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這麼多?!”
折御勳震驚的無以復加,他目瞪口呆的盯着楊七反問。
楊七堅定的點點頭。
折御勳難以置信的道:“這麼說,之前你讓老舅告訴宗族子弟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楊七笑道:“自然是真的,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給他們一點兒好處,他們有豈會真的離開折家?”
折御勳懊惱的拍着桌子,埋怨道:“那麼好的地方,讓他們佔着糟蹋啦。現在咱們拿回來還來得及嗎?”
楊七翻了個白眼,搶過了折御勳面前的酒壺,自斟自飲了一杯。
“大舅,你現在也是做大事的人,手底下的兵馬多達二十多萬之巨。一點兒蠅頭小利,就把你激動成這樣了?”
楊七的語氣中明顯帶着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折御勳愕然道:“大量金礦,大量銅礦,這些是蠅頭小利,那你告訴我什麼是大利?”
楊七瞪着折御勳,低聲道:“你就沒想過橫掃西北,自立一國?”
“自立一國?”
折御勳被楊七這句話驚的不輕。
“咕嘟~”
饒是以折御勳穩如泰山的性子,這一刻也有些不淡定了。
“建國,怎麼可能?國是那麼好建的,如果真的好建,那人人都去建國了。”
憑藉這一句話,楊七就可以斷定,折御勳的心思還很傳統。
他覺得,有必要再加一把火。
楊七壓低了聲音,賊兮兮的道:“大舅,你知道爲什麼我明知道交趾、大理金銀礦豐富,而不鼓動你去佔嗎?”
折御勳遲疑的問道:“爲……爲何?”
楊七嘿嘿一笑,“你見過有人派兵去搶佔自己的地盤嗎?”
折御勳瞪大了眼珠子,擡手指着楊七,一臉難以置信,“你是說……你是說……”
楊七笑眯眯的點點頭,“以前的交趾,現在的南國,是我的地盤,大理是曹家的地盤。現在,你明白了嗎?”
折御勳很想說服自己,告訴自己,楊七說的是假話。
可是他心裡又很清楚,在這種事情上,楊七不會跟自己說假話。
不知覺間,大宋兩大將門,已經在中原之外立國了。
這實在是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折御勳反正已經驚的說不出話了。
楊七也沒有再說話,他只是坐在那兒一個人自斟自飲。
折御勳震驚了許久,才顫聲問道:“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楊七笑道:“不信的話,我可以給你留一份手書,你可以從府上找幾個信得過的人,去瞧瞧。”
折御勳毫不遲疑的道:“老舅一定得派人去看看,這實在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楊七莞爾一笑,“看歸看,折家的腳步不能停止。經略党項、西域等地,需要時間,也需要時機。大舅你應該趁現在,就做足準備。
一旦朝廷對遼國開戰,折家的兵馬就能順勢橫掃西域諸國。沒有朝廷的馳援,西域諸國根本沒人是折家的對手。”
折御勳一邊思量着,一邊重重的點頭,“如果折家真的能定鼎西域,老舅不會虧待你的。”
楊七滿意的點點頭。
事實證明,折家老太君的話果然有用。
折御勳做事處處留一線,即便是看到了折家立國的希望,也不忘楊七的功勞。
不像是曹家,剛得了大理,就恨不得快速的跟楊七劃清界限。
典型的利益動物,沒有一點兒人情味。
舅甥二人聊過了大事,兩個人又在屋內寒暄了一番。
然後都喝醉了,躺在火炕上呼呼大睡。
翌日。
睡醒以後。
折御勳熱情的招待了楊家一行人吃過了早膳,親自送他們出了府州。
老楊和佘賽花在豐城的時候,和楊七曹琳分道揚鑣。
老楊帶着佘賽花回了復興府城,楊七帶着曹琳回到了大同府城。
