。
落葉悄聲出現在他身邊,趴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
“大少爺派人遞話過來,八王府來人了。”
“嗯?!”
一瞬間,楊延嗣塌下去的腰板一下挺直了,臉上的慵懶一掃而光。
整個人變得格外精神,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劍。
曹琳先是嚇了一跳,然後驚奇的湊到落葉身邊追問,“你剛纔跟他說了什麼,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精神了?”
落葉冷着臉,淡淡的掃了曹琳一眼,一言不發的跟在楊延嗣身後。
曹琳頓時惱怒了,像是一頭髮怒的獅子,指着落葉對楊延嗣咆哮。
“楊延嗣,你怎麼管教的手下,連妾身這個當家主母的話都不予理睬。他是想造反嗎?”
楊延嗣安撫道:“夫人切勿動怒。”
楊延嗣牽着曹琳的手,掃了落葉一眼,煞有其事的對曹琳道:“以爲夫的觀察,他八成是瞧着咱們夫妻恩愛,濃情蜜意的,心生了嫉妒。”
曹琳眨巴着眼,愕然道:“真的假的?”
楊延嗣鄭重道:“自然是真的。瞧他年紀也不小了,確實該物色一房妻子。琳兒你手裡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曹琳何等聰明,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就明白了楊延嗣的用以。
頓時,曹琳做沉思狀,道:“作坊裡的蘇寡婦?”
剛說完,曹琳憋着嘴搖頭,“估計不行,如今蘇寡婦,可是兩個秀才的娘,不一定能看得上他……”
“衣娘晚秋?”
“不行……”
“廚娘大春?”
“也不行……”
“夜香妹……”
“還是不行……”
曹琳自問自答了一會兒,懊惱的問楊延嗣,“妾身一時間想不起有什麼合適的,郎君有什麼好建議?”
楊延嗣沉吟道:“爲夫記得,近些年這汴京城,關撲成風,不僅有男撲手,也有女撲手。傳聞這些女撲手,都是屁股大,好生養的女子……”
“對啊!”
曹琳眼前一亮,驚喜道:“妾身怎麼沒想起來,這女撲手們,一個個膀大腰圓的,和落葉這細胳膊細腿的,剛好能湊成一對。”
曹琳豪氣的拍着胸脯,承諾道:“本夫人做主,給你多挑選幾個女撲手……錢由本夫人出……”
落葉臉色依舊冰冷,只是嘴角直抽抽。
夫妻二人調笑着落葉,一路上有說有笑的趕到了楊府正廳的飯堂。
踏入飯堂門,就聽到了一陣說話聲,有恭維聲,也有謙遜聲,還有陪着笑臉的聲音。
繞過了擋在正廳和飯堂中間的屏風,就看到一張大桌子,桌前坐着九人,正有說有笑的在攀談。
其中有八人,楊延嗣識得。
分別是,楊業夫婦、楊大夫婦、四嫂、楊五夫婦、六嫂。
餘下一人,是一位面白無鬚的中年男人。
穿着一身黑色長袍,上面僅有一些繡邊雲紋,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裝飾。
此人渾身上下修飾的很整潔,打扮的也很得體。
雖然坐在僅次上座的副座上,言語間卻流露出討好的神色。
能在楊家飯桌上,混到僅次上座的副座上,絕不是一般人。
這位中年男子,想必就應該是八王府的人。
見到楊延嗣夫婦到了,楊業向中年男人告罪了一聲,轉頭盯着楊延嗣,訓示道:“今夜貴客臨門,你姍姍來遲,怠慢貴客,還不向貴客賠禮道歉?”
中年男人笑呵呵的擺手道:“不礙事不礙事,這位想必就是貴府的麒麟兒,楊七公子吧?楊七公子在汴京城,乃至整個大宋,那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今日有幸見到,也是某家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