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山大當家嶽勝、二當家孟良、三當家焦贊、四當家楊星……是你們四個人沒錯吧?”
爲首的將官,身穿着一身皮甲,頂着一頂奇異的皮帽子,腰間佩戴着兩柄刀,一長一短,長的是一柄橫刀,短的是一柄彎刀,腳下踩着一雙牛皮靴。
那牛皮靴子,如今就踩在象徵着芭蕉山山寨中第一把交椅的椅子上。
焦贊、楊星二人奮力的掙扎,卻掙脫不開浸泡過水的牛皮筋攢成的繩子。
“放開我……”
“背地裡偷襲,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跟爺單打獨鬥……”
“……”
二人叫囂着,將官卻充耳不聞。
似乎在等待他們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
嶽勝披頭散髮的瞪着眼睛,低吼了一聲,“三弟、四弟,別叫了。”
嶽勝看向了爲首的將官,面目猙獰道:“某家就是嶽勝,你又是誰?報上名號來,也好讓某家兄弟們死個明白。”
爲首的將官咧嘴一笑,輕聲道:“在下游騎軍第二團,第三營營正霍克圖。”
“遊騎軍?”
孟良瞳孔一縮,沉聲道:“原來你們是遊騎軍的人,難怪能悄無聲息的摸上芭蕉山,擒下我們兄弟。”
孟良擡起頭,盯着爲首的將官道:“我們芭蕉山的兄弟,和你們遊騎軍的人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你們爲何要對我們下手?”
霍克圖搖頭笑道:“擒下你們的,可不是我遊騎軍所屬。你們芭蕉山在西北的綠林也算是小有名氣。這芭蕉山上也被你們佈滿了機關陷阱。我們遊騎軍的人,是正統的軍人。並不擅長破壞機關,也不懂暗殺破壞的本事。
擒下你們的另有其人。在下只是奉命,將你們帶回復興關,交給鐵騎軍的預備營。”
嶽勝皺着眉頭,一臉不解的看向孟良。
他還是有些不明白,爲何一夜之間睡醒以後,一切都變了一個模樣。
昨日,他們還是高高在上,威震綠林的山大王。今日就成了階下囚。
孟良失聲道:“難道昨日說要收編我們的那個人,並不是失心瘋?”
焦贊愕然道:“不可能吧?”
嶽勝眉頭皺的更深了。
楊星一臉茫然,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兒?”
霍克圖樂呵呵的盯着孟良,道:“你還不算太傻……”
嶽勝悄聲瞧了孟良一眼,孟良會意,開口問道:“這位將軍,我們兄弟只是一羣胸無大志,落草爲寇的小角色。何必勞煩你們興師動衆的?
我們昨日確實劫了不該劫的人,也惹上了禍事。我們兄弟認栽。
這寨子裡,有我們兄弟積攢了多年的金銀,一併奉送給你們。
還請將軍高擡貴手,放過我們兄弟。”
“哈哈哈……”
霍克圖朗聲一笑,感慨道:“你們手裡的金銀,在下確實喜歡的緊。可是,這一次,在下卻不能放過你們。其一,你們是要被送進鐵騎軍的人。凡是能進鐵騎軍的人,每一個都是經過了嚴格篩選的悍卒。你們能被選中,真的是你們的造化。
想當初,在下參加了四次鐵騎軍的考覈,都被淘汰了。而你們,已經一躍走到了在下的前面。只要你們能通過鐵騎軍以後的訓練和考覈。你們的身份就會高過在下。在下見了你們,也得施禮。
其二……這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孟良四人豎起了耳朵,仔細的聆聽。
霍克圖吊足了他們四人的胃口,才緩緩道:“收編你們入鐵騎軍的命令是虎侯親自下達的。你們覺得,在下作爲虎侯麾下的軍卒,能違背虎侯的命令嗎?”
“虎侯?”
孟良四個人傻了。
焦贊驚愕道:“咱們……咱們兄弟被虎侯惦記上了……嘿嘿……虎侯也聽說過咱們兄弟的名號……”
孟良無奈的瞪了焦贊一眼,苦笑道:“我的好兄弟哎……只怕,咱們昨日劫的那人,便是虎侯楊延嗣……”
“那個失心瘋?”
