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調動起了騎兵外,楊洪還在楊大和楊五佈防的基礎上,做了許多改進。
楊洪雖然久不曾出山,可是在兵法謀略上,卻比楊大和楊五顯得更加老辣。
楊七雖然自負聰明,可是他從未學習過兵馬,對於行軍打仗的本事,也只是半路出家,大多都是一知半解,全憑着自己在後世所掌控的一些信息做支撐。
楊洪的出現,算是補全了楊七在這方面的短板。
一老一小湊在一起,總能商量出一些奇謀妙計。
楊七也重新認識了一遍,這位府上的老管家。
不得不說,楊洪的辦法很有效。
在楊七命令殤傾子破壞了遼軍必經之路上的橋樑和水源以後,遼軍原定五日到達復興關的路程,拖到了七日。
這又給了楊七兩日喘息的機會。
在這兩日當中。
楊洪在考察了復興關的地形以後,在關城兩側被楊七命令砍伐過的樹樁子的地方,又重新做了一系列的陷阱佈置。
楊七對於陰人這種事兒,很上心。
兩個人在兩側的山上,佈置了許多的機關陷阱。
幾乎兩面上,都充滿了陷阱。
佈置過陷阱以後,楊七直接嚴令,不許軍卒和百姓再上山了。
……
城門樓子上,佈置好了一切,等待遼軍降臨的楊七一行,遙望着關外綠草茵茵的大草原。
楊大在一側,問楊洪,“洪叔,你做的那些事,在我看來,很多都是微不足道的,在大戰中也起不到關鍵作用,爲什麼你會那麼重視?”
楊洪樂呵呵的一笑,看向了楊七。
楊七點了點頭,笑道:“積少成多,匯沙成山,積水成海。敵人的數量是不變的,損失一個敵人,我們的勝算就會多一點。當所有的小事情,匯聚在了一處以後,就會變成一個徹底翻盤的大點。”
楊洪滿意的點了點頭,道:“你小子果然聰明,這才三天,就領會了我兵法的真傳。”
提到兵法,楊洪顯得有些悵然若失,“自我出師起,征戰十年,大戰小戰無數,百戰百勝。之所以會贏,就是每一戰的時候,我都不會放過任何一點打擊敵人的機會。
只要敵人弱一分,我就會強一分。一直耗下去,我就會變的比敵人強。到時候,自然能輕易的打敗敵人。”
見楊大和楊五一臉的疑惑,楊洪就苦笑道:“你爹的兵法,大開大合。講究不動如山,侵略如火。總是能打出許多讓人驚豔的戰鬥。所以,你爹的名氣比我大。
而我的兵法,被人戲稱臭蟲兵法。總是被人所不齒,所以名聲沒那麼大。
加上我之後隱退了二十年,所以就漸漸被人遺忘了。”
楊大和楊五,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楊七其實很欣賞楊洪口中的臭蟲兵法的。
因爲他覺得,楊洪的兵法,很適合他的性子。
在楊七眼裡,纔不管兵法的好壞。
他始終堅信一句話,黑貓白貓,能抓住老鼠就是好貓。
只要能贏,其他的都不重要。
自從楊七見識了楊洪的兵法以後,就惦記上了。
他一點兒也不要臉面的在一旁恭維楊洪,道:“洪叔,我覺得你的兵法很提氣。等這一次戰事過後,我就找幾百個說書人,把你的故事編成章回體,在大宋境內四處傳揚,一定讓你成爲一個比盛唐時期李靖還有名的戰神。”
楊洪老臉一紅,道:“還是算了吧。我還是留點臉面遮棺材板吧。”
話罷,楊洪又感嘆了一句。
“這一戰,可不好打。興許打到最後,會變成一場消耗戰。勝州被你奪取了,遼人絕不會這麼輕易的罷手的,興許會屯兵在復興關外,跟你形成對持的局面。”
楊七自信的笑道:“那可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
要是打成消耗戰,楊七還真不在乎,就怕遼人大軍壓境。