折家老太君病危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回到了大同府城以後,楊七也忘了去懲治寇準這頭想拱白菜的豬,他開始一心撲到了政務上。
自從楊七確立了西北四府的官制以後,西北就處於一個高速忙碌的狀態。
呂端和寇準二人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在快速的完善西北的官制。
西北四府的百姓感受不到什麼,可是西北四府官場上的官員,卻能清晰的感覺到西北四府的官場幾乎是每日一變。
這一忙就是大半年。
一直從夏日裡忙到了大過年。
中間楊七露過兩次臉,一次是西北四府秋糧收割的時候,楊七帶着府裡的女眷們親自下地收割隸屬於楊家的田莊。
以前楊七對這種作秀不屑一顧。
可是真的作秀了一次過後,百姓們對楊七的評價上升了一個等級。
楊七無奈的發現,那些在後世被他認爲很虛僞的作秀,真的很有用。
難怪能傳承千年而不變。
除此之外,還有一次楊七露面,是折御卿親自帶着禮物上門拜訪的時候。
折御卿是長輩,親自上門拜訪楊七一個小輩,楊七自然不敢託大。
舅甥二人天南海北的聊了一大堆,一句正事也沒說。
但是,折家送給楊七的禮物卻很豐厚。
五十萬的戰馬,上百萬的牛羊。
旁人不知道折家爲何會給楊七如此重禮,但是楊七心裡卻很清楚。
很明顯,折家派去南國和大理考察的人員把消息帶回來給折御勳了。
折御勳從南國和大理兩國建立的基礎上,看到了折家在党項和西域立國的希望。
忙活了大半年,轉眼就到了年節。
楊七帶着妻兒,趕到了復興府城,陪着老楊和佘賽花過了一個年。
臨近正月十五的時候,楊七又趕回了大同府城。
之所以要趕到正月十五回到大同府城,那是因爲有一件大事需要楊七主持。
創立了三年的大同書院,終於迎來了第一屆畢業的學子。
這標誌着,楊七自主創立的學院,終於開始爲他輸送人才了。
種了三年的樹,終於開花結果了。
換作是任何一個人,都會高興的發瘋。
楊七再也不用爲手下的人才不夠用而擔心了。
正月十五一大早。
楊七起了一個大早。
在初醒和曹琳兩個人的伺候下,換上了一身象徵着他儒生身份的青衣長衫,腰間寰玉,頭戴金冠,手裡握着一柄象牙骨折扇。
既然是楊七現在貴爲一國之主,四府之尊,依然是一個偏偏佳男。
八擡大轎擡着楊七到了大同書院門口。
早已得到了通報的大同書院的教習們,在沈倫組織下,在大同書院門口等候。
“吾等恭迎虎侯駕臨大同書院!”
排場很大,氣勢十足。
楊七下了轎子,揚起摺扇,笑道:“不必多禮。”
“謝過虎侯!”
衆教習們擡起頭。
楊七虎目掃過,在裡面看到了不少熟悉的人,也看到了許多陌生的面孔。
种放老大爺在自己院子裡修仙,懶得搭理楊七。
所以迎接的隊伍中看不到种放的身影。
沈倫雖然又蒼老了一歲,但是整個人看起來卻一點兒也不老邁,反而有種返老還童的趨勢。
老頭子原本被兩個兒子氣的滿頭白髮的,可是現在在他的白髮間,居然能夠看到少許的黑髮在生長。
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那也跟他兩個兒子有關。
自從沈倫兩個兒子到了西北四府以後,沈倫就絕了讓兒子當官的心思。
如今抓着兩個兒子陪他在大同書院內教書育人。
看得出,這種教書育人的小日子,沈倫過的很舒心。
沒啥勾心鬥角的事兒,也不用爲兒孫擔心。
人就變的精神了許多,年輕了不少。
法海老道蒼老了不少,白髮多了許多,臉上掛着黑眼圈,看起來經常熬夜。
徐大夫的狀態和法海老道差不多。
倒是銅糖這個假蘿莉,居然長個了,而且雙眼亮的嚇人,眼中綠光閃爍,比狼的眼睛還嚇人。
其餘的教習們,楊七沒怎麼接觸過,不過還是向他們表達了極大的善意。
都是幫他培育人才的,楊七自然要對他們好一點。
衝着衆教習點了點頭,楊七笑道:“進去吧!別爲了我一個人,讓大家在裡面苦等。”
“請!”
