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
楊七又不是傻子,經過了曹琳提醒,再加上初醒羞澀的模樣,自然不難推斷出。
初醒頭壓的更低,俏臉通紅,連同耳根子也染上了一層紅暈。
曹琳懷抱着正在撲騰的小小人兒,嬌笑道:“郎君果然聰慧,一猜及中……”
“哈哈哈……”
楊七朗聲大笑,“好好好……如夢,你可得好好照顧初醒。琳兒,回頭你給初醒身邊再配兩個婢女使喚……”
曹琳笑道:“這事兒那用得着郎君提醒,妾身早已準備妥當。”
“甚好……”
一時間,楊七感覺到了久違的溫馨。
夫妻三人在小樓前,鬧成了一團。
晌午的時候,楊七出去送了一趟佘賽花。
晚上陪着初醒嘮了半夜的閒話,後半夜的時候,就摸進了曹琳房裡。
……
翌日。
清晨。
楊七從曹琳房裡睡醒的時候,就看到彭湃面色怪異的躬身守候在門外。
“有事?”
彭湃壓低聲音,說道:“少爺,今日天明時分,有人送了一輛牛車到了府門口。牛車上蓋着草蓆。屬下掀開看過,草蓆下掩蓋着三具屍體……”
楊七瞳孔一縮,“屍體呢?”
彭湃小聲道:“屬下怕惹得府上生亂,所以就讓人把屍體暫時安放到了大同書院的停屍房內。”
“你做的很好。”
勉勵了彭湃一句。
楊七穿戴整齊以後,匆匆的吃過了早膳,讓彭湃帶着他前往了大同書院的停屍房。
地位到了楊七如今這一步,發生在他身邊的每一件事,都不可能當成簡單的事情處理。
更何況這裡面還牽扯到三條人命。
到了大同書院以後,依照禮數,楊七先去拜訪了一下書院的山長种放,而後又去見了見沈倫。
种放在山野間待久了,所以在大同書院這種人氣旺盛的地方,顯得很不習慣。
爲了能更好的貼近大自然,以修道。
种放放棄了楊七爲他準備的宅院,住到了大同書院後方靠近城牆的一塊荒涼的地方。
他自己動手搭建了一座茅草屋,又在茅草屋前栽種了一些花草樹木。
花草樹木的佈局雜亂無章,在楊七這種略微有些強迫症的人眼裡,看着很不習慣。
种放卻覺得越是沒有規律的東西,越是特近自然。
楊七不明白,种放這種理論是怎麼總結出來的。
不過,种放只要沒有離開大同書院的心思,楊七就任由他去折騰。
畢竟,种放名聲在外,只要他還待在大同書院,就能幫大同書院吸引不少的人才。
從去歲种放入大同書院至今,慕名種放大名而來的學子,多達八十八人。
這方面,沈倫就比不過。
之前沈倫擔任大宋參知政事的時候,沈倫府上可以說是門庭若市。
自從沈倫到大同書院任教以後,大宋的那些個讀書人,就不願意和他接觸了。
也正是因爲如此,沈倫更能把大多的精力放在教書育人上。
畢竟是擔任過參知政事的人,又主持過汴京的太學。所以沈倫的辦學經驗是豐富的。
僅僅大半年時間,沈倫已經先後在大同書院內創辦了經科、算科、畫科、棋科等等多個學科。
大同書院在沈倫的謀劃下,在逐漸的步入正軌。
而楊七,在見沈倫的時候,又向沈倫提出,在大同書院內建立工科、商科等學科。
自從沈倫在楊七面前丟掉了爲人師的尊嚴以後,基本上在楊七面前就沒有多少話語權。
楊七現在說什麼,沈倫就下意識的做什麼。
如今二人的關係,更像是上下級,而不是師生。
見過了种放和沈倫以後,楊七才進入到了醫學院。
如今的醫學院,可以說是大同學院內最強勢的一個學科。
目前大同學院內,有一半的學子,都是醫學院的人。
楊七雖然在西北大名鼎鼎,但是真正見過楊七的人也不多。
所以楊七進入醫學院,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在徐大夫和彭湃的帶領下,楊七到了醫學院的停屍房。
醫學院的停屍房很大,內部的空間足有三間大瓦房那麼大。
裡面擺放着十幾具屍體。
最引人注意的是,在停屍房內,有一個小屋子,據徐大夫說,那是小蘿莉銅糖的臥室。
能把自己的臥室,搬到停屍房裡的,估計也只有這個變態小蘿莉。
楊七進入停屍房的時候,小蘿莉銅糖正在和法海老道交涉。
“讓我看看,就看一眼……”
小蘿莉銅糖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不時的看向躺在砧板上的屍體,眼中充滿了好氣和興奮。
法海老道蠻橫的擋在小蘿莉身前,黑着臉說道:“你先把手裡的解剖刀放下,我就讓你看。”
小蘿莉銅糖吐了吐舌頭,暗子收起了從袖口流露出的寸許刀刃,衝着法海老道哼哼道:“這三具屍體,很難得的。我覺得他們的身體跟普通人都不一樣。不切開看看,我實在是難受,有可能晚上睡不着……”
法海老道瞪着眼,惱怒道:“睡不着也不許切,這三具屍體是楊延嗣要看的。等楊延嗣看過之後再說。”
“哼!”
