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寇準在一陣哀嚎中暈厥了過去。
楊七嫌棄的丟掉了手裡還沒落下的小刀,然後命人把寇準送了回去。
打從這以後,寇準見了楊七就繞道走。
能不見楊七,他絕對不見楊七。
即便是有事兒需要楊七處理,他也會託人在中間傳話。
總之,寇準見楊七,就像是耗子見了貓。
然而,即便如此,楊七依舊覺得不得勁。
每次想到寇準這頭老黑豬,啃了自家的嫩白菜,楊七都有一種打人的衝動。
事與願違。
寇準和楊八妹的婚事,是兩家長輩定下的,三媒六證,一樣不缺。
縱然楊七貴爲一方霸主,也拿這件事沒脾氣。
唯有捏着鼻子認下這門親事。
然後再暗中狠狠的折騰寇準。
二人像是在玩貓鼠遊戲,樂此不疲的折騰了一個月。
時間進入到了臘月。
幽州的天氣顯得更加寒冷。
然,幽州城內仍舊一片火熱。
幽州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天一變樣。
曾經高聳的幽州城,如今變成了一片平地。
拆出來可以用的石料和木料,在幽州城的一角堆放成了一座小山。
幽州城內除了幾間廟宇外,什麼都沒有剩下,就連楊七住的城主府也被拆除了一個乾淨。
埋在幽州城城牆下的屍體,也被清理了出來。
在遠處堆成了一座小山。
大火燒了十天十夜,才燒完。
只餘下了一堆白色的粉末和城牆下的壕溝,提醒着衆人曾經發生了什麼。
楊七不打算在幽州城建立高聳的城牆,所以這些壕溝最終都會被掩蓋上泥土,捶打瓷實,最後鋪上青石,變成一條繞城大道。
填補壕溝的這天。
楊七一大早就到了工地上。
破天荒的穿戴着象徵着他虎侯的官袍。
在他身後跟着寇準、彭湃、呂端、向敏中等人。
自趙光義兵敗順州後,呂端等人就暫熄了回大宋的心思。
等到楊七拿下燕雲十六州以後,他們這些心向大宋的官員們,終於看清了形勢,一股腦的都真心實意的投了楊七。
楊七麾下的文官隊伍,齊聚在幽州城外,並不是爲了給填補壕溝奠基。
而是要迎接一波重要的人。
伴隨着凌冽的東風。
一行穿戴體面的人,緩緩的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中。
爲首的是一位三旬的中年,蓄着山羊鬚,一身布衣青衫,略顯消瘦。
在他身後,跟着一行高矮胖瘦不一的男子。
有老有少。
這一行人出現以後。
楊七趕忙帶着衆人迎了上去。
爲首的中年男子見到這些昔日的同僚全都來迎接自己,一時間有些忐忑,不知道第一句話該怎麼開口。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這些昔日的同僚們,在他眼前拐了個彎,一頭扎進了他身後的隊伍裡。
像是一羣進了羊羣的狼,開始你爭我奪的瓜分了起來他身後的人。
“子川兄,早就聽說子川兄大名字,今日一見,真是三生有幸。”
“額……客氣客氣……”
“子川兄以前在大宋的時候,任職過戶部侍郎,對戶部的事情,了熟於心。如今到了燕雲,自然是要入戶部爲官。
如今燕雲初定,戶部的事情一大堆,子川兄,快快跟我走。”
“呸~不要臉的呂端,子川兄雖然任職過戶部侍郎,但是子川兄最早擔任的可是工部郎中,工部的事情纔是子川兄最熟悉的,子川兄應該跟我去工部。”
“向敏中你過分了!”
“……”
一羣人你爭我奪的像是在瓜分大白菜。
只剩下領頭的中年男子,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哪兒。
楊七緩步走到了中年男子面前,笑呵呵道:“蒙正兄,別來無恙啊?”
領頭的中年男子正是呂蒙正,而他身後的那些人,正是已經培訓好的沙門島的罪官。
聽到楊七發問,呂蒙正從失神中清醒了過來,臉上強擠出一絲笑意,惶恐的施禮道:“罪臣呂蒙正,參見國主。”
呂蒙正如今雖然被調到了燕雲,可他本質上仍舊是南國招募的官。
南國的官,在楊七面前,自然要稱臣。
前面之所以要加一個罪字。
那是因爲曾經在汴京城裡的時候,呂蒙正曾經幫助三皇子,出手算計過楊七。
“啪啪!”