焦贊瞪大了銅鈴般的眼睛,一臉難以置信。
嶽勝有些傻眼,楊星有些懵逼。
“你們兩個都幹啥了?”
虎侯楊延嗣,在西北那可是威名赫赫的存在。
他不去劫別人就好了。
你們居然去劫他?
這不是去老虎頭上抓蝨子嘛。
孟良不僅臉色苦悶,就連嘴裡也有些發苦。
我們兄弟不就劫了一匹老馬而已。
怎麼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四兄弟對視了一眼,認命了。
不認命也不行,事到如今,他們再掙扎也沒有用。
一個營的遊騎軍,足夠把他們山寨裡的人,按在地上摩擦幾百次。
霍克圖確認了四人的身份以後。
命令麾下的軍卒,把四人放在了馬背上。
然後又命令人把芭蕉山裡其他的土匪們全都用繩子綁成了一串,送到復興關去。
現如今,大同府和復興府內,在大搞建設,四處都卻勞力。
這批土匪們送到復興府去,也能廢物利用一下。
至於山寨裡的財物,早已被遊騎軍的軍卒們給搜刮乾淨了。
搜刮財物這種事兒,已經成爲了遊騎軍軍卒們必備的技能之一。
芭蕉山的山寨,也在被搜刮空了以後,一把火給燒燬了。
而始作俑者的楊七,此刻正騎着一匹老馬,頂着風雪,晃晃悠悠的進入到了遼國的西京大同。
遼國西京城,以前是一個繁華的城鎮。
可是自從楊七奪下了勝州,並且派出了遊騎軍四處劫掠以後。
這一座西京城,就變成了一座全部由兵馬管制的城池。
城池裡隨處可見的商販已經消失了一半,更多的是被遼兵填滿。
如今能在這西京城內做生意的,只有一些有背景的人。
新開的南國錢行,就屬於有背景的商人之一。
在遼人眼裡,南國是一個奴隸大國,也是一個大金主。
隨着遼南兩國的貿易不斷的加大。
南國從遼國購買的奴隸已經超過了一百萬之巨。
這爲遼國帶來了數百萬兩的鉅款。
許多原本快要沒落的遼國貴族,就是靠着販賣遼地漢民的買賣,重新發家。
雖然遼國的遼地漢民逐漸的減少以後,對遼國的種植業產生了極大的影響,朝廷也三令五申的禁止遼地漢民的買賣。
但是許多想發財的遼國貴族們,還是鋌而走險的繼續在和南國背地裡在做買賣。
南國的商人,也在這些遼國貴族們的支持下,逐漸的開始登堂入室。
遼國蕭太后崇信佛教。
今秋的時候。
在一個佛誕日,南國的商人送給了蕭太后一尊鑲嵌着各色寶石的金佛。
以此博得了蕭太后的歡心,南國商人也藉此和遼國的後族攀上了關係。
遼國西京的南國錢行,就是南國商人在遼國蕭氏一族的支持下開啓的。
楊七到了南國錢行門口的時候,發現那些站在南國錢行門口的夥計,都是在用鼻孔看人。
即便是對上了遼兵,也一點兒也不會低頭。
由此可見南國錢行在遼國的地位。
楊七走到南國錢行門口的時候,就由於穿戴寒酸,被南國錢行的夥計給攔下了。
“你不能進去。”
這位夥計的表現很勢利。
他蠻橫的攔在楊七面前,不讓楊七跨進南國錢行一步。
楊七聳了聳肩膀,從懷裡取出了一塊金錠,扔到了夥計的懷裡。
這夥計一看金錠,臉上的表情立馬變了。
“啪!”
夥計自抽了一個嘴巴子,諂媚道:“小人眼瞎,差點兒得罪了客人。小人在這裡給客人賠不是了。客人裡面請。”
楊七搖頭一笑,也懶得去跟一個勢利眼計較。
南國錢行如今歸謝韜掌管,謝韜是一個幹吏,他挑選的各分行的掌櫃的,肯定都是信得過的人。
而遼國西京城這家南國錢行分號的掌櫃,能挑選一個勢利眼在門口守門,想必也有其用意。
進入到了南國錢行以後,楊七衝着櫃檯裡丟了一塊玉牌。
然後就在錢行裡找了個地方坐下。
少頃,一位年近半百,留着短鬚的中年人,捏着玉牌匆匆到了楊七面前。
見到了楊七,中年人恭敬的施禮,“可是貴人當面?”