小蘿莉銅糖嬌憨的回瞪了法海老道一眼。
猛然間擡頭,就看到了剛進入停屍房的楊七。
頓時,她眼光大量,“虎侯,你來了。”
楊七點了點頭,說道:“早上送到楊府門口的三具屍體在哪兒?”
“在這在這……”
小蘿莉銅糖積極的引路。
楊七走過去,湊到了砧板前,瞅着上面的屍體,微微皺起了眉頭。
“僧侶?”
西域僧人們獨有的短髮,讓楊七一眼就判斷出這三具屍體的身份。
法海老道見到了楊七以後,作揖施禮,聽到了楊七的問話,低聲道:“老夫瞧着沒錯的話,這三人應該是西域苯教的僧侶。他們死亡的時間不超過三個時辰,肌肉卻堅硬如鐵。
老夫沒判斷錯的話,他們不僅是苯教的僧侶,還是那種武藝高強的武僧。”
楊七聞言,瞳孔一縮,眯着眼,“據我所知,在苯教內,能夠調動武藝高強的武僧的人,並不多。”
法海老道點了點頭,沉聲道:“準確的說,有三人。其中有兩個人,是間接的死在侯爺手裡的……”
楊七一下子就想到了在麟州的時候的寶言上師師兄弟。
二人雖然不是楊七所殺,但是二人的死多多少少和楊七也有點關係。
如今看來,有人把這筆帳,算在了他頭上。
“剩下的那個是誰?”
“薩迦活佛……”
“薩迦……活佛?”
法海老道鄭重的點了點頭,然後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薩迦活佛,在西域,受萬家供奉,勢力不可小遜。而且老夫聽說,薩迦活佛,本身也是一位高手,武藝已經侵入化境,據說能爲常人所不能爲。”
楊七遲疑了一下,沉聲道:“這麼說來,苯教的武僧再次出現在西北,很有可能是薩迦活佛也到了西北。而且很有可能是衝着我來的?”
法海老道再次點頭,“極有可能。而且這三個武僧,出現在大同府城,很有可能就是爲了對付你。”
楊七目光不停的在三具屍體身上掃視,若有所思的道:“但是,這三個人已經死了。而且還不是我動的手。也就是說,有人在幫我?”
法海老道隱晦的掃了楊七一眼,卻沒說話。
楊七摸索着下巴,看了法海老道一眼,然後笑了。
“苯教雖然勢大,但是在西北,還不足以對我形成威脅。與其相比,我更想知道,到底是誰幫的我。又爲什麼要幫我?”
法海老道嘴角抽搐了一下,神色複雜的道:“也許人家只是出於好意……”
“是嗎?”
楊七反問了一句,也不等法海老道回答,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醫學院。
小蘿莉銅糖,一見楊七一走,二話不說就拿屍體開刀了。
法海老道目光復雜的看着楊七離去的背影。
……
回府的路上。
彭湃緊跟在楊七身後,急切的問道:“少爺,您是不是看出了什麼?”
楊七譏諷的一笑,“一羣無聊的人想見我,我不願意見。所以他們就想方設法的弄一些見面禮給我。”
“什麼人?”