楊七看出了呂蒙正心中所想,他拍了拍呂蒙正的肩頭,笑道:“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我已經忘掉了,你也不必在掛懷。
你呂蒙正是一個有才華有抱負的人,不能埋沒了你這一身本事。
如今燕雲百廢待興,正是你施展才華的時候。
千萬不要藏拙。”
呂蒙正懸了多年的心,總算是放下了,甚至有點想哭的衝動。
世人皆知,西北虎侯楊延嗣睚呲必報。
打從呂蒙正被人抓到了南國,得知了南國是楊七的地盤以後,他心裡一直懸着一塊大石頭,害怕楊七隨時會找他拉清單。
當被派往洞頭島的時候,呂蒙正覺得楊七已經開始收拾他了,不然也不會派他去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直到這一刻見到楊七,親耳從楊七嘴裡聽到了不再計較的話。
呂蒙正才相信楊七真沒有收拾他的意思。
而是想重用他。
懸在頭上多年的刀一去,呂蒙正感覺輕鬆了很多。
呂蒙正神色複雜的擡起頭,抱拳道:“臣一定不負國主厚望。”
楊七點點頭,“好好幹……”
“恩……”
除去了心結,呂蒙正這纔有心思左顧右盼,他頻頻的望向身後。
楊七笑着解釋道:“我麾下的人,從來不講俗禮,一切以務實爲重。眼下燕雲多處地方還處在無人管轄的狀態,一切都刻不容緩,容不下其他的。”
呂蒙正愣了一下,正色道:“臣希望,即刻走馬上任。”
楊七咧嘴笑道:“很好,從今日起,就由你統管幽州城的一應建設。幽州城的建造是重中之重。城裡以後不僅有處理政務的地方,你我的家眷們也要在裡面居住。除此之外,還要分出一大片的地方,用於建立學府之用……
林林總總加起來要建造的地方有很多,事務很參雜。
你沒來之前歸我管,你來了以後就歸你管了。
有關於幽州城建造的規劃,成型後的分佈圖等等,都在我書房裡,回頭你去做一下交接。”
“臣明白。”
就在楊七跟呂蒙正說話的工夫,寇準等人已經瓜分完了隨同呂蒙正一起過來的罪官們。
楊七親自爲他們開道,引他們入了幽州城。
這些人以後都是治理燕雲十六州的中流砥柱,楊七要做足禮賢下士的姿態。
衆人入了幽州城的一座空閒出來的大帳篷。
帳篷裡早已備好了酒肉。
入席以後。
楊七高舉酒杯,“諸位,以後燕雲十六州的治理,要仰仗諸位了。如今燕雲初定,百廢待興,沒有多餘的時間爲諸位接風洗塵。
我敬諸位一杯,算是爲諸位接風洗塵了。
過往種種,就在這酒裡,一口吞下,就此煙消雲散。
以後我希望諸位克己復禮,咱們攜手,共同建造一個繁榮昌盛的燕雲十六州。”
說完這話,楊七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衆人齊齊站起身,高聲道:“願爲虎侯效犬馬之勞。”
他們陪着楊七喝了一杯。
酒過三巡。
楊七認真的道:“燕雲十六州已定,然燕雲十六州在遼人治理下,混亂不堪。經過我跟寇準等人商議,決定效法西北四府,在燕雲十六州建立府制。
燕雲十六州,暫定九府是一城。
朔寰二州並立爲一府,取名雁門府。
雲州獨立一府,取名雲府。
蔚二分,一半歸於應州,取名龍首府。
一半歸於嫣州,取名河北府。
新武二州並立爲一府,取名新武府。
儒州單立一府,取名儒府。
檀州、順州並立爲一府,取名河東府。
薊州到榆關一代並立一府,取名北濟府。
瀛州、莫州等共劃爲一府南濟府。
幽州獨立一城,取名燕城。
算上西北四府,一共是十三府一城。
以後這十三府一城,就是我們要共同治理的地方。”
寇準等人提前知道此事,所以並沒有任何反應。
那些剛來的官員們,在得知了此事以後,小聲的開始議論。
有人當即開口道:“以虎侯今時今日的地位和疆土,完全可以自立爲帝,何以仍舊以侯爵之身自居?若是虎侯肯自立爲帝,十三府一城,並立一國。
定都幽州,豈不是更好管轄?”