真要打成了消耗戰,楊七有信心跟遼人一直耗下去。
雖說他目前擺在明面上的,只有三州之地,耗不過橫跨萬里的遼國。
但是楊七背後還有南國的財力支持。
加上南國錢行這個斂財機器已經開始在大宋大規模的幫他斂財。
真耗下去,誰輸誰嬴還不一定呢。
“遼人來了。”
當遼人的大軍出現在地平線上的時候,那種萬馬奔騰的轟鳴聲,早已傳入到了復興關內的每一個人的耳中。
在聽到了遼人鐵蹄的聲音的時候,復興關內的百姓明顯有些慌亂。
楊七命令陳耀快速的下去安撫百姓。
勝州的百姓們,在遼人的統治下,生存了半個世紀。
懼怕遼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楊七唯有打贏這一場戰,打退遼人。
才能喚醒勝州百姓們骨子裡的骨氣和倔強。
城外的遼軍,隨着距離越來越近,看的也越來越清晰。
金色的狼旗,在風中迎風招展。
十五萬的遼軍,看起來黑壓壓的一片,人加上馬,給人心靈上造成了一個巨大的衝擊。
遼人的軍陣並不整齊,但是卻顯得很彪悍。
遼軍距離的越近,城頭上的軍卒們也開始有一些慌亂了。
楊府的家將們,用刀背敲打着那些個心頭髮窘的晉軍將士們。
開始跟他們吹噓當年他們在戰場上如何誅殺遼人的英雄壯舉。
晉軍們在他們的安撫下,開始緩緩歸於平靜。
遼軍在距離復興關外的十里地處就地紮營。
楊洪望着那迎風招展的金色狼旗,面色凝重的對楊七道:“遼人很看重你啊!居然是遼國的南院大王親自統兵來對付你。”
楊七挺直了腰板,樂呵呵的笑道:“上一次在耶律休哥身上捅出了一個洞,這一次他是來報仇的。”
城外的遼軍在有條不紊的安營紮寨,城頭上的復興步卒和晉軍卻一臉肅穆,嚴陣以待。
“噠噠噠~”
一騎扛着一道紅色的旗幟,單騎衝向了復興關。
楊七身邊趴在城牆上凹槽處的弓弩手,做勢要射。
楊七擡手搭在他的肩頭上,搖頭道:“這是遼人的信使,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不能壞規矩。”
弓弩手放下了手裡的弓弩,憨厚的撓了撓頭,結巴道:“屬下,屬下就是緊張。”
楊七溫和的笑道:“不用緊張,遼人而已,沒那麼可怕。當初你家將軍我,還在遼國南院大王身上捅了一槍。”
弓弩手燦燦的一笑,有點不信。
遼軍信使到了城下,策馬而立,朗聲喊道:“關城上守衛的兵馬,可是楊延嗣的兵馬?”
楊七跨步到了城牆前,讓城下了遼軍信使看到自己,他朗聲道:“某家正是楊延嗣。”
楊七幾乎鼓足了勁,喊出了這句話,儘量的讓城頭上的自己人都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遼軍信使喊道:“我家大王說了,想和楊將軍在城外五里處一敘,將軍可敢?”
楊七愣了愣,朗聲笑道:“有何不敢?讓你家大王備好酒肉,三日後,城外五里處等我。”
城下的遼軍信使抱拳道:“我自會稟明我家大王。”
楊七又道:“之前在雁門關,你家大王用自身一條腿,奪去了我的虎頭烏金槍,記得讓他帶上,還我。”
城下的遼軍信使,明顯愣了愣,沉聲低吼道:“我自會稟明我家大王。”
提到此事,那遼軍信使覺得有損他家大王的威名,所以不願意再和楊七攀談,策馬就回了遼軍陣營。
城頭上的兵馬,聽到了楊七的話,渾身皆是一震。
一瞬間,城頭上就開始議論紛紛。
有關於楊七的勇猛,也有老的復興步卒的嘴,傳給了其他人。
城頭上的兵馬,在聽說了楊七的勇猛以後,明顯的精神了幾分。
楊洪在楊七身後,嘆氣道:“七郎,你糊塗啊!那耶律休哥,肯定擺下了鴻門宴,請你過去。你怎麼能答應呢?”