彭湃追問。
楊七搖了搖頭,並沒有繼續說下去,他提醒彭湃道:“這件事你就不用再管了。他們有求於我,所以不會對我作出什麼不利的事情。
相比而言,苯教的事情是重中之重。
你立刻派稻草人出去,嚴密的清查一切和苯教有來往的人。
雖然我們不怕苯教的力量,但是有這麼一羣野狗在我們身邊潛伏着,冷不丁的咬我們一口,會很傷人的。”
彭湃有心追問那羣無聊的人是誰,不過他見楊七不願意多提,他也就不好意思再追問下去。
聽到了楊七的吩咐,彭湃鄭重道:“屬下明白。”
苯教的事情交給了彭湃去清查,楊七相信以稻草人如今的力量,苯教在西北潛藏的力量,一定會被很快挖掘出來的。
所以在這件事上,楊七一點兒也不擔心。
打發了彭湃,楊七回到府裡就安心的陪着妻兒。
許久的不陪妻兒,兒子見着他充滿了陌生感。
這讓楊七感覺到很愧疚。
好不容易有了空閒的時間,楊七自然要好好的補償兒子。
因此,之後的幾天裡。
楊府上就經常發生暖心的一幕。
威震西北的虎侯楊延嗣,每日裡在府上,陪着兒子咿咿呀呀的說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話。
父子倆經常一聊就是一下午。
樂此不疲。
不僅如此,爲了快速的增進他們父子之間的友誼。
楊七還讓狄母,抱着狄青過來一起玩耍。
有了小狄青的加入,氣氛就顯得更加的歡樂溫馨。
終於,在楊七不懈努力下,小宗衛願意讓他抱了。
……
七日後。
楊七抱着小宗衛正在湖邊數魚,一條條鯉魚跳躍翻滾非常熱鬧。
“瞧,那一條頭頂帶着一點白的鯉魚,最貪吃的就是他……”
“還有那一條……”
“……”
明明知道懷裡的兒子什麼都聽不懂,可是楊七就是願意給兒子講。
突然間,小宗衛似乎聽懂了楊七的話,不停的在楊七懷裡一縱一縱的。
“郎君,彭湃到了,要見你。”
曹琳在楊七身側輕聲說了一句。
楊七順勢把手裡的兒子交給了曹琳,出了他自己的院子。
彭湃彙報的事情過於隱秘,所以楊七不願意讓曹琳、初醒知道,免得她們擔憂。
“少爺……”
“查的如何?”
“少爺,屬下已經查實,目前侵入到兩府境內的苯教僧衆,一共有一百三十六人。其中有十二人是隨着大宋商隊進入到了兩府境內。
剩下的一百二十四人,均是從党項過來的。”
“党項?”
楊七有些意外,“野乞幹泊?李繼遷?野乞幹泊應該不可能,如今我們兩家正在合作,他不可能在關鍵的時候對我出手。這麼做無異於自毀長城。
那麼,就只剩下李繼遷了。
也就是說,李繼遷勾搭上了苯教,想和我作對?”
彭湃點頭道:“應該是……少爺支持野乞部族討伐李氏部族,李繼遷又怎麼可能不怨恨少爺?如今有機會給少爺使絆子,他自然不會錯過。”
“吱吱吱~”
楊七吧嗒了一下嘴,微微一笑,“他不仁,就別怪我不義。回頭你派人再送兩百斤的火藥去給王貴。告訴王貴,放開手腳的用。”
彭湃會心一笑。
跟着楊七久了,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楊七的心思。
兩百斤的火藥,在彭湃而言,並不多。
可是對於久經沙場的王貴而言,卻是不可多得的攻城拔寨的利器。
有充足的火藥支援,王貴對付起李氏部族的兵馬,會變的更加得心應手。
同樣,也會加快李氏部族滅亡的道路。
楊七從來都不是一個寬容的人。
一路走來,凡是和楊七作對的,不論是誰,他都不會讓對方好受。
這就是楊七的做事風格。
“對了少爺,從七天前,一直到昨天,那一撥神秘人,已經送來了十六具的屍體了。但奇怪的是,今天並沒有屍體送上門。”
楊七微微一愣,“今天沒有屍體?”
沉吟了片刻,楊七若有所思的道:“禮送夠了,那就是要攤牌了。這幾日你帶人防備着。”
“屬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