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七提供了這麼多機會的情況下,兩府內的人才一定會快速的涌出來。
在這個儒學當道的年代,潛藏在鄉野間的腐儒們,根本就不是楊七所需要的人才。
楊七也完全沒必要禮賢下士,去卑躬屈膝的邀請他們出山。
愛來來,不來我還不稀罕呢。
有關於教育的問題,算是寇準請示的諸多問題裡最後的一個問題。
處理了寇準的奏請,楊七就派人快馬加鞭給寇準送去。
接下來要處理的是豐城令陳耀的問題。
豐城令陳耀,如今在兩府的官場上算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雖然他掌管着一座城池,以及城池周邊的一部分的土地。
其規模大概也就是一個縣的規模。但是他的權柄卻是獨特的。
他也是諸多縣級別衙門裡,唯一一個不需要向寇準奏事,而是有事直接請示楊七的存在。
豐城的一切,都有楊七直接負責。
豐城令陳耀奏請的事情有三項。
其一,由於大量的商人涌入,許多商人甚至留在了豐城置辦產業,原有的豐城,已經不足以滿足商人們的需求。因此,陳耀申請楊七批示,允許他在現在的豐城基礎上,擴大城市的建設。
陳耀的要求是兩倍。
楊七大筆一揮,直接批了五倍。
商人的購買力和嗅覺是敏銳的。
加上楊七已經開始暗中對遼國的經濟開始的掌控,以後的豐城貿易,只會越做越大。
因此,兩倍的城池擴建,遠遠不能滿足於市場的需求。
同時,楊七也希望藉此政策,大批量的吸引大宋的商人們安家落戶到豐城。
商人的能力有多恐怖,楊七是見識過的。
他們的底蘊有多強悍,楊七也是有所預測的。
但從後世的新聞中不停的曝出在某某地挖出了近百公斤、上千斤等等的財富就不難看出。
楊七就是準備把這些人吸引進來,再吸引他們把錢存到南國錢行。
以此把這些商人們捆綁在他的戰船上。
只要楊七把大宋的四成商人攥在自己手上,他就能隨時隨地的影響大宋的物價變化,掌控一半的大宋經濟。
其二,由於豐城商業越來越繁榮,各地的錢財不斷的涌入到了豐城內,各方勢力用的錢財大小不一,鑄造工藝不一,價值不一,通常交割起來很麻煩,而且也因此生出了不少事端。
比如,有一位江寧府的商人,他和人談攏了一筆的皮貨買賣,雙方在衙門的公正下,簽訂了契約,以銅錢交割。
雙方約定,完整的羊皮一張一百五十文錢,完整的牛皮一張七百八十文錢。
然而,在雙方交割的時候,江寧府的商人,卻拿出了一批獨特的銅錢和皮貨商人交易。
沙錢。
何爲沙錢?
就是那種含銅量在一成左右的銅錢,放在水裡能浮起來的錢幣。
這種錢幣盛行在南唐後主李煜當政時期的南唐。
當時的朝中官員橫徵暴斂,鑄幣作坊裡,大量的偷工減料,鑄造出的坑害百姓的錢幣。
按道理說,這種錢幣已經隨着南國一起滅亡了,卻沒想到現如今還有人能拿出這種錢。
沙錢和正宗的大宋的太平興國通寶相比,兌換的比例是十比一。
也就是說,依照兩位商人合約上所訂立的條款。
皮貨商人的皮子,等於是虧了近十倍的價錢在賣。
皮貨商人那裡肯幹?