其餘人聞言,頻頻點頭。
楊七搖頭笑道:“還不是時候……”
衆人聞言,微微一愣。
有人開始苦勸,“虎侯當早日自立……”
“……”
楊七聞言,只是微笑着搖頭。
楊七執意不肯自立,衆人勸了一會兒,也就搖旗硒鼓了。
酒足飯飽以後。
楊七吩咐寇準按照剛纔他們各自安排好的差遣,起草了任命文書,加蓋了楊七印璽以後,派人護送他們走馬上任。
有了這一批人的加入,總算是彌補了官員空缺這個大難題。
雖然仍舊不夠,但是勉強支撐大戰之後地廣人稀的燕雲十六州的政務運作,還是不成問題的。
楊七把這一行人送到了幽州城的門口,剛準備叮囑護送的人馬的時候,就看到了一隊氣勢如虹的兵馬,奔馳而來。
在這些兵馬身後,跟隨着一支華麗的儀仗隊伍。
官員們見此,一個個也不急着去走馬上任了。
都在幽州城門口等候。
足足等了一炷香,纔等到了這些人到了幽州城前。
“末將奉命送大宋天使至幽州,特來複命。”
領頭的兵馬,是守衛在邊陲新立的飛狐軍騎兵。
爲首的將領在馬背上向楊七拱手彙報。
楊七一臉肅然的道:“休整一日,明日歸營。”
“諾!”
飛狐軍的將士們有序退下,露出了他們身後的儀仗隊伍。
統管這支儀仗隊伍的是個熟人。
陳琳。
陳琳率領着儀仗隊伍到了幽州城門前,不等楊七擺下香案等物,就當衆準備宣讀聖旨。
“西北虎侯楊延嗣接旨……”
聽到陳琳尖銳的聲音,有人下意識的就跪了下去,有人則看向了楊七。
楊七踏前一步,在衆目睽睽下,拱手道:“臣楊延嗣接旨……”
其他人見狀,也都齊齊拱手,彎下腰。
跪?
不可能的。
入了楊七治下的地盤,就沒有跪拜禮。
陳琳自然不會去計較這些,他攤開了聖旨,陰陽頓挫的念道:“詔曰……封西北虎侯楊延嗣爲燕王,號燕國國主,加封燕國大元帥……”
譁!
全場譁然。
楊七手下的官員們一個個急切的開始交頭接耳。
楊七被封爲燕王,號燕國國主。
那就說明,西北的十三府一城,從此以後正式的變成了一個國家。
不需要自己,直接成了大宋承認的屬國。
他們這些人以後出去了,可以以燕國臣子的身份自居。
最重要的是,對十三府一城而言。
有國號和沒有國號,完全是兩碼事。
有國號的,才能算是真正的國家。
沒有國號的,縱然地盤再大,也只能算是一個草頭王。
難怪之前有人在勸解楊七自立爲帝的時候,楊七沒有答應。
原來還有這麼一出呢。
若是楊七自立,那在大宋百姓眼裡,亂臣賊子的名聲就逃不了了。
甚至要被史書和大宋的百姓唾罵下去,遺臭萬年。
可是如今得到了大宋的冊封,那就不一樣了。
楊七不僅不會因此遺臭萬年,反而會成爲名耀千古的梟雄。
總之,還有許許多多的好處。
跟在楊七身後那些官員們,心裡早已樂開花了。
給一個草頭王辦事和給一個真正的皇族辦事,完全是兩碼事。
“西北虎侯楊延嗣接旨……”
宣讀了一封詔書以後,陳琳緊接着就宣讀第二封。
“詔曰……封西北虎侯楊延嗣爲漢王,號南國國主,加封南國兵馬大元帥……賜袞服龍袍……”
“譁……”
楊七身後的官員們,瞬間譁然。
即便是定力好的寇準、呂端等人,也一臉驚愕。
袞服龍袍,那可是帝王之服。
以王爵之身,傳帶帝王之服。
這算什麼?
相當於野史中的一字並肩王。
楊七、趙德芳,平起平坐。
雖無帝號,卻有權行帝王之事。
即便是有人稱楊七一聲燕帝,也沒人會說什麼。
有心思機靈的,趁着大家還在震驚的時候,猛然跪倒在地上,高聲呼喊,“臣參見陛下。”
其他人頓時反應了過來,一個個跪倒在地高呼。
“臣等參見陛下。”
“……”
之所以選擇跪,那是爲了在第一時間表示臣服和忠誠。
之所以高呼陛下,那是因爲楊七不僅身負王爵,他同樣是燕國國主。
作爲燕國屬臣,面見國君,自然要高呼陛下。
楊七在衆人高呼下,緩緩挺直了腰板,他慢慢轉過身,一手指向幽州城,威嚴十足的道:“此地,名爲燕京。”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