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你是不是一直關注着遼國戰場?怎麼樣,我燕國厲不厲害,你怕不怕?”
“噗~”
折御卿剛抿了一口茶,看到信上這句話,一口氣全噴了出來。
“這這這……”
他捏着信,一臉難以置信。
折御勳半躺在龍椅上,哼哼道:“你外甥狂妄吧?”
折御卿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嘟囔了一句。
“也是你外甥……”
折御勳嘴角抽搐了一下沒有說話,示意折御卿繼續看信。
折御卿繼續往下看。
“舅舅,你們晉國得變強啊。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這句話你可能沒聽說過。外甥今天就告訴你。晉國雖然得了北方大片領土,可是北方苦寒,想要發展很艱難。
你不會以爲得到一個外雲州,就能讓晉國變成鐵板一塊吧?
先不說我燕國,還有大蜀。
你們已經橫掃了西域三十六國,可是在西域三十六國再往西的地方,還有一個龐大的國家,叫做神聖羅馬帝國。
他們滅你們晉國的話,跟我們燕國滅你們晉國差不多。
那可是一個實力不輸給我燕國的龐大國家。
別怪外甥沒提醒你,要是被他們發現了你們,打到了中原大地上,那外甥就不得不插手一下了。
畢竟,外甥不太喜歡讓異族人出現在這一片土地上。”
“狂妄不狂妄?”
折御勳見折御卿看完了信,撇着嘴問。
折御卿吧嗒着嘴,道:“開頭是有一點狂妄,可是後面的話,不是沒有道理的。咱們這位外甥,素來多智。他既然擔心那個什麼神聖羅馬帝國,那必然不會無的放矢。
咱們西進的小隊兵馬,不是被一支神秘的軍卒給殲滅了嗎?
我看八成就是這個神聖羅馬帝國。”
折御勳一愣,皺眉道:“你說的這個問題,我不是沒想過。可是……朕已經老了。外甥說神聖羅馬帝國,可是一個不輸給燕國的強國。
咱們大晉要遠征的話,恐怕會耗費許多人力物力。
而這個期限,恐怕會很長。
我怕等不到那個時候。”
折御卿肅穆道:“外甥那一句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話沒錯。大哥,你已經失去了往日的雄心壯志了。燕國蟄伏五年,再次發兵,只怕所圖非小。
蜀國的兵馬已經到了孔雀王朝。
唯有我晉國,在拿下了外雲州以後,止步不前。
雖然你我有可能都看不到大晉戰勝神聖羅馬帝國的時候。
但是,我們也必須把這個頭牽起來。”
折御卿頓了頓,沉聲道:“最近朝堂內外人心浮動,你沒發現嗎?自從咱們停止了攻伐腳步以後,百官們就把目標放在了我那幾個侄子身上。
你身體堪憂,他們就開始分別押注了。
一個個都期望成爲從龍之臣。
與其讓他們兄弟停屍不顧束甲相攻,還不如讓他們去外面折騰。
左右死的是外人,不是他們兄弟就行。
你也不想看到他們兄弟自相殘殺吧?”
折御勳有些被折御卿說動了,他沉吟道:“那皇位傳給誰,左右得留一個在我身邊吧?”
折御卿苦笑道:“你要是不想他兄弟反目,留下誰在身邊都不合適。還不如全派出去。咱們既然立了國,總得有些犧牲。兒孫滿堂的事情還是不要想了。”
“那我要是突然死了,沒立下儲君,他們兄弟要是打一個你死我活怎麼辦?還有……”
後半句話折御勳沒有說出口,而是看向了折御卿。
折御卿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折御勳看向他的意思,苦笑道:“哥,我可沒有效法趙光義的意思。”
折御勳嘆息道:“我沒有這個意思,你別多想。真要到了那個時候,把皇位傳給你,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至少你在皇位上,他們不敢亂來。”
折御卿趕忙搖頭,“皇位我可不要,能眼看着咱們折家成爲皇族,我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那皇位……”
“我倒是有一個主意。”
“哦?”
折御勳狐疑的看向折御卿。
折御卿笑道:“皇位的歸屬,你怎麼決定,都有可能會出岔子。你還不如把這個燙手的山芋甩出去。”
“怎麼甩?”
“甩到燕國手裡。”
折御勳聞言,當即吹鬍子瞪眼的大叫,“那不行,那豈不是便宜了楊延嗣那個臭小子。”
“嘿嘿嘿……”
折御卿賊兮兮一笑,“我說甩給燕國,可沒說甩到咱們外甥手裡。”
折御勳一愣,沉默了良久,忽然擡頭,“你是說長姐?”
