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七收回了梨花槍,槍頭點地,不甘示弱的回罵道:“老畜生,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
“找死!”
牧童小臉漲的通紅,胖嘟嘟的小手一翻,手腕上的兩個袖珍的銀鈴鐺被搖響。
“叮叮叮~”
鈴鐺聲清脆悅耳。
一條細小的赤紅色小蛇,從他的肚兜下鑽了出來。
冬日還沒過去,小蛇看起來很萎靡。
它搖晃着腦袋緩緩的爬上了牧童的肩膀。
牧童探出手,謹慎的捏住了蛇頭,又一翻手,七枚細小的銀針出現在他手上。
牧童拿着銀針,一一從小蛇口中探過。
原本銀光發亮的銀針,從小蛇嘴裡探過後,變的黝黑黝黑的。
楊七盯着那黝黑的銀針,一臉忌憚。
牧童捏着銀針,殘忍的笑道:“老祖的赤練蛇,乃是老祖多年培養出的萬毒之王,每一年,老祖都要用上萬的毒蟲餵養它。它的毒性,已經到了沾之必死的地步了。嘎嘎嘎……”
似乎怕楊七不信,牧童隨意的射出了一枚銀針,刺在了他身旁的一個黑衣人身上。
只見那黑衣人身體瞬間僵硬,抽搐了一下,立馬倒地身亡。
幾個呼吸後,便從那黑衣人身上,傳出了濃烈的腥臭味。
黨慶、漁翁和農夫三人,明顯的距離牧童遠了一些。
很明顯,他們也感覺到了萬毒之王的威脅。
“嘿嘿嘿……南蠻老弟既然已經拿出了殺手鐗,我們也不能藏私了。”
漁翁南宮東城咧嘴一笑,缺了門牙的嘴,說話都在漏風。
他一抖魚竿,魚竿上的魚線一圈圈的緊箍在了魚竿上,魚線頂端綁着的金色魚鉤,一閃便固定在了魚竿的頂端。
農夫張十三,憨厚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他深吸了一口氣,渾身的肌肉開始抱起,雙臂上的青筋和血管似乎都要從身體裡掙脫出來。
整個人的身軀,一下子拔高了三寸有餘。
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個暴怒的巨猿。
“哈哈哈……三位都拿出了看家的本事,那麼某家就先爲三位打頭陣。”
黨慶大笑一聲,踏前一步,雙手緊握着陌刀,狠狠的斬向了楊七。
楊七心頭凌然,單手提着梨花槍,槍頭點在地上,他用力壓彎了梨花槍的槍身。
“嗖~”
黨慶的陌刀一閃便砍到了楊七身前。
楊七手裡的梨花槍一彈,槍頭猶如亂竄的蛇頭,撞在了黨慶的陌刀上。
黨慶的陌刀被撞開,擦着楊七的身體砍落在了地上。
楊七腳下的青石板,一下被黨慶斬成了兩半,刀身入地足有一尺。
黨慶一擊不成,卻並沒有收刀,而是反手奮力一挑,再次攻向了楊七。
“嗖~”
就在這個時候。
漁翁南宮東城和農夫張十三一起出手,撲向了楊七。
漁翁南宮東城,比農夫張十三慢了一拍,但他手裡的魚竿,卻後發先至。
農夫張十三,撲到了楊七身邊,揮起鐵拳,一躍而起。
“當~”
“嘣~”
“噗呲~”
楊七手裡的梨花槍婉轉,盪開了黨慶手裡的陌刀,然後一槍紮了出去。
中正槍。
以正治邪。
一槍扎到了農夫張十三的胳膊上,逼退了他。
然而,他擋住了黨慶,逼退了張十三,卻再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擋下漁翁南宮東城的魚竿。
漁翁南宮東城的魚竿上的魚鉤,劃破了楊七提着梨花槍的胳膊,在他的胳膊上,劃拉出了一條深深的血坑。
“嗡~”
漁翁南宮東城,一抖魚竿,魚鉤脫離了楊七的胳膊,從楊七的胳膊上帶走了一大片血肉。
楊七也在槍頭的震力,獨腳跳着向後退去。
“就是現在……”
牧童嘴裡露出了一個殘忍的笑容,六枚淬了萬毒之王的銀針,迅速的射向了站立不穩的楊七身上。
此時此刻的楊七,一條腿已經失去了知覺,只能憑藉一條腿後退,重心都不穩,又怎麼可能防禦牧童的銀針?