兩個人最後鬧到了豐城衙門。
陳耀藉此爲例,向楊七提出了一個建議,那就是鑄幣。
鑄幣的工藝並不複雜,楊七想要鑄錢幣的話,隨時都能鑄造出來。
只是楊七若是在西北鑄幣的話,一旦錢幣鑄造出來,流通到了市面上,大宋的御史們要是抓住這件事兒做文章的話,楊七因此也會招來許多麻煩。
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楊七決定,還是由南國錢行去鑄幣,並且推行南國幣。
這麼做有三個好處。
一則,能幫楊七省去許多麻煩。
二則,以南國錢行在商人中的口碑,會很快的得到商人們的支持。
三則,能迅速的讓南國錢行的貨幣,在最短的時間內,成爲一種流通在各國的貨幣。
其三,有關於野乞部族的武器裝備販賣的請示。
野乞部族和李氏部族兩族之間的摩擦越來越強烈,兩族之間的戰爭是難以避免。
陳耀在販賣給野乞部族武器的同時,暗中也跟李繼遷勾搭在了一起,同時向李繼遷售賣武器。
然而,這件事兒不知道怎麼被野乞幹泊知曉了,野乞幹泊派出的使節和陳耀交涉。
明確的提出,楊七不得再向李氏部族販賣武器,同時還得給野乞部族提供目前楊七手裡最先進、最強悍的武器裝備。如若不然,野乞幹泊就會撕毀盟約,揮兵南下。
楊七撓着腦袋想了很久,他發現他手裡目前最先進、最強悍的武器裝備,應當是爲鐵騎軍研製出的價值上千兩的裝備。
楊七覺得,野乞幹泊已經被他壓榨了一次,而且還是挺狠的那種。
裝備給鐵騎軍的裝備賣給野乞幹泊,楊七其實無所謂,裝備這種東西,總是在更新換代。
去了一趟遼國,楊七對於鐵騎軍的裝備又有了新的改制的想法。
問題是,楊七就算是願意被裝備賣給野乞幹泊,野乞幹泊那個窮鬼也未必買得起。
至於野乞幹泊想要撕毀盟約,揮兵南下的要求,楊七果斷的無視了。
在李繼遷這頭老狼虎視眈眈下,野乞幹泊這一隻老掉牙的病虎要是敢離開党項一步,李繼遷就會把野乞部族吞的渣也不剩。
答應野乞幹泊不販賣給李繼遷武器的要求,拒絕野乞幹泊購買最先進、最強悍的武器裝備的要求。
原因是野乞幹泊買不起。
這就是楊七給予陳耀最後一項問題的批覆。
處理了所有的政事,輪到了軍務。
軍務也不少,有關於軍務的奏請,有王貴的、有楊大的、有楊五的、還有楊洪的。
楊洪的奏請和寇準之前的一則有些類似,武院的一切已經準備就緒。
折家派遣的人馬也已經到位。
目前武院內的學生,卻不到十人。
楊七大筆一揮,直接讓營級以下的幹部,全部送去了武院改造。
營級以下的幹部,是軍中最多的幹部,許多人甚至沒打過幾場仗就被提拔了起來。
這些人是楊七軍中的中堅力量,也是最缺乏教育和經驗的一羣人。
老王貴的要求有點尷尬。
簡單的說就是閒的。
現如今,大同軍的五萬兵額已經補齊,這些人也被王貴操練了許久了,又更新換代的穿上了新裝備。
老王貴覺得,有必要打幾仗磨練一下。
楊七發現,這個時代的將軍,似乎都有一種共識,那就是沒幹過仗的兵馬,不算是好兵,沒打過仗的軍隊,也算不上精銳。
楊七暫時還不願意生事,可是不打仗的話,又魔練不出精兵。
考慮了一下,楊七寫了一封長信,讓人連帶着已經批覆的陳耀的文書,一併給陳耀送去。
那一封信是楊七讓陳耀轉交給野乞幹泊。
大致的意思就是:親,聽說你大哥要欺負你,我有點看不下去,準備支持你跟他幹。需要武力支援不?需要的話隨時招呼,給錢或者給地都行。
野乞幹泊看到了信會如何決定,楊七也不知道,總之他已經向野乞幹泊拋出去了橄欖枝。
只要野乞幹泊抓住了橄欖枝,那楊七就有機會讓老王貴帶人出去磨練一把了。
老王貴的要求託付到了野乞幹泊身上。
楊七翻開了楊大的奏請,一瞧,差點兒氣笑了。
楊大在奏請上說,遊騎軍在復興關外頻頻掃蕩,每次收穫頗豐,復興軍的將士們看着眼熱,想參與進去。
楊七一眼就看出了楊大心中的用意。
楊大的心思和老王貴如出一轍,也是閒給鬧得。
眼看着手下兵強馬壯了,就想出去幹一波。
楊七果斷給楊大回復,拒絕了楊大的要求,並且明令告訴楊大,嚴禁任何一個軍卒出關,全軍必須進入到休養生息的狀態。
去歲連番征戰了近大半年,復興府如今看着繁華,其實都是楊七用銀子堆出來的。