楊大和楊五也頻頻搖頭。
楊大直言道:“既然應下了,就不能不去。一旦毀約,肯定會被人詬病。這對將士們的士氣,是個打擊。去是肯定要去,不過未必一定要你親自去。
那耶律休哥沒見過你,就由爲兄代替你去。”
楊五爭搶道:“還是我去。”
楊七眼神怪異的瞧了一眼楊大,楊大可就是死在冒充別人的路上。
楊七覺得,讓楊大冒充自己,估計跟讓他去送死,沒啥區別。
至於楊五,性情太憨直了,也不適合冒充人,估計到時候被人一詐,就詐出了實話。
更何況,楊七也沒打算讓任何人去冒充自己。
楊七笑道:“大哥、五哥,你們就在城裡待着吧。這一次我是非去不可。即便是鴻門宴,我也得去看看。”
楊大皺着眉頭,沉聲道:“太冒險了。”
楊七坦言道:“但是值得,不是嗎?城頭上的這些個從勝州、豐州徵調的兵馬,見了遼軍以後,是個啥樣子,你們也都能看見。一點兒敢戰之心都沒有。
如果我能平安的歸來,肯定能鼓舞城頭上將士們的士氣。
再說了,耶律休哥既然邀請了我,那我又豈有不去之理?
還能讓那些遼人,小瞧了我?”
楊洪顫聲道:“太危險了……”
楊七擺手,堅定道:“我意已決。”
……
遼軍陣營。
中軍大帳內。
耶律休哥站在帥帳裡,手裡握着一杆大槍,似乎在練習槍術,又似乎在端詳這杆大槍。
蕭天佐和蕭天佑,這兩位耶律休哥的心腹,一左一右的跪坐在帳篷內的兩側。
“啓稟大王,您的邀請,楊延嗣答應了。”
遼軍的信使,進入到了大帳中以後,單膝跪地道。
耶律休哥收回了手裡的大槍,讚歎道:“楊延嗣還真是一個人物,他就不怕本王給他擺一個鴻門宴?”
大槍在耶律休哥手裡婉轉了一下,扎出了兩個槍花。
耶律休哥平靜的把大槍放在了桌上,一臉欣賞的說道:“好一柄神兵利器,你的主人也是一個有膽色的人物,勉強配做本王的對手,也沒有辱沒你這一杆大槍。”
“大王,那楊延嗣說了,三天之後,讓大王您帶着他的虎頭烏金槍,備好酒菜,等他。”
遼軍信使,把楊七的話原封不動的傳給了耶律休哥。
蕭天佐聽到這話,皺眉道:“大王,那個小賊是想拖延時間。”
耶律休哥擺了擺手,道:“一點兒小聰明而已,不必在意。”
蕭天佑沉聲道:“大王,既然那個小賊,不如讓手下埋伏三百刀斧手,到時候給那個小賊一個痛快的。”
耶律休哥似乎沒聽到蕭天佑的話,他平靜的說道:“三天就三天,那個小子不惜以身犯險,爭取三天時間,看來勝州的情況,對他而言,並不樂觀。”
耶律休哥沉吟道:“只是這個小子,拖延三天時間,究竟有什麼用意?等待援軍?楊業的火山軍在雁門關一戰,盡數覆滅。所以楊業不可能出兵幫他。這個小子接連奪下了豐州、勝州、麟州,並沒有得到宋皇的承認,甚至宋皇還想討伐他。
那麼,大宋也不會出一兵一卒幫他。
他和折家應該有背地裡的秘密交易,但是折家也不可能出兵幫他。
折家還要防備党項的偷襲。
那麼就是說,這個小子拖延三天時間,有可能只是疑兵之計。”
只是通過楊七傳回來的話,耶律休哥就猜測到了復興關內的情況不容樂觀,不得不承認耶律休哥心思縝密。
耶律休哥想通了關節以後,輕笑道:“他問本王要虎頭烏金槍,如此正大光明,應該是爲了激勵他麾下兵馬的士氣。看來咱們十五萬大軍壓境,給了他麾下的兵馬不小的壓力。”
蕭天佑嚷嚷道:“那個小賊手下的兵馬,想來都是臨時從勝州和豐州徵調的奴隸。一羣賤民奴隸,在我們遼國統治下活了幾十年,自然畏懼我遼軍的威名。”
耶律休哥感嘆道:“想用本王的威名,去幫你提升士氣,也不怕崩了牙口……真是個有趣的小子……”
感嘆過後,耶律休哥對遼軍信使道:“你去告訴他,本王答應了。三天之後在五里外,本王備好酒肉等他。”
遼軍信使單手捶胸,道:“屬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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