眼見銀針射了過來。
楊七直接一個屁股蹲,跌坐在了地上。
企圖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躲過牧童的毒針。
然而,他躲過了五枚毒針,有一枚並沒有躲過去。
那一枚銀針,擦着他的腿飛過。
“嘎嘎嘎~”
牧童瞧着自己的銀針射中了楊七,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黨慶、漁翁南宮東城、農夫張十三也明顯的放鬆了不少。
“嗖~”
“噗呲~”
楊七調轉了梨花槍槍頭,鋒利的槍頭刺進了腿裡,婉轉一攪,一塊巴掌大的肉,被他割下來,掉落在了地上。
鮮血一下濺起,噴了三尺遠。
“嘶~”
黨慶四人,瞧見了這一幕,倒吸了一口冷氣。
牧童陰沉着臉,低聲說道:“小子,你夠狠。”
“哈哈哈……”
楊七一槍拄地,立起身,放聲大笑。
牧童小手一翻,手裡多出了十幾枚銀針,他挨個的給銀針淬上了毒藥,陰惻惻的笑道:“下一次,老祖倒是想看看你怎麼躲?”
漁翁南宮東城咧嘴笑道:“小子,老夫剮你一到,你自己割自己一刀。你這是想凌遲啊!”
黨慶喝道:“別說那麼多廢話了,夜長夢多。殺!”
四人再次的撲向了楊七。
楊七顫巍巍的端起了梨花槍,瞅準了漁翁南宮東城,一槍狠狠的紮了過去。
明知必死無疑。
楊七唯有拉上一個威脅最大的人,一起死。
事實上,論威脅,牧童南蠻兒的威脅纔是最大的。他渾身的毒物,令人防不勝防。
而且,牧童南蠻兒擅長用毒和暗器,在近戰方面,有些差強人意。
楊七若是能近身的話,牧童南蠻兒,算是四個人裡面最好殺的那一個。
可惜,牧童南蠻兒明顯知道自己的弱點,所以他站的位置距離楊七最遠。
楊七唯有找上漁翁南宮東城。
“噗呲~”
“噗呲~”
漁翁南宮東城的魚鉤率先的劃到了楊七身上。
楊七手裡的梨花槍,也順勢捅進了漁翁南宮東城的身體。
“咚~”
“噗呲~”
農夫張十三緊隨其後,他的拳頭狠狠的印在了楊七的胸膛上。
黨慶的刀也斬在了楊七的身上。
楊七的身體,就像是破不袋一樣,倒射而出。
捅進南宮東城體內的梨花槍也被順勢拔了出來。
在楊七爆射而出的時候,從南宮東城體內被抽出的梨花槍,在黨慶臉上劃出了一道淺淺的劃痕。
“嘎嘎嘎……”
牧童殘忍的一笑,胖嘟嘟的小手揚起,十幾枚的銀針準備爆射而出。
突然,他的身體一僵硬,一臉不可思議的低下腦袋。
一柄解腕刀的刀尖,從他的胸膛裡冒了出來。
“嘿嘿……嘿嘿嘿……盯你很久了……” шωш ●тt kan ●c○
楊府的門房,那個獨臂的老卒,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牧童南蠻兒的身後,原本別在他腰間的解腕刀,已經被他插進了牧童南蠻兒的體內。
“噗~”
牧童南蠻兒吐出了一口黑血,瞪着眼睛盯着獨臂的老卒,嘶吼道:“即便是老祖死了,也要拉着你們陪葬……”
“你說的是這一條小蛇嗎?”
獨臂老卒樂呵呵一笑。
兩個人同時動手,牧童南蠻兒小手探向了肩頭的赤色小蛇。
獨臂老卒,他只有一條手臂,要抽出牧童南蠻兒體內的解腕刀也有些來不及。
他索性,直接用嘴咬向了赤色小蛇。
牧童南蠻兒他想捏破赤色小蛇的蛇膽,然後用蛇膽配合他的毒煙,毒死楊府一門。
獨臂老卒卻一口咬掉了赤色小蛇的半個身子。
等到牧童南蠻兒去抓赤色小蛇的時候,赤色小蛇只剩下了一個尾巴。
“嘿嘿嘿嘿……嘿~”
獨臂老卒興奮的笑着,只笑了兩聲,就倒在了地上,氣絕身亡,渾身開始瀰漫着腐臭味。
即便如此,他的臉上依舊帶着笑意。
“爲……什麼……”
牧童南蠻兒,喃喃的嘟囔了一句,倒在了獨臂老卒的身邊。
……
“恩公?!”
卻說楊排風看到了楊七被打的倒着飛出,跌落在地上,噴出了一大口血。
她頓時惱了。
手裡的鑌鐵燒火棍,掄了個半圓,一個橫掃千軍,掃開了擋在眼前的敵人,衝向黨慶和農夫張十三。
“七郎?!”