楊七在沈倫帶領下,在一衆教習們陪伴下,進入到了大同書院內。
在大同書院的校場上。
數百學子靜悄悄的在哪兒站着。
頗有一副後世那種領導前來視察學校時候的姿態。
在萬衆矚目下,楊七陪着沈倫登上了學子們面前的高臺。
一衆學子們瞬間變的目光閃爍。
他們心裡都清楚,從這一刻開始,楊七將會變成他們的衣食父母。
他們以後的前程富貴,那都是由楊七一眼決斷。
沈倫在臺上講了幾句後,邀請楊七爲學子們訓話。
楊七也不客氣,他站在臺上,看着臺下了學子,笑道:“大同書院的學子們,你們好,我是楊延嗣,也是你們的師兄。
在你們心裡,最崇敬的沈倫沈夫子,正是我的授業恩師。”
一句話,就拉近了楊七和學子們的關係,並且還襯托了一下沈倫的高大形象。
學子們一瞬間就覺得跟楊七親近了不少。
楊七樂呵呵的笑道:“很高興,你們能夠成爲大同書院第一屆畢業的學子。你們是最慶幸的一代,也是最不幸的一代。
慶幸的是,你們趕上了好時候。現在西北四府境內的官員緊缺,這代表着你們將會有一個很好的機遇和前程。
只要肯努力,高官厚爵近在眼前。
不幸的是,你們趕上了一個最壞的時候,這注定了你們,從一開始,就要在一條渾濁的河流裡,摸着石頭過河。
西北四府需要你們幫百姓們摸索出一條適合他們的法令,百姓們需要你們幫助他們摸索出一條發家致富的道路。
有些被派往東晟府或者西夏府的學子,甚至要從零開始。
要一個人,帶領着十幾個人,甚至只有他一個人,慢慢的建立起一個繁華的村鎮、城市。
我希望你們在最困難的時候,不要氣餒,不要害怕,要咬牙堅持下去。
因爲在你們的背後,有我,有西北四府,還有西北四府千千萬萬的百姓。
你們的父母妻兒,你們的以後的子孫後代,能過什麼樣的日子,就要看你們夠不夠努力,能不能吃苦。
等你們老了以後,看着自己曾經治下的府縣,你們可以驕傲的告訴你們那些錦衣玉食的子孫後輩。
小兔崽子們,你們能過上今天這種好日子,都是老子當年咬着牙,一磚一瓦的弄起來的。”
楊七最後一句話很接地氣。
學子們一瞬間像是被點燃了一樣高聲呼喊。
楊七笑着看他們鬧夠了,才繼續開口道:“好了,下來就到了最激動人心的時候了。也許你們不知道,早在你們入學的時候,我就派人注意着你們的一舉一動。
你們每一個人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裡。
我也會根據你們每一個人的才學,賜予你們一定的官位。
但是我希望那些拿到好官位的學子們不要驕傲,也希望那些拿到最壞的官位的學子們不要氣餒。
做官的起點,高低不一,但是這並不代表你一輩子都要比別人高一頭,或者一輩子比別人矮一頭。
在西北四府做官,光有才學是沒用的,還要看你有沒有本事。
有本事讓治下百姓吃肉的人,那你就該升官發財吃肉。
沒本事讓治下百姓吃肉的,那你就活該吃糠咽菜,活該一輩子待在原地不動。”
“吼!”
臺下的學子們更加沸騰了。
量才的標準將不在以學問爲基準的時候,這代表着無數的可能。
更代表着無數的機遇。
有志難伸這種事情,會被避免掉很大一部分。
那些沒學問,但是有本事的人,將不會再因爲沒辦法升遷,而另投別國。
所有人,只會卯足勁,一個勁的往前衝。
楊七要的就是這種勁頭。
趁着臺下的學子們沸騰的時候,楊七也毫不遲疑的讓彭湃宣佈的對學子們的任命。
一共三百六十四名學子,分別被派往了各府各縣。
他們的官位無一例外,擔當的都是副手。
讓一羣初出茅廬的小崽子們去擔當一把手,楊七幹不出這種事兒。
先給他們一個副職,讓他們先學習學習如何爲政。
然後再作任命,纔是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