真正算起來,復興府的底子很低,經不起折騰。
楊五的奏請是最讓楊七滿意的。
經過了大半年的走訪,在稻草人和火山衛的幫襯下,楊五挑選了近一萬年齡徘徊在十五歲到二十歲之間的青年。
這些人,基本上都是萬里挑一里面挑選出來的。
一個賽一個的與衆不同。
總之,每一個都滿足悍卒的要求,又或者是具備成爲悍卒的潛質。
楊五要求楊七儘快的給他們劃撥好訓練的營地,以及一應的物資所需。
如今這些人暫住在復興關內,一個個仗着年輕氣盛,又比別人強橫,已經和復興軍的軍卒們發生了好幾十起的鬥毆了。
楊七回復很簡單,讓楊五稍等,不日將會親自前往復興關驗看。
處理了這些公事,剩下的就是兩封私信。
一封是殤傾子遞給楊延嗣的,一封是折御勳的信。
殤傾子的私信內容很簡單,只有一句話。
有人要見你……
楊七閉着眼睛都能猜到是誰要見他,九成九的是道門的那羣老古董們想通了,想和楊七談一談。
見不見道門的老古董,如何見,楊七還沒有想好,所以暫時擱置了這件事兒。
折御勳的信件很長。
裡面細細的講解了党項現如今的局勢,同時邀請楊七往折家一行。
“我這個舅舅,這是忍不住了……”
楊七放下了折御勳的信件,搖頭一笑。
折家在西北根基深厚,此前收復的麟州、銀州五縣,已經快速的消化完了。
楊家在西北沒有折家根基深厚,所以還處於消化期。
對於折御勳焦急的心思,楊七能理解,卻有些無能爲力。
以折楊兩家如今的勢力,趁着党項內亂,從党項身上咬下一塊肉,那是輕而易舉的。
但是這中間卻存在這風險。
一旦李繼遷和野乞幹泊抱起團來,一致對外,很有可能會對他們造成一個迎頭痛擊。
而且李繼遷麾下最精銳的定難軍,在之前的大戰內,並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這對摺楊兩家來說是一個威脅。
當然了,最主要的威脅還是來自於大宋。
誰也不能保證,趙光義會不會突然發難,從背後給折楊兩家一下。
畢竟,現如今蘇州、江寧府一代的符家叛亂已經被平息。
符家二老爺,也被押解到了汴京城,剮成了骨頭架子。
大宋現在完全有機會騰出手來,給他們來一個狠的。
因此,兩家如今看起來如日中天,其實是如履薄冰。
也因此,暫時不適合跟党項開戰。
楊七賭不起。
不過,折御勳的信件,還是讓楊七看到了一點兒讓他興奮的東西。
此前的折家,畏懼趙光義,所以一直規規矩矩的活在府州內。
現如今,在楊七的幫助下,折家的地盤擴大了一倍,並且還擺脫了朝廷的控制,折家有點徹底放開了心裡野心的架勢。
折家有心吞併党項,這在楊七看來,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兒。
民族的侵略性,在很早以前我們失去了。
如今,楊七通過了他的手段,在一步一步的喚醒一個民族的侵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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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七不認爲,一個極具侵略性的民族,到了千年以後,會被人打成篩子。
當一個民族的侵略性被徹底放開以後,當一個民族的人見識到了侵略的利益以後,他們所做的就只剩下了兩件事兒。
侵略別人。
在侵略別人的路上。
名震史冊的日不落帝國,就是在這種極具侵略性的支持下,一步一步的發展成了一個龐大的帝國。
即便是各地的殖民地被瓦解了,在他們身上依然烙印上了深深的日不落帝國的烙印。
楊七不認爲,一個擁有着千年文化沉澱的民族,在拋開了身上束縛的道德枷鎖以後,會輸給別人。
楊七放下了手裡的書信,踱步到了書房的窗前,遙望着窗外的竹林,他低聲呢喃。
“我看見,我征服……”
“這種話也會被奉爲經典?”
“笑話!”
“老子要做的,就是即便躺在棺材板裡,依然在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