老楊把雜魚收拾的差不多了,見到楊七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他也抄着大金刀追過來了。
黨慶見情況不妙,高喊了一聲,“楊延嗣已死,速退。”
黨慶二話不說,提着陌刀就跑。
農夫張十三想跑,可惜他撞上了已經怒火沖天的楊排風手裡。
楊排風近乎封魔了一般,揮舞着手裡的鑌鐵燒火棍。
赤手空拳的農夫張十三,撞上了楊排風這個天賦異稟的丫頭,只能被壓着打。
匆匆趕過來的老楊也迅速的加入到了戰場裡。
在老楊和楊排風的合力夾擊下,農夫張十三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咚~”
“噗呲~”
楊排風燒火棍重重的砸在了農夫張十三的腰間。
農夫張十三身體一僵。
老楊借勢,一刀下去。
張十三的下半身沒了。
“咚~”
農夫張十三倒在了地上,嘴裡吐着血,冒着泡泡,嘀咕了一句,“憨娃子……答應你的……糖葫蘆……沒辦法給你……”
農夫話還沒嘀咕完,就氣絕身亡了。
老楊和楊排風顧不得去收拾殘敵,便撲到了倒在地上暈厥了過去的楊七身邊。
楊排風急的哇哇直叫。
老楊探手摸了一下楊七的脈搏,驚叫道:“還有脈象,快把七郎背到後堂去,叫徐大夫。”
楊排風聞言,也不叫了,揹着楊七就往後堂跑。
衝進了正堂,一下子跟剛準備出來看看情況的大嫂花解語撞了個滿懷。
“七郎這是怎麼了?快去叫徐大夫。”
大嫂花解語驚叫了一聲,也顧不得讓楊排風揹着楊七去後堂了,就在正堂裡找了個地方,趕緊讓楊排風扶着楊七躺下。
老楊看到了花解語出現,心裡放心了不少。
他提着大金刀,轉頭和府裡的府兵們,一起去收拾敵人的殘餘了。
……
卻說,黨慶帶着人匆匆的逃出了楊府。
跑了幾百米,就撞上了在楊府一側靜靜等候的禁軍。
統兵的將領,瞧見了如同喪家之犬一樣逃跑的黑衣人的時候,眉頭微微挑起。
“看來符家和黨家的人敗了。咱們也別看熱鬧了,動手吧。”
禁軍將領一揮手。
靜悄悄站在楊府一側的上千禁軍,開始果斷動手。
黨慶帶的人手,在攜帶着重弩的禁軍面前,不堪一擊。
近百人,衝殺了十幾次,只有黨慶一個人逃出了重圍。
黨慶逃走以後。
一位偏將湊到禁軍將領面前,低聲問道:“大人,爲什麼放走黨慶?黨家敗亡在即,咱們不用賣給黨家人情。”
禁軍將領瞥了偏將一眼,沉聲道:“咱們今夜提早到了天波楊府,一直沒有動手,在隔岸觀火。雖說這是陛下的意思,但是楊家因此也死了不少人。楊家七郎是個什麼性子,你應該很清楚。
以他睚眥必報的性子,若是知道了此事。咱們就別想好過。
之所以放走了黨慶,就是爲了釣出他背後的那個寡婦。
只要我們把那個寡婦當人情送給楊七郎。相信他也會看在我們有難處的份上,不爲難我們。”
偏將聽到禁軍將領這話,鄭重的點了點頭,道:“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派人去跟着黨慶。”
禁軍將領正色道:“你親自去。”
“屬下明白。”
禁軍偏將,帶着十幾個好手,悄無聲息的跟在了黨慶的身後。
黨慶身受重傷,急着逃脫,根本就沒有發現跟在他背後的人。
黨慶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了一座隱蔽的小院。
“噹噹噹~”
黨慶敲門,有一道緊張的聲音,在門內問道:“誰……誰啊……”
黨慶喘着氣,低聲道:“我……黨慶……”
“嗞吖~”
門被打開了,露出了黨家寡婦的那一張蒼老的臉。
她全然不顧黨慶的傷勢,見到黨慶第一句就問,“成了?”
黨慶低聲道:“楊延嗣已死……楊家……”
話說了一半,黨慶身體一僵,顫聲道:“毒……”
“噗通~”
黨慶一頭栽到了黨家寡婦懷裡,氣絕身亡。
黨家寡婦嚇了一跳,藉着門頭上燈籠的燭光,看到了黨慶一張臉在變紫。
她嚇的一把把黨慶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