楊七點點頭,卻沒說話。
中年人恭敬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貴人裡邊請。”
楊七跟隨着中年人進入到了錢行的後堂。
錢行後堂裡的擺設並不奢華,反而很簡樸,所有的東西都擺放的整整齊齊的。
中年人請楊七坐定,親自爲楊七奉上了茶水以後,單膝跪倒在地上,恭敬道:“屬下參見少爺。”
楊七愣了愣,問道:“你是稻草人的人?”
中年人激動的點了點頭,說道:“屬下慚愧,幫少爺辦事已經兩年有餘了,直到去年年底的時候,才由趙副使推薦,加入到了稻草人。”
中年人口中的趙副使,就是趙廸。
自從楊七把彭湃調到了西北以後,南國的稻草人暫時就全部歸趙廸掌管。
讓楊七覺得意外的是,趙廸居然把稻草人都發展到了錢行裡面了。
由此可見,楊七不在南國的時候,趙廸並沒有真的把自己給荒廢了。
而是紮紮實實的做了不少事兒。
楊七對着中年人擺了擺手,道:“既然是自己人,就不必拘泥這些虛禮了。南國錢行在遼國西京城的這家分號,成果如何?”
中年人站在楊七面前,苦笑道:“回少爺的話,成果不怎麼樣。這遼國西京城,不比其他地方。如今又被重兵把守。基本上在咱們錢行裡存錢的,都是一些商客。本地的遼人很少把錢存在咱們錢行裡。他們似乎更喜歡把錢財換成牛羊,才放心。”
楊七點點頭,道:“任重而道遠。錢行是一門長久的生意,做的也是一個信譽。不像是其他的生意,開門就能見利。只要你能堅持守下去,我相信會更多的人把錢存在咱們南國錢行。
身處在異國他鄉,你也要照顧好自己。遼人野蠻起來,並不是喜歡講理的。”
楊七拍着中年人的肩頭,說道:“真要到了關鍵的時候,寧舍財,莫要捨命。在我眼裡,你們的命,比錢財更重要。”
中年人一時間,感激涕零,道:“屬下定然不會辜負少爺所託。”
很多時候,上位者對待下位者,不需要賜予太多的東西。
一句暖心的話,有時候比你給予更多的金銀更管用。
這就是帝王至上的年代裡,一套很簡單的收攏人心的手段。
楊七又陪着中年人聊了一些家常,聊了一些南國的過往,遼國的風土人情等等。
到最後,楊七才說出了他到南國錢行的目的。
“我此行,要去遼國的上京城。我一個漢人,行走在遼地,難免會有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我要你幫我準備一支商隊。讓我隨着商隊一起去上京。”
“屬下明白。”
楊七在南國錢行的後堂歇息了一晚上。
次日。
南國錢行的掌櫃,也就是那個中年人,就準備好了一個商隊,陪着楊七去上京。
說是一個商隊,其實更像是一個爲楊七一個人服務的運輸隊。
整個商隊押送的貨物,基本上都是一些吃吃喝喝的東西。
剛好夠楊七去上京城一路上吃喝所用。
若不是楊七執意推辭。
南國錢行的掌櫃,還準備給楊七準備十個侍女隨行。
商隊準備好了以後,楊七就坐在了最舒服的一輛馬車內,悠哉遊哉的趕往了上京城。
在他們商隊的最前面,掛着一支象徵着遼國後族的旗幟。
有這個旗幟的存在,商隊所到之處,基本上都沒有遇到過什麼盤查。
由於是冬日,所以越往北,天氣越寒冷。
嚴寒總是會造成許多的交通方面的麻煩。
因此,原本需要一個月路程到上京城的商隊,足足花了一個半月多時間。
楊七趕到了遼國最繁華最鼎盛的上京城的時候,時間已經進入到了臘月。
越是臨近遼國的上京城,越是能夠感覺到一股熱鬧的氣息。
每天,都有馬隊從楊七的馬車旁邊穿行而過。
遼人似乎很喜歡在冬日裡狩獵。
而且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很不錯的獵手,即便是那些腦滿腸肥的遼國貴族也不例外。
“少爺,上京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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