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七瀟灑的給寇準留下了一個後腦勺,剛出門,就愣住了。
曹琳抱着他兒子,初醒抱着他女兒,俏生生的站在房門口。
二女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顯然是聽見了楊七和寇準在書房裡的攀談。
楊七就像是做錯了事情一樣,不敢直視曹琳和初醒。
“呵呵……”
乾巴巴的笑了一聲,楊七故作輕鬆的道:“你們怎麼來了?”
曹琳幽怨的盯着楊七,輕聲道:“郎君要去見趙光義?”
楊七臉上的笑容一僵,微微點頭。
這件事瞞不過去的。
一旦楊七離開大同府城,他去覲見趙光義的消息,很快會被有心人傳揚遍整個西北四府。
曹琳神色複雜的盯着楊七看了許久,攔下了小宗衛不斷探向楊七要抱抱的小手,哀怨的道:“郎君既然決定了,那就去吧。只希望郎君不要忘了妾身和孩兒,還有妹妹和閨女。
凡事多思量一二,記得有人等你回來。”
在大是大非面前,曹琳表現的總是那麼豁達。
這或許跟她從小接受的教育有關。
女人在丈夫面前可以耍一耍小性子,爭風吃醋什麼的也沒關係。
但是在自家男人做大事的時候,除了默默的支持外,別無選擇。
初醒瞥了楊七一眼,淡淡的點了點頭,並沒有開口。
顯然,她的意思和曹琳一樣。
楊七不顧世俗禮節和羞恥,當即在二女臉頰上一人親了一口,然後燦燦一笑,朗聲道:“放心吧!我一定會全頭全尾的回來。”
丟下了這句話,楊七義無反顧的出了楊府。
楊府門外,除了彭湃率領的三百稻草人外,還有扎馬合部族的六百勇士。
他們都在等候楊七。
他們甘願陪着楊七同生共死。
趙光義派遣來的宦官,居然是他身邊的大伴陳琳。
陳琳雖然年紀不大,但是長時間的掌控安撫司,使得他身上少了一絲宦官該有的陰柔,多了一絲威嚴之氣。
陳琳曾經和楊七也有幾面之緣,只是如今大家身份不同,沒辦法敘舊,也沒辦法再敘以前的緣分。
陳琳率領的金甲侍衛,被稻草人和扎馬合的勇士攔在了四丈開外。
見到楊七的時候,陳琳淡淡的躬身施禮,“奴婢參見虎侯。”
楊七擺了擺手,“不必多禮。”
陳琳點了點頭,說道:“奴婢奉命請虎侯入真定府,虎侯且在後面跟着,奴婢帶人在前面爲虎侯開道。”
沒有太多寒暄。
楊七此刻能出現在門外,那就說明了楊七答應去真定府。
陳琳只是一介奴婢,他只需要做好分內事,帶好路即可。
陳琳雖然是個宦官,但是馬術卻不若。
根本不需要扶,翻身就上了馬背。
金甲侍衛們也相繼上了馬背。
彭湃爲楊七牽過了馬,同時還有兩個稻草人,擡着一個長條木盒送到了楊七手裡。
楊七把木盒束於馬背上,對着其餘的人揮了揮手,朗聲道:“出發!”
九百人齊齊上馬,一個動作,一個聲音。
由此可以判斷出,這九百人皆是精銳中的精銳。
在曹琳和初醒的矚目禮下,楊七率領着麾下九百人,跟隨着陳琳而去。
楊七一走,曹琳和初醒臉上就沒那麼淡然了。
二女眉頭深鎖。
曹琳看向初醒,低聲道:“妹妹,郎君去赴鴻門宴,我們兩個作爲郎君的妻妾,自然不能坐以待斃。小宗衛就暫時擺脫給你照看,姐姐那一支火山衛,也暫時歸你統領。讓她們密切的注意郎君的動向,一旦郎君有危險,命她們不惜一切代價保護郎君。”
初醒愣了愣,沉聲道:“姐姐準備去做什麼?”
曹琳目光堅定的道:“我要去一趟汴京城,求一求我娘,讓她幫忙,跟我爹講一講情,必要的時候可以救郎君一命。”
此次雍熙北伐,大宋這邊的天下兵馬大元帥印璽雖然歸趙光義執掌,但是真正領兵作戰的,卻是曹彬。
曹彬隱隱已經成爲了大宋軍中第一人,在軍中的分量很高,在趙光義的心裡分量也很高。
必要的時候,出面保一下楊七,還是很有希望的。
初醒又不傻,自然瞭解裡面的道道。
聽曹琳這麼說,初醒堅定的點點頭,“姐姐只管去,小宗衛妾身會幫姐姐照看的。除非妾身死了,不然誰也別想傷害到小宗衛。”
二女回到了府裡。
曹琳又交代了一些事,然後把小宗衛託付給了初醒,她換上了一身輕便的衣服,在十幾個火山衛的護衛下,趁着夜色出了大同府城。
而楊七卻不知道,曹琳爲了保他一命,親自前往了汴京城。
有陳琳扛着王命令旗在前面開道,楊七前往真定府的道路異常的順利。
趙光義對大宋擁有絕對的統治權,所以在大宋的土地上,沒人敢在王命令旗下炸刺。
一路走走停停,三百多裡的路途,花了四天時間。
四天後,楊七進入到了真定府境內。
率先映入眼簾的是長達幾十裡的烽火連營。
民夫、工匠、廂軍、禁軍,分割的很清楚。
由內而外,幾乎就是一個小的階級層。
禁軍們住着最好的帳篷,吃着最好的食物,拿着最好的裝備盔甲。
廂軍們住的就差了一些,吃的也差了一些,裝備都是雜七雜八的,並沒有禁軍那麼統一。
工匠們也有帳篷,但是相對於軍卒的,明顯就差了很多。
軍卒住的是羊皮、牛皮等皮革製成的帳篷。
工匠們住的卻是麻布搭起的帳篷。
民夫們住的更差,甚至有些人連帳篷都沒有,三五個人湊在一起,抱團取暖。
他們吃的除了糟糠煮出的稀粥以外,別無他物。
每一個階級層的邊緣上,都有明顯的隔離區域,手持着利刃的軍卒們一隊隊的在巡邏,發現有圖謀不軌的或者違反軍規的,就會毫不猶豫的斬殺。
楊七就像是一個局外人,從他們面前飄蕩而過。
不論是民夫還是軍卒,在楊七經過的時候,都毫不客氣的把目光投向他。
所有人似乎都很好奇這位割據西北的年輕豪雄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