“對啊!”
折御卿笑道:“你打算把皇位傳給誰,只需要寫一道詔書,存放在長姐手裡即可。一旦你我一死,由長姐出面,他們兄弟自然得聽。如果他們不聽長姐的,爲了顧及長姐的面子,咱那個狐狸外甥,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到那個時候,他們兄弟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得趴着。”
折御勳皺眉道:“你也知道咱那個外甥是個狐狸,他要是李代桃僵……”
折御卿低聲提醒道:“你忘了娘留下的那一塊玉牌了?咱們託付的事情,外甥或許還能算計一下。可是用孃的面子託付的事情,外甥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讓長姐鬆口。”
折御勳臉色陰晴不定,低聲道:“我再想想……”
皇位歸屬,可是一件大事。
交到別人手裡,折御勳仍舊有些不放心。
折御卿倒是無所謂,他只是爲了向自己的兄長表明自己對皇位沒有圖謀之心,才這麼做的。
相比於折家。
曹家在得知了燕國的實力以後,就不怎麼樂觀了。
蜀國。
川都。
曹彬臉色陰沉的坐在龍椅上。
在他坐下,曹家子嗣們大眼瞪着小眼。
“嘭!”
曹彬一拍桌子,低吼道:“真是可惡,這小子吃定朕一輩子了。”
從曹家奪下大理,一直到今日。
曹彬從未停止過反抗,卻屢屢被楊七所鎮壓。
曹家跟折家不同。
折家曾經久居邊塞,並沒有經歷過汴京城裡那些陰謀詭計的毒害,所以思想比較簡單,更容易感情用事。
然而曹家久居汴京城,早已見慣了那些個陰謀詭計的骯髒事。
所以在任何時候,曹彬都會用一種最壞的目光去看問題。
雖然楊七是他女婿,可是他總有一種楊七在養豬的感覺。
似乎不論是大晉還是大蜀,都是楊七養的豬。
ωwш ¸TтkΛ n ¸¢ ○
楊七這個養豬人,就在一邊慢慢等着,等着豬肥了,好殺豬吃肉。
所以曹家一日沒壓過楊家,曹彬心裡就一日不會放過這個想法。
在曹彬眼裡,如今的曹家已經很強的了。
遠比當初的趙家還要強。
畢竟趙家的江山是搶的。
而他們曹家的江山,是實打實的一刀一劍拼出來的。
正是因爲如此,所以曹彬纔有了能跟楊七分庭抗爭的心思。
可是他這種心思還沒有起多久,就被楊七再一次的強力抹殺。
作爲一個兵法大家,他對燕國伐遼的戰事,有着清楚的認識。
以蜀國如今的實力,伐一個殘破的遼國,需要一個多月。
可楊七卻用了十日。
三倍的時間差,所體現出來的實力差,卻遠遠超過的三倍。
因爲戰爭,不僅僅是從兵力、裝備兩方面的強勢就能言勝的。
很多時候,真正決定戰爭成敗的是國力。
仗打的越迅速,對國力的考驗就越大。
在戰線拉扯急速變長的情況下,輜重運輸就是最大的難題。
能否及時將輜重運送到將士們手裡,就是對國力最大的考驗。
很明顯,在這一點上,蜀國不如燕國許多。
這也側面的證明了燕國國力要比蜀國強盛。
大家都是兵法大家,也各自擁有兩個大國,一旦開戰,拼的就是國力。
蜀國拼不過啊!
眼看着曹彬面色陰沉的坐在龍椅上,曹家子嗣一句話也不敢說。
曹彬在曹家子嗣身上巡視了一圈,沒有找到曹瑋的身影就閉上了眼。
“曹瑋呢?”
“回陛下,您忘了,王爺人在孔雀王朝征戰。”
曹彬一愣,睜開眼,低聲道:“朕有些被氣糊塗了。你速速派人前去孔雀王朝,傳朕的旨意。大蜀在孔雀王朝一應繳獲,依照商定好的份額交給燕國,別鬧什麼幺蛾子。”
“奴婢遵旨。”
待到宦官走後,曹彬看着曹家子嗣,狠聲道:“回去好好教一教你們的兒子讀書。曹家但凡能出一個能跟楊延嗣對抗的人,朕就不用如此煩惱了。”
曹家子嗣面面相覷,齊聲道:“喏……”
“哎~”
曹彬一聲長嘆。
他的聲音裡包含了許多的無奈。
在蜀國國力比不上燕國的時候,他還得繼續裝孫子啊!
在女婿面前裝孫子,朕心裡不痛快啊!
曹彬心裡不痛快。
楊七心裡也不痛快。
對於大蜀、大晉兩國在看到了燕國國力以後會有什麼反應,楊七沒時間關注。
他只是去信一封,挑撥了折家去征討神聖羅馬帝國以後,就將此事拋擲腦後。
只要曹折兩家,不停下他們征戰的腳步。
三國之間如今的關係就能長久的維持下去。
楊七現在很不痛快,爲何不痛快呢?
因爲駐紮在鴨綠江邊上的軍營裡,發生了一件驚天的大事。
丟槍了!
燕國獨有的火槍,燕國明令禁止,就算是碎成渣渣也要上繳的火槍,丟了。
而且一口氣丟了兩把。
皆是最新式的火槍。
這可是驚天的大事。
萬一被人從丟了的火槍裡摸索出燕國的制槍工藝,那燕國的霸主地位,豈不是要讓賢了。
查!
必須嚴查!
經過了監察司、軍機閣等多個衙門嚴查,最後查出,是有兩個叛卒,熬不住苦戰,帶着火槍逃往了高麗。
盛怒的楊七,當即以宗主國皇帝名義,遣使者前往高麗,命令他們交出叛卒。
高麗國慌了。
他們派遣兵馬,四處尋找叛卒,最終也沒找到叛卒的影子。
於是乎,楊七要求,讓燕國兵馬進入高麗搜查。
高麗拒不答應。
恐慌之下。
高麗自己找了兩個人頂罪,還弄出了兩支是是而非的火槍,交給了燕國。
“你們這是糊弄朕!朕一定要讓你們見識一下宗主國的怒火。”
惱怒的楊七,一道聖旨傳到了楊三手裡,要給高麗一個教訓。
高麗雖然表現的很慫,可是高麗不怕。
因爲他們有天塹阻礙。
燕國別想那麼容易的教訓高麗。
當年,隋煬帝楊廣想要教訓高麗,敗了,數十萬將士葬身高麗。
千古一帝唐太宗李世民也想教訓高麗,也敗了。
那聳立在高麗邊陲的一座又一座龐大的京官,就是高麗人最大的底氣。
你們燕國強又如何?
你們還能比盛唐強?
盛唐都敗了,你們燕國咋呼啥。
鴨綠江邊。
楊三一身裘皮緊裹着,遙遙望着江對岸的高麗,詢問身邊被他特地請來當參贊的殤傾子。
“七弟說,高麗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你怎麼看?”
殤傾子沉默了片刻,嘴裡吐出了一口白氣,淡淡道:“沒啥看法,咱們燕國又沒養過高麗,他們是不是白眼狼,我還真不知道。
不過先賢的作法可以借鑑一下。”
“哦?那位先賢?”
“始皇帝趙政。”
楊三一愣,皺眉道:“他對高麗做了什麼?”
殤傾子意外的看向了楊三。
楊三臉色微微泛紅,乾咳道:“本王雖然讀書,但讀的都是兵書,對史書少有涉獵。就算讀史書,讀的也是王翦、白起列傳一類的。”
殤傾子並沒有賣弄他近些年讀書多的成績。
他只是對楊三不知道始皇帝固智有些意外。
殤傾子笑道:“當年始皇帝修築長城,缺少勞力,就請了高麗人的先祖,幫了幫忙。咱們燕國要修築大道,也有必要請高麗人幫幫忙。”
楊三一愣,樂了。
“你這個藉口,比本王跟七弟想出來的蹩腳藉口要好。”
殤傾子撇嘴道:“你可別拉上陛下。陛下只是順嘴提了一句,是你自己硬要用這種蹩腳的藉口的。依照陛下的意思,我比你強,打你是應該的,有啥不服的,也得給我憋着。”
楊三惱羞成怒,惡狠狠瞪了殤傾子一眼。
殤傾子臉色如常,假裝沒看到。
二人在鴨綠江邊上站了許久許久。
楊三突然開口,“幾百年了,他們該回家了……”
“是啊!幾百年了,他們該回家了。別人不爭氣,不能把他們的屍骨奪回了。咱們不能不爭氣。這一戰,必